苍浩暗中松了一口气：“所以就很难再次转移了？”
“我们附着在一个人类身上时间越长，身体特化程度越高，这是我们的生理本能，不受意志控制。”姜忠波为了获得苍浩的信任，说出了很多自己族群的机密：“当特化达到一定程度，再进行转移，可能会危及我们的生命。”
“那么你在姜忠波身上特化到什么程度了？”
姜忠波还是很狡诈的，没有正面回答：“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在你的前进基地转移来转移去，这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我所需要的只是跟你合作。”
“合作从裂颅者那里夺回你的权利？”
“没错。”姜忠波缓缓点了一下头：“你们对我们毫无了解，但我们却非常了解你们，如果你想要在这场战争中获得胜利，就需要有一个了解亚丁之魂的人来帮助你。”
姜忠波这话说的是事实，整个人类对这种异空间来的生物，几乎一无所知，因为不知道它们的身体由何种物质构成，自然也没有办法展开研究。
苍浩想了想，或许与姜忠波的合作就是一个契机，可以深入了解它们这种生物：“你们在自己的空间是一种什么生物？”
“就只是一种生物而已。”姜忠波缓缓说道：“你刚才的分析是正确的，当我们迁徙到这个空间之后，由于物理和化学规律全部发生变化，作用到我们身上之后，就变成你看到的样子。”
“那么有没有人类，穿越到你们空间，穿越之后又变成什么样子？”
“应该是有吧，但我不知道。”姜忠波摇了一下头：“你们对宇宙的理解有一定误区，其实你们所知道的这个宇宙，是由无数个空间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你们在天文望远镜所观测到的宇宙某个角落，其实跟你们并不属于同一个空间。”
“也就是说，空间和宇宙，其实不是同一个概念。”
“可以这么说。”姜忠波点了点头：“在不同的空间，时间的力量是不一样的，当然物理和化学的规律也不一样，某种程度上，其实我们双方都属于同一个宇宙。那么是不是还有其他宇宙，哪里又是什么样子，抱歉，我没有办法回答你，因为我们自己也在探索当中。”
“那么亚丁星门又是怎么回事？”
“不同的空间有的时候会出现裂缝，也就是你们人类所谓的虫洞，有的虫洞是双向的，有的则是单向，亚丁星门就是一个单向虫洞，也就是只能从我们的空间来到地球，而不是相反。”姜忠波说到这里，轻呼了一口气：“所以，看起来非常遥远的宇宙某个地方，如果突然之间被打开一个虫洞，那么也就变得咫尺之遥。如果想要实现恒星际旅行，也必须依靠这种虫洞，但虫洞的出现是随机的，并不依据人们的主观意志，至于是否可以人力打开虫洞前往特定地方，我们也在探索当中。”
“也就是说你们其实是非常偶然的来到地球。”
“我们就像你们一样，生活在一颗环绕恒星的行星上，然而我们的恒星已经进入生命晚期，体积正在高速不断膨胀，并且吞没了很多距离比较近的行星。由此产生巨大的引力经常扭曲空间，导致我们那里出现大量这种空间裂缝……”姜忠波非常坦率的回答了苍浩的问题：“亚丁星门确实是偶然被打开的，我们并没有专门筹划来到地球，事实上我们过去根本不知道有地球的存在。”
“我们的恒星太阳，目前处于壮年期，但在遥远的未来也会步入老年期，你们的现在就是我们的未来。”
“当我们赖以生存的恒星步入老年期，原本的家园就已经不适合生存，必须迁徙到其他星球。”
“于是，当你们偶然来到地球，惊喜地发现这里不错，于是准备据为己有？”
“想要完成这种恒星际跨越，必须依靠虫洞，而非常规航天手段。”姜忠波没有正面回应苍浩的话：“寻找一颗适合生存的行星，这颗行星必须有自己的恒星，而且与恒星的距离要适度，太远了会过于寒冷，太近了则无法生存。距离太阳系最近的恒星是比邻星，有4.22光年，也就是说，即便以光速飞行，也要四年多的时间才能到达，而没有任何技术让飞行棋可以达到光速。事实上，以你们人类目前掌握的航天技术而言，在你们整个人类文明存续期，甚至连太阳系都不可能飞出。你们的教科书经常有意无意犯一个错误，把太阳系的边界定位于冥王星，事实上冥王星之外是小行星组成的柯伊伯带，再之外还有奥尔特云。整个太阳系被奥尔特云包裹着，最大半径差不多一光年左右，边缘距离太阳大约五万到十万天文单位。你们这些灵长类动物，至今为止制造出最快的宇航器，于1977年由米国发射，以每小时公里的速度飞行了41年，也只是飞出了144个天文单位。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数学题，旅行者一号仅仅想要飞出奥尔特云，也需要将近两万年的时间。然而，奥尔特云也未必就是太阳系的真正边界，因为太阳的引力作用范围，可以达到两个光年……”
