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这一世来到了2017年的6月15日。
“哗啦——啊——妈……妈……”
海湖公园人工湖里突然溅起阵阵水花,一双小手臂从水中伸出来,一粒人头在湖面上时沉时浮。
有人溺水。
一名黄裙女子飞快地向事发的湖边冲去。
湖面上有着三三两两、或大或小的荷叶群,湖边一沿也多多少少长了一些。
整个人工湖成圆形,东面和西面各有一个,中间连接处,横跨着一座拱形木桥,这是海湖公园今年才新建的葫芦岛。
女子在岸上脱掉运动鞋,从湖边缓慢地,一步、一步地潜入水中。
身上轻柔的长裙在湖面上打开,随着水波,像一朵盛开在水上的黄玫瑰。
“妈……”
掉水里的是一个小孩子,正双手扑腾在水面上,头在水里沉沉浮浮。
湖水似乎不深。
南陌却看着她的举动,顿感头痛。
这女人,在搞些什么?不是从小怕水吗?怎么还敢往前凑?
安其墨皱着眉头,差点眼睛打架。
女子从小孩身后用手臂托住对方的头部,使其口鼻离开水面,一边奋力的把人拉着向岸边走。
“她还挺聪明的么!”
安其墨对着身边的一棵青铜树说,“不会水的人居然敢这么勇的下水救人,虽然很冒险,却也勇气可嘉,救人方式也正确,就是……”
“啊——!”
“哗啦!”
“不会游泳就不要轻易做出下水救人,难道没人跟你说过救人之前要确定能自保吗?”
安其墨扶住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把小孩扯到自己跟前,手再一捞,就把小孩扛到自己肩上。
听见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火爆与嘲弄的语气,苏心语不做第二人想地道:“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你能得救?”安其墨皱眉,一脸的吃了苍蝇样。
“额?这也太巧了吧?”苏心语不好意思的扯了下嘴角。
“嗯!巧!”咬牙切齿。
巧毛,他的任务只有陪着她进进出出,保证她不要非不正常的死亡,而到了现在这个现代经济社会,他还多加了一项工作,就是保证她的工作能顺利完成。
他和她是什么关系?
得如此劳心劳力。
上下属?主仆?保镖?保姆?工作伙伴?
大概什么都是吧。
只是这么久时间下来,她作为谁,又是男是女都无关了,只要出现在哪儿,他就跟到哪儿,甚至有时还得作为她的养父母亲人、同学、朋友……老妈子……
说下来,唯一没有的角色,就是情人,男朋友,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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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这衣服是我前几天新买的还没拆,我放架子上了,水桶里面放了热姜水,你洗个澡,换身衣服,湿的放那干衣机里,一会就可以拿出来穿了。”
把人带到自己在公园停车场停放的车辆上,安其墨递出一件蓝t恤和条七分短裤,指着门边的机子跟苏心语交待,“我出去了。”
“嗯嗯,安其墨,这就是传说中的房车吗?”
什么传说,小城市没有人会开这种车罢了。
少见多怪。
“自行b式面包房车。”
他站在门外,低声回了一句,车门便从外头关上了。
这女人,不知道那裙子有多通透么!
安其墨心中咕喃着,拿出口袋里的香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往嘴边一放,咬着烟屁股,又一只手摸出打火机,“咝”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一会,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这算怎么回事?
逞强?自以为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或是霉运?应该都不关运气的问题……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需要别人保护的人,怎么有胆量去救别人、保护别人?
又深吸一口。
什么时候开始能不再烦恼这家伙?
又吐出一个烟圈。
千万不要说什么直到那啥的生命尽头……
他已经没有多少能忍受得住这好像是永远不会结束的生离死别。
每一世,短暂的时间;每一生,苦痛的开始与悲惨的结束,就只是简单的因为曾经身为花精时,违背了天命,擅自离开成长栖息之地,而得到的惩罚么?
天亦有情、天亦老。
上苍的无情,由古自今都发生过无数次……
就一个人,因为一件事,得到似乎永无止境的轮回?
他持怀疑态度。
不符合、不可能。
天罚,是不会无缘无故降下。
沉痛的回忆还来不及再多想,身后的车门被人打开了。
“安其墨,你有便药吗?”她一边把过长的上衣下摆扎到裤头里,一边对站外头的人说道,“我有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伤口?
