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花魁花缱绻
那老鸨的眼珠子一动,旋即很快就笑了。
“缱绻今夜刚巧有空,想来也是与公子有缘。公子楼上请。”
牧晚秋心头一喜,心中道,这哪儿是跟她有缘啊,这分明是跟她的银子有缘。
其余众位姑娘们都微微愣了愣,没想到这小公子竟然真的能顺顺当当地见到花缱绻。
她今夜明明是有客人的啊。
牧晚秋却不知道这些,她只暗暗为自己的计划顺利而欣喜。
她被老鸨往楼上引,一边领路,一边笑问,“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牧晚秋随口道:“我姓莫。”
“原来是莫公子。”
老鸨又不动声色地探问牧晚秋的身世背景,但牧晚秋都十分巧妙地避开了。
多说多错,她当然得小心留个心眼。
很快,她被引到了三楼一处僻静又雅致的房前。
老鸨笑着朝里道,“缱绻,有贵客上门了。”
里面传来了一道疏懒的声音,“今日不知是哪位贵客啊?”
那声音娇媚动人,像是带着一把勾子,直叫人觉得酥酥麻麻的,十分悦耳。
若牧晚秋是个男子,只怕也要被这声音给迷倒了。
即便是女子,牧晚秋也不得不感叹,当真是一把好嗓子。
待房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位风娇水媚的女子。
她丽雪红妆,浓妆艳裹,但那浓妆却非但没有让她觉得艳俗,反而让人觉得韶颜雅容,柔桡妩媚。
难怪她能多年稳居花魁之位,这般姿色,岂是那等庸脂俗粉能比的?
老鸨笑着道:“缱绻,这位莫公子欣赏你的琴艺,想听你为他焚香抚琴,以琴会友,你须得好好招待。”
花缱绻朝牧晚秋看去,唇畔便露出一抹媚笑,霎时两颊笑涡霞光荡漾,令人心神荡漾。
“莫公子当真年轻俊逸,姿容不凡,缱绻三生有幸,能得公子抬爱。莫公子,里边请。”
牧晚秋面色镇定,抬步走了进去。
老鸨朝花缱绻看了一眼,然后就关上了房门,离开了。
刚转过身,老鸨就抹了一把额上微微浸出的冷汗。
她会对牧晚秋这么客客气气,让她顺顺当当地就见到了花缱绻,根本不是因为她的银子。
她做皮肉生意的,见惯了豪掷千金的大主顾,牧晚秋拿出的那些银子根本不够看。
她会如此,完全是因为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侠。
对方不由分说就给她喂了一颗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丸,威胁她务必满足这位不知名小公子的所有要求,不然她休想得到解药。
老鸨自然怕死,只得赶忙把花缱绻原本安排的客人打发了,又对花缱绻一番细细叮嘱,让她务必伺候好这位客人。
老鸨见多了到百花楼里逮男人的,倒是第一回见到有姑娘为了让男人在百花楼如鱼得水暗中铺路的。
老鸨抹着冷汗,急急回到自己的房间,万幸那位蒙面女侠还在。
她舔着笑脸道:“女侠,我已经照着你的吩咐做了,那位莫公子已经见到缱绻了,你看,我的解药……”
蒙面女侠冷月淡淡道:“待她安安生生地从这里离开了,我自然会给你解药。”
老鸨心中叫苦不迭,但却不敢违抗,只得点头哈腰,伏低做小,半点不敢得罪。
那头,牧晚秋丝毫不知道自己今日的顺风顺水竟然是有人暗中帮忙。
她坐在这间装饰华丽的房中,只略略扫了一圈,不禁感叹,花魁就是花魁,这屋中的一应陈设布置,都极尽奢华。
她心中这才生出了一点异样的违和之感。
花缱绻这屋子的陈设用具皆为上品,有些甚至连她这个尚书府的千金都没机会用,足以想见她的身价有多高。
那自己方才那一荷包银子,似乎就有点不够看了。
自己怎么就这么顺利地见到了花魁,还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了上座之位呢?
不待牧晚秋想清楚个中缘由,花缱绻已然点了熏香,净了手,坐在了古琴面前。
她含笑望着牧晚秋,“公子打算听什么曲子?”
牧晚秋被她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她也不打算多想了,反正不管原因和过程如何,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牧晚秋轻咳一声,开口道,“我突然又不想听琴了。”
花缱绻一愣,很快她又笑了起来,媚眼如丝,脉脉含情。
她用比方才更加柔婉娇媚的声音开口,“那,公子想做些什么?”
她的神色与声调,都带着一抹赤裸裸的勾人和暗示意味。
就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实意地来听琴。
这世上男人,有谁能真的是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若真是柳下惠,何必来这里?
所以,她觉得,所谓听琴,所谓以琴会友,全都是借口。
这不,这么快就露出原形了。
花缱绻对男人的了解自然不浅,只可惜,牧晚秋她是个假男人。
牧晚秋见她的模样,知道她定是误会了。
牧晚秋迎着她那勾人的目光,神色严肃,语气认真地开口,“我想听吹埙。”
花缱绻脸上的笑顿时微微僵住,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牧晚秋又好心地重复了一遍,“缱绻姑娘,我想听陶埙,不知姑娘这里是否有陶埙?姑娘能否给我吹上一曲?”
花缱绻很是失态了半晌,才掩饰性地抚了抚鬓发,回过神来。
“公子的爱好真是奇特,只是……”
牧晚秋生怕她拒绝,便直接抢过了她的话头。
“我听说,缱绻姑娘精通乐理,各类乐器无一不精,才学十分了得。
不瞒姑娘,我亦是对乐理十分痴迷,但唯有陶埙,无论怎么学都学不好。
今日便想听听缱绻姑娘为我奏上一曲。如何?”
花缱绻的面色愈发古怪,只因这人的语气太过恳切,让她知道,这位公子竟然真的不是垂涎她的美色,而就只是单纯地为了听她奏乐。
绕了那么一大圈,还偏偏选中了一项她最不擅长的陶埙。
自己若真的当场表演了,那简直是在赤裸裸地砸自个儿的招牌。
花缱绻面上的笑一时有些挂不住。
她又抚了抚自己的鬓发,暗暗想,难道是自己今日的妆容不够美吗?
她露出一抹略带羞涩又带着些许羞愧的笑,“公子谬赞了,缱绻不才,断然不敢在公子面前献丑,污了公子的耳。
缱绻最擅的,乃是琴艺,公子不妨先听缱绻为您弹上一曲,品评一二?”
牧晚秋自然不死心,今日她是客人,她最大。
就算是逼,她也要逼这花缱绻拿出那只陶埙来。
她当即就沉下了脸,“今日我就想听你吹陶埙,不想听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