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沉,众人东奔西逃,都很是疲累,于是,友军在山林中寻找,得到了一处颇为隐蔽的小山洞,恰好可以安置老百姓。
于是,老弱妇童就被安排住进洞内,为了安全,众人都没有点火堆,只是摸着黑,各自闭眼休息。
“夫人,你生的是男娃还是女娃?”一名大腹便便的村妇左手轻抚着肚皮,借着微弱的月光,双眼紧紧地看着何氏怀抱着的婴孩,满眼的欢喜。
“是男孩。”
何家夫人轻笑:“可我更想要个女儿。”她家里有个大儿子。
“听夫人口音,不似本地人?”
“来自凌城。”何家夫人轻拍怀中婴孩,想起了在凌城的丈夫和儿子,心里一片温暖,可又想起敌人围城已达两个多月,拼命抵抗守城的亲人不知是否安好,忍不住唉声叹气。
“这鬼子太凶残,国军又溃败,百姓要何去何从呀。”
“夫人放心,只要跟着他们。”孕妇指了指外头轮流守岗的军人,“就一定能够找到一处安全之地。”
她是跟着友军一起转移多地的民众,生死存亡了数个月,如今越是接近目的地,也越是危险,却让她更信心十足,她的孩子能够生在平安之地。
“大家注意,有敌人摸上了来。”
突然,一位兵士进了山洞与众人轻声说着。
“准备随时离开。”
一时之间,山洞里的众人连忙拍醒身边的人,轻声说着“准备”,人人自危。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有火光从外斜坡下方经过,仔细瞧去,正是整整个一支中队的敌军。
“嗯!”
一声轻哼在寂静的山洞中响起,分外惊人。
众人目光都绿了,发着光射向山洞深处。
之前与何家夫人聊天的妇女因为精神过度紧张,又是长时间的奔走,刚才一个被敌军近在咫尺的惊吓中竟动了胎气,肚子里一阵一阵的抽痛。
妇人忙把准备好的破布塞到自己嘴里,扯住何家夫人的手臂,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起来。
何家夫人抚着她的额头,从她的举动中知道,她恐怕是要生产了。
众人都知道她是孕妇,一路上也多加照顾,如今在这生死关头,都明白了,除了胆颤,还心惊。
敌人在侧,虎视眈眈。
漆黑洞内,妇人产子。
随着细小的嗯哼声,血腥味越来越重,众人都在无声的为其加油,也在暗暗祷告着。
另一方面,友军的队长得知消息,看着山坡下缓慢经过的敌人,队长略微沉思了一下,就向身后的同志做了个手势,是随时战斗的准备手势,一旁的副队长则悄咪咪地退到洞内,安排民众跟着赶急先转移,分批离开了山洞。
就在敌军即将过境,消失在众人面前时,一声孩啼声惊飞山鸟,枪响也冲上云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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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绵绵地下着,床上的人儿,打着点滴,呼吸平缓。
“慌乱中,何家夫人抱着用自己外套包住的血淋淋的小孩子,产妇在留下来接应两人的同志搀扶着,离开山洞。
苏心语想到一个细节:“男婴没有抱上?”
女子摇头:“那倒是没有,男婴也被抱走。”
苏心语松了一口气。
从这山洞前遇敌来说,队长做得很好,能未雨绸缪,分批转移群众,还留下同志关照生产的妇人,还一个不落地带走,是真正的有勇有谋的民族英雄。
“却在混乱中,走散了。”
叶、苏二人的心情像在坐过山车,七上八下。
“何家大小姐,也就是之前何家夫人接生的小婴孩,是个女婴,生母在逃亡途中不幸被流弹击中,临终前把自己的孩子留给了何家夫人,于是小婴孩成了何家大小姐。
“那一天,北平大学由学生会组织发起了一场学生游行,在集会上,何家大小姐认识了一名青年才俊,军人世家的孩子,小小年纪早已成名,得知女孩其兄是军阀,其父是商贾,女孩与自己又信仰相同,便想着发展其成为后备军,拉拢其兄。
“何家大小姐带着已交往有一段时间的男朋友回家,这个男孩名字叫木达。”
不正是何仅的妹夫吗?原来他们真是一家人。苏心语想着。
“何家老夫人与老爷一看木达便认出了他是自己的儿子,而在随后的认亲中,也证实了这一点。木达也长得特别像何家老爷年轻时的模样。”
这是怎样的一场缘份……
女子无声地吐着气,“本来,应该是圆满的大结局,可最终以信仰问题,何家小儿子被汉奸出卖,死在军统手中……何家大儿子带兵起义,却因叛徒出卖,至此下落不明。”
……故事,就到此结束了?
苏心语托着额角,沉思着。她总觉得这故事怎么是这么的曲折?与现在的何述一案似乎有着某种关联,毕竟里面的主角,姓氏都避不开“何”与“木”。
“阿春是木达的前世,‘阿丰’是木达的今生。”叶轻扬苦着脸,半是猜测地说。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