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二直系的第三代子孙,其墨~泰恩今年八百三十七岁,第三代子孙中排行第三,也是老幺,不出意外,也将是最后一个孩子。
在我们的家族中,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都是亲兄妹,或是亲姐弟通婚,而我的父亲泰恩~安德鲁,母亲轻音~安德鲁他们俩在生育我之后就一直没有孩子,以至于我八百三十七岁了依旧是独生子。
一直以来是家中最小,所以很多事都由哥哥姐姐做主,我也乐得清闲,可是某一天,爷爷安德鲁~杰思米烈交给我一项任务——保护并陪伴一个人一生一世,保护其正常的生老病死。
从未离开过城堡的我,第一次离开生活了八百三十七年的城堡,孤身一人前往要保护的人的所在地。
是什么样一个人?
爷爷亲自交待保护,还要我不能泄露所保护人的信息,更不能告诉任何人去做什么事……
为什么?
根据手上的资料显示,我将以仆人的身份在这个小家里帮工,等待着那人的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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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将出世。
夫人阵痛开始。
一家子人忙进忙出,我把热水烧好提到产房口,便只待在一角落里,注意四周的情况。
资料上曾写在此之前,那个人出世过,可惜不到一天就被人暗杀了,原因是那个人的出世碍了某些人,但事实上是我们另一派的对手利用人类迷信的心理,把小婴儿的血抽干。可怜的是对方还是抽了死尸上的血,其实小婴儿在刚出生就已经死了。
原因很简单,这个人的灵魂出生的小婴儿血液里带有始祖大人的血,可以找到处于沉睡中的始祖大人。
有人,不希望始祖复活……
传言中才出生的小娃就有起死回生之能?
会不会显得听到的人脑子不好使?
可笑!要是真这么简单,爷爷自己就可以办到。
先不论事实真假,不让有心人有机可乘,最是重点。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生呀!”
家主老爷在产房外来来回回的走着,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盼了整整十多年。
“老爷,您先到这边来。”老管家拉住即将冲进产房的家主,带到一旁准备好的椅边,“休息下。”
“我怎么休息得下来。”家主挥开老管家挽扶着的手。
“您在那边会让大家更慌乱。”
把家主从小看着长大的老管家皱巴巴的脸上满是笑意,道,“您放心,小少爷一定会平安出生。”
“哇!哇……”
出生了。
不知不觉里,我的手心也全是汗,这是第一次亲身经历一个小婴儿的诞生。
咦!
这个?
我看着房顶上的小鸟,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只普通的小鸟。
“彩凤。”
“是彩凤!”
下头的人类都叫了起来,他们看到的和我看到的应该是不一样。
“是小小姐?”管家暗暗叹气。
“恭喜老爷!恭喜老爷,喜得贵子!”
是男孩子!
当下,家主大人给全府分发了喜糖,更是还赏了不少的银两。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有三批人来到这附近转悠。
看情形,等下有得架打,不无聊。
可房顶上的那个家伙是什么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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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说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晚上时分,出现了三个家伙,趁着夜色偷偷地摸进园子里。
“这可不是你们可以来的地方。”
我站在树荫下,盯着他们,“从哪里来的,从哪里回。”
贼头贼脑,尖嘴猴腮,三更半夜,定不是好人。
对方一个看着像是领头的中,几人中算长得壮实些的男子眼神狠厉,粗声低喝:
“少管闲事。”
“哪个道?报上来。”
爷爷说过,要注意这些人都是谁派来的.
起初,是为了更好地得到生存空间,得到可以温饱、居住的土地,出卖自己的劳动力、身体,甚至尊严。
人心,是永远不知道满足。
为了得到和始祖一样恐怖如斯的力量,人们愿意舍弃血液、灵魂,甚至自己人类的身份。
以物换物,我们的族群也在变大变强。
自从二千年前,随着家族的扩大,权势、财富、地位出现落差后,一些旁支里就出现了不肖的子孙,但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新迭代的自然物理现象,恐怖的能力逐渐减弱。
又开始为了自己的权益,自相残杀起来。
“滚!”
“很不巧,我恰好不知道什么是滚,要不,你示范下?”我笑咪咪地说。
“咝——”
正聊天中,对面一个家伙突然被挫骨扬灰。
那只鸟在屋顶悠闲地打理自己的羽毛。
“啊!”
“什么东西?”