他转过身,一眼便看见了一个穿着自己衣服的女……人,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脸上更是热气冲头。
她头发湿淋淋,秀眉轻皱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倒映出光芒,此刻正聚神望着他,表情是一脸的苦逼样。
“吧——”
不远处的主路上传来汽车鸣笛声。
安其墨摇摇头,无奈地轻叹:这样的女孩或许也是好的,长样普通,嗯——,还带着几分可爱。
说来也是奇怪,这一世的家伙,是女儿身。
虽然听爷爷说过,是花精时本体就是男儿身,只是后来的几世都是以女儿身,直到发生那一场事件,之后就都以男身出现。
“我腿上划了几个口子。”苏心语一屁股坐到车阶上,低头看着小腿上的伤口。
闻言,他看向她的腿。
额!这是口子?几个?应该是割到几条吧……还不是浅的伤口,在水里割到的?其中有一道还肉往外翻,发着白,淌着血水。
安其墨吃了一惊:这伤口不疼?
“到车里,我简单处理下。”
弯腰,他一把把她公主抱抱起来,长腿一跨就上了车。
“我没事,我可以自己走的,这伤也不是很痛。”
她急急开口,却不敢挣扎,只能双手扯紧他的衣服:
这样太没安全感了,万一他拌倒了,自己不得摔出去?
胸前的小手抓着自己的衣服,怀里抱着温玉柔香,又是这样的穿着,他瞬间觉得怀里的人儿特别的萌,特别的软。
下腹一紧。
“坐下。”
安其墨在踏踏米上放下她,为了避开她的视线,在一旁的架上拿来药箱打开,蹲在她腿前。
“这是碘与聚醇醚复合而成的广谱消毒剂,效果还不错。”修长的手指抓着瓶身轻摇几下,“一次量的碘伏,”他又补充了一句,棉花棒沾着药液在伤口上轻擦。
“咝——!”她倒抽一口凉气。
她的小腿,不纤细,却白皙,皮肤润滑,也更显得上方的伤口狰狞吓人。
该死!怎么不先去湖里救人,这样,她就不会受伤了。
“我送你到医院去。”他边包扎着,边说。
“嗯?”
“这些伤口有点严重,还是去趟医院比较好。”他解释,把用过的东西丢在一角的垃圾桶里,走到净手台洗手,“附近就有医院。”
“你不是都处理了吗?”
“可是我不放心呀!”
“看着没事呀!”
“……”
“真没事。”
那湖水很脏,又是被不明物体划伤,怎么知道没有其它毛病?
“还是去医院吧。”
再来,边上这家伙从他抱着她回房车,就一直一脸的紧张兮兮,这会看见了伤口,更是在他耳边直咕咕,要他送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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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来的这家医院,竟是她从小就看到大的,里头还有数位名医师是她的亲戚、朋友或是邻居,其实这些都不是巧合,而是一切都早有预谋的。
从知道那家伙会在这个城市出生,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这一次,大家决定利用现代的文明与高端科技,一定要她能最少坚持活过三十岁。
其实,在她十来岁时,就有人预言她活不过三十岁,她本人也一直知道这件事,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不代表会被遗忘。
也如大家所预想的,她从小就体弱多病,小病小疼,大灾大难的,数都数不过来,甚至有数次差点点小命休已。
还好,有他、阿图和花锦在。
努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在这样,那样的日子里,努力平安的度过了二十八个年头。
“怎么样,医生,我朋友没事吧?”
“哦,伤口都处理好了,只要小心一个星期内不要再沾到污水,就基本没什么事。”边拆掉沾着药水和血水的一次性手套,医生如此回答。
“谢谢医生。”苏心语万分感谢医生大大,他没跟安其墨说什么奇怪的话,不然爱大惊小怪的安某人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件来。
从小到大,她受的伤还少来着?就连脚崴伤,那么肿都能在一个星期内好;摔得牙都差点掉出来,连饭都不能吃,下巴还乌青那么大一块都能在一个星期左右好;划伤割伤什么的,更不在半个星期范围外;就连小学时脚后跟被瓷片划出那么深、那么大一个口子,做了缝合手术后,也可以在一个月内完好……
安其墨太大惊小怪。
苏心语在其身后直翻白眼。
“这是药方,可以到药房拿药。”医生递出一张鬼画符似的单子。
“好的。”
安其墨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帮她把鞋子穿好。
“喂!”
苏心语一阵脸红耳赤的,从小到大,还没有男生做到这样,就是平时身边的男男女女也没有过……
“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视觉上,自己就像被娇宠着的公主。
感觉上,自己就像被人奉成女皇……
“马上就好。”
安其墨抬起头,意外的对上她满脸的通红。
“唉!用得着这样不好意思吗?男人不是得照顾女生吗?”
“嗯,这话好。”
两人寻声看去,医生大大正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半歪着头,看着他们,笑眯眯。
“对女朋友细心体贴!”
某女:咦咦咦!不是这样的……
某男:这倒霉蛋谁要谁收走……
某鸟:老家伙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