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王赵楷说着话,不由地看向了方金芝。
方金芝仍然伏低做小,并没有任何的反应,脸上平静如水,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波动。
郓王赵楷知道这位明教圣女方金芝的任务就是潜伏在东京汴梁城中。
不过,他既然已经找到了方金芝这个线头,那么,以后他就可以随时顺着这个线头,扯出后面的所有潜伏在东京的拜火教教徒。
想到了这里,作为皇城司最高长官皇城使的郓王赵楷,倒也不急着现在就揭穿了方金芝的真实身份。
他要放长线,钓大鱼。
此时,当着名伎李师师的面子,郓王赵楷更是不能拆穿方金芝的伪装。
他现在不知道李师师跟拜火教之间的关系。
很有可能,李师师并不知道这位潜伏在他身边的金芝是拜火教的圣女。
但也不能排除李师师已经受到拜火教的蛊惑,成为了拜火教的人。
接下来,郓王赵楷还要继续对李师师和金芝两个人进行深入的调查。
他想要发动皇城司的力量,但又顾虑皇城司可能已经被拜火教的教徒给渗透了。
前几天,那三名皇城司的探事人竟然就是拜火教的教徒。
这让郓王赵楷也不由地开始佩服拜火教的渗透能力之强。
要知道,皇城司作为大宋的情报探查机构,向来考核严密,轻易不可能将一些异己分子招入其中。
而拜火教的人,竟然能够让三名皇城司的探事人,舍命行刺徽宗赵佶,可以想见,以方腊为首的拜火教在思想掌控方面是如何地强大了。
郓王赵楷不由地又看了一眼在李师师身边服侍她的金芝,见金芝仍然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于是,他便想到这位十七岁的拜火教圣女的定力超强,决定暂时放下她,先跟李师师闲聊几句,然后,便尽快地离开樊楼。
“师师姑娘的病没有大碍吧?神医安道全可否已经看过姑娘的症状?”
郓王赵楷颇为关心地问道。
李师师忙道:
“小病,没有大碍,过些时日就好了。神医安道全已经来过樊楼,为我诊治过了,开了一些药方。我最近每天都吃。其实,已经能够感觉到越来越好了。”
郓王赵楷听了,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道:
“既然姑娘生病了,让金芝出来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我改天再来拜访姑娘。劳动姑娘出阁,在下甚是过意不去啊。”
李师师听了郓王赵楷的话,看向他的那一张英俊脸面,微微一笑:
“你也不用过意不去。我是自己愿意前来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禅师写的这首诗词,实在是美妙万端。
能够写出这样优雅多情的诗词,毕竟是一位风雅有趣的公子。我李师师,虽然是欢场名伎,却是仰慕得紧。很是希望与禅师见面,畅聊一些风月诗词,那才是美好人生的际遇。
因此,我听说禅师再次来到樊楼,想要见我,我便急忙赶来了。”
郓王赵楷对此心下了然。
他知道,这位东京名伎李师师是仰慕他的才学,方才在生病的情况下,也要出闺阁来见他,跟他叙话。
郓王赵楷心里顿时觉得惭愧不已。
因为这“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的名诗,并不是他写的,他也只是背诵了后来的清代词人纳兰容若的名篇而已。
自然,李师师是不知道郓王赵楷的“附庸风雅”的,还以为这首诗乃是郓王赵楷之作。
到了此时境地,郓王赵楷也并不揭穿自己在“装”,只是笑了笑,道:
“诗词都是些小功夫。如果师师姑娘喜欢的话,我以后还会有很多作品,到时候一并拿来向姑娘请教。”
李师师听了,很是喜悦,“那是极好的。禅师有了新作,一定要第一个拿给我品鉴。”
“好。”
郓王赵楷笑着点了点头。
李师师见状,受宠若惊,颇有些不敢相信:
“禅师,这可是我们说好了的。你以后有了新的诗词,可一定要先拿给我看。不可食言而肥哟。”
“师师姑娘放心。”
郓王赵楷突然一脸正色,“在下说到做到。有了新的诗词,肯定是第一个拿给师师姑娘指正。”
听郓王赵楷如此一说,李师师方才开心地拍了拍手,道:
“太好了。太好了。禅师真乃天下妙人,带发修行,却又如此灵透,文气纵横,写的诗词意境悠远,令人共情。说起来,真乃神笔也。”
“师师姑娘,就不用一个劲地夸我了。”
被李师师一顿吹捧,郓王赵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忙道:“这个写诗作词,也要看灵感。如果灵感来了,那么肯定是文思泉涌。如果没有灵感,在下也是空对着一张白纸,不知道写什么好啊。”
李师师笑了笑,道:
“原来禅师也有束手无策,推敲不出来的时候……”
郓王赵楷忙道:
“师师姑娘,我是人,又不是神仙,哪能一直文思泉涌呢?有时候,写不出来诗词,也是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南墙上。”
“哈哈哈……”
听了郓王赵楷的一番话,李师师被逗乐了,忍不住颇为豪爽地哈哈大笑起来。
郓王赵楷尚且是头一次见李师师笑得如此恣意,心道:不愧是号称“飞将军”的“凤城香帅”啊,从这李师师的笑声里,便可以感觉到她的性子是豪爽而又奔放的。
如此美丽优雅,而又如此豪爽多情……
郓王赵楷再一次深深地感觉到,面前的这位李师师,是《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与晴雯的完美结合体。
一时之间,他又不由地有些痴了。
一直到李师师在郓王赵楷的面前,挥了挥手,他方才从失神之中再次回到现实之中来。
“禅师,你在想什么呢?”
李师师看向郓王赵楷,扑闪着两个明亮的大眼睛,脸颊之上也变得微红,原本的一脸病容竟而消失了。
无怪于她心心念念地要前来跟郓王赵楷会面。
看来,她的心情大好。
郓王赵楷听了李师师的话,也是脸上微红,忙道:
“没什么。我有一位朋友得了怪病,延请了无数名医,都治不好。刚刚听姑娘说及建康府来的神医安道全……我也想请他为我的朋友治病……不知道这位神医安道全还在东京汴梁城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