对面瞬间有点人仰马翻。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它的出手。
刚才也只是大概地看到一团黑影出现在那家伙后面,眨眼间,就消失,空气中似乎留下一些些的血腥气。
“你们是半人吸血鬼。”
说到底就是几个上不得台面的杂种。
正统血脉的我在这儿,有你们什么事?
在我准备动手时,剩下的两个也消失了。
“喂!都不留个给我玩玩!”
我对着斜对角的鸟道:“用得着这么快解决吗?”
漫漫时间路,总要有点乐趣。
那只鸟又蹲回树杆上,闭起眼来。
“你把他们的灵魂吃了?”
想了想,我觉得那三个不对劲,在被挫骨扬灰前,好像就没有了生息。
这家伙是恶魔?
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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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有个和我名字相同的字——墨,姓木叫墨,在我们的照看下平平安安长到六岁。
一天,我才发现,这小家伙不但不爱笑,连开口说话都是懒得出奇,很安静,不吵不闹,连动都很少动,每天就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一发呆就是一天。
“这小鬼不会是呆子吧。”
边上的树杆上栖息着一只通体全黑的鸟儿,却不是人类说的乌鸦,因为人类也看不到。
六年了,和唯一一只知道我的存在的鸟,也混熟了。
六年了,经过大大小小的战事,数都懒得再数,那些家伙却非常有恒心,明知道这小鬼身边有人保护,且战斗值这么高,居然还有不怕死的依旧前来。
这鸟我也算看清楚了,它是恶魔的化身,而它的真身是什么样,我没见过,其实力如何,它也未全数展现。
可这些日子来挑衅的家伙的灵魂全进了这鸟肚子里,实力恐怕只会很惊艳。
“只会呆着,不是呆子是什么?”
我自问自答。
整天坐那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这么小的孩子的脑袋里能有什么东西,又不出门又不与人交谈,也不念书学字,八成都是装着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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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墨二十岁那年突然开始生病至今,已过数年。
没有病以前是天天坐椅上发呆,病了后更是天天躺床上望着床顶发呆。
“小少爷,你在想什么?”
以小少爷伴读身份呆在这家伙身边已有十五年了。
每天,我都会例行一问。
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满屋子上地龙烧了得暖如初夏。
可是床上的人还是时常咳嗽,一咳就咳个不停,身上盖了三层蚕丝锦被,里头塞了八个汤婆子,他的手脚依旧没什么热度。
“人为什么会作梦?”
人为什么会作梦,这是他最常说的话,特别是最近,无论谁问他什么,与他说什么,他都会讲这一句,我渐渐有种不好的感觉。
外头那只鸟也让我感觉到它开始急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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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中午,木墨突然来了精神,硬是不管不顾地下了床,更强行走出那个有近六年不曾出过的房门,来到院子里的榕树下石登子坐着。
一呆就是半个时辰。
“小少爷,喝杯水。”
我把装着温热的水的景德瓷杯放到他的手里。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景色了。”
握杯的白晰的修长手指节骨分明,树影隐约间青筋在跳跃。
想了想,我道:“等小少爷的病全好了,就可以天天欣赏到美景。”
他的病好不了,正常的生老病死,我是不能随意插手的,更不能做超过本分的事情。
“其墨,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他的声音沙哑,音色也不怎么明朗,却奏然间让我感觉鼻子难受。
近了,也就这一两刻钟的事。
不知道他梦的内容,了解不了他的忧郁,弄不明白他的心思,却因经天累月的陪伴而有了那么么一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感觉。
对于我们这一类年岁无限的来说,这二十七年也不过就是半个小时似的。
对于人类短暂的生命来说,却是九千五百九十天,是二十三万多个小时。
他握着我的手,头靠在我的胸前。
从我眼睛的角度看下去,只看到他的头顶,一头灰白的粗糙的发丝。
小小年纪却有一头这样的发,究竟都想了些什么?
有时候,真想把他的脑子打开,看看这么多年来,到底都想了些什么,足够到能让自己华发早生。
我抬手,轻抚着他的发顶。
“和小少爷相遇是我们的缘份。”
虽然这缘份是我自找的,可是,他却给我有关人类的第一个回忆。
慢慢的,我感觉到了重量。
“我们还会再见的。”
眼晴酸得生理盐水在眶中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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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墨,生于一二九三年三月七日,卒于一三二零年七月八日,一世毫无建树,也无任何业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