苍浩非常好奇：“奥尔特云之外还有什么？”
“抱歉，我们也不知道，毕竟我们刚来到这个空间没多久，还没有能力展开大规模探测。”姜忠波讥讽的摇了摇头：“当我深入了解你们的文明之后，觉得你们这些灵长类动物特别可笑，你们以为自己征服了地球，于是就开始挑战宇宙，你们天天在媒体上鼓吹所谓人定胜天，认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可以征服宇宙。然而，当你们像我们这样的高等级文明一样，真正开始仰望苍穹的时候就会发现，对于这个宇宙来说我们实在太渺小了，渺小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不只是你们这些灵长类动物，包括我们在内都没有征服所在星系的可能，更别说宇宙了。”
苍浩听到这些其实还是很焦心的，因为这番话表明，亚丁之魂是一种具有高度发达文明的生物，至少姜忠波这一番话透露出对宇宙的认知，已经超过人类自身。
更重要的是，姜忠波自诩为高等级文明，对人类文明本质上看不起。
“从理论上来说，宇宙并非无限……”姜忠波意味深长的告诉苍浩：“然而，即便是有限的宇宙，也不是任何一个文明，有能力完全探索的。”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补充了我很多认知。”苍浩语气复杂：“你的很多观点我认同，可我们的谈话有些跑题了，现在要说的是，为什么我们要合作！”
“因为你需要驱逐亚丁之魂不是吗。”
“即便战胜裂颅者，然后又如何？”苍浩冷冷一笑：“难道把你送回自己的空间吗，显然你是不会答应的，因为你们的空间正面临毁灭，更何况我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对你来说，战争结束之后，唯一的可选项就是留下来，那么我是否跟你合作又有什么不同，我们的目标是在地球上彻底清除亚丁之魂。”
“不同之处在于我是一个可以谈判的对象。”姜忠波拖着长音对苍浩说道：“我跟裂颅者有本质上的不同，它的终极目标是清除全人类，占领地球之后按照我们所需要的样子，对这里的一切进行改造。而我愿意跟你们和平共存，我不要求改变地球的气候和自然环境，我们可以在地球上划定一个自治区域，马拉喀什就不错了。”
“我们保证不会对人类发动战争，当然人类也必须保证不进攻马拉喀什……”姜忠波耸耸肩膀：“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很多国家，我的方案也不过就是多出来一个国家，如果我们可以实现这样的和平共处，甚至还可以发展国际间贸易，我们有很多技术可以输出给你们。”
“这个星球本来就是我们这些灵长类动物的，我们凭什么要跟你们分享？”
“如果不能分享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姜忠波更加讥讽的道：“我们之间已经发生过很多战争，结果你们蒙受了不小的损失，这场战争如果持续下去，你们的损失只会被扩大。”
“难道你们的损失就小了？”
“你知道吗，我无所谓。”姜忠波满不在意的回答：“我们刚一见面的时候，我就跟你谈过阶层分化和固化问题，我们的文明已经达到一个相对比较高等的阶段，阶层固化已经彻底完成，必须坦率地说我根本不在意底层阶级的死活。即便是你们这些还没有达到这个阶段的灵长类动物，你认为那些政客、资本家真的关心普通民众的福祉吗，或许他们会在媒体上慷慨激表明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但事实上他们非常清楚这种平等永远不可能实现。所有普通人的生命，只不过就是一个个统计数字而已，当你坐到那个位子上其实也是一样，你需要从更高层面考虑问题，而非没一个个体的死活。”
苍浩听到这些，没有马上说话。
“一个近在眼前的例子……”姜忠波微微然一笑：“当爆发全球性瘟疫的时候，有的国家选择让社会停摆控制扩散，有的国家封闭一段时间之后立即重启，似乎这些重启的国家有点作死的嫌疑，但他们有自己的动机和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