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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保时捷车厢内。
车子穿梭在京城的街道上,安然正在吃草莓。北山别墅温室的草莓又熟了一部分,她带了一些出来吃。
“现在我复出了,安小姐作为我的经纪人,以后该事事替我着想吧?把底下的艺人给别人,专心带我,我保证让安小姐大红出圈。”
安然翻了个白眼。
虽然是翻韩遇白白眼,但是她想的与他说的确实八九不离十。
她打算将自己旗下近百个艺人转交给别的经纪人管理,或者林鹿愿意的话,就提拔林鹿为经纪人让她来带,林鹿早就有这个能力独当一面。
她会留下几个自己信得过,且跟了自己这么些年,看得上眼,实力比较强有前景的艺人。
比如唐演,还有个小姑娘,两个月前刚收,叫做明倾。
安然:“我去至上娱乐处理一下事情。”
“……”
韩遇白将车子停在至上娱乐写字楼前的停车区,安然让他在这里等十分钟。
她去了王副总的办公室,将相关的事情与他简单说明了一下。对方尊重她的想法,也同意了她的提议。
她目前旗下就三个人:韩遇白、唐演、明倾。
现在国内最炙手可热的两个男明星都在安然手上,不仅是国内,唐演在国际上也是比较有名的摇滚歌手,那三年内全球巡演都做了十多场。
至于韩遇白,不发展国际娱乐圈,跟他的家族有关。
韩家容许他在本国玩一玩,但不会允许韩家的人以戏子的行业往国外发展,戏子这个行业,对于这些豪门来说都是有辱门风的。
安然与王副总道了声谢转身走了。
从王副总的办公室出来,安然迎面撞上了站在不远处的林鹿。女人脸色不好,可以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了。
“怎么了?”安然走过去,仔细打量了她几眼,“脸色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林鹿摇了摇头,女人神色倦怠,像是走到无可奈何的地步。
“林深人呢?你脸色这么差他都没有察觉到吗?他还是医生……”
“不关他的事。”林鹿打断了安然的话,“前天林夫人找我去林家老宅,我昨天找了个借口就从林家老宅离开了。林深这两天去参加研讨会了,没有回来。”
“安姐,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安姐,我想跟你借点钱,大约十万块钱。这笔钱日后我会还给你,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借钱,为什么不去找林深要好不好?”
安然与林鹿相识也有四年多了,这些年以来,林鹿从来没有恳求过她什么。
这是林鹿第一次求她,为了借钱。
借钱这自然没问题,十万块钱也是小事。但安然总觉得她不对劲,哪哪都不对劲。
安然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进了林鹿的手里,“你自己去银行取,密码是韩遇白的生日。取完钱之后,日后咱们碰面你再把卡还给我就好。”
“不着急还,你什么时候可以还就什么时候还。我不问你为什么借钱,但我想知道,你要把这笔钱用到哪里?”
林鹿抿了抿唇,“我有一个同乡,他找我借钱,我一时间没有那么多钱借给他,所以才找了你。”
安然看出她不想说,所以也就不问了。她点了点头,像是信了林鹿的话。“行吧,那你自己注意一些,现在骗子也很多的,要记得收借据,免得以后收不到钱。”
“遇白还在底下等我,我就先走了。你是个稳重的人,凡是做什么我都相信你有度。”安然拍了拍林鹿的手,旋即往电梯那边走去,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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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至上娱乐出来,安然沿着写字楼外的街道走。
她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安然拨了一个私家侦探的电话,“麻烦帮我查一下有关我助理林鹿同乡方面的资料,我需要在两个小时内收到。”
林鹿的出生背景并不算好,查起资料来也不会那么难。
安然挂了电话,走到保时捷副驾驶座旁,拉开门坐了进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
韩遇白驱动了车子。
“在下楼的时候遇到了林鹿,她最近似乎有些不太对,和她聊了一会儿天才来。”安然偏头,“她与我说林深最近在参加研讨会,他在哪参加研讨会?”
“自己的妻子脸色不对劲,身体看起来也有些孱弱,他都不关心吗?你兄弟把我这边的人挖走了,就要对人好一点,最起码也得时常关心着。”
韩遇白:“…………”明明跟他没半毛钱关系,怎么有种是他欺负了林鹿的感觉?
“林深这两天确实有事在忙,不过没听说他参加了研讨会。”他说。
安然也没再往下问。
她一直认为林深待林鹿非常好,不过自从打两个人度假回来后关系就有些僵持。她也听林鹿说过一些,好像是因为她放不开,在夫妻事情上排斥林深。
如果林深因为这件事与林鹿闹矛盾,也情有可原。
毕竟结婚三四年了,还没有同房。度假期间想要圆房,女方又极力排斥,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爱林鹿的男人,谁都做不到没有任何芥蒂。
换个角度想,如果韩遇白与她行亲密事的时候,对着她没有半点兴趣,一脸牵强不耐烦,她也不会好受,甚至她的心里会长出一根刺。
林鹿和林深两夫妻的事,她也管不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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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鹿拿着安然给她的银行卡,去了就近的银行取了十万块钱的现金。
她回了昨晚入住的酒店,将装了自己这些年全部积蓄的箱子从柜中拿出来,而后又将这刚取出来的十万块钱一并放入那个箱子。
今天是定好的交钱日期,地点是云端之上,时间是晚上七点。
林鹿坐在酒店的床上,四周的窗帘都拉得非常严密,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透射进来。她就这么从中午,一直坐到了傍晚六点半。
女人打车到云端之上,是六点四十五。
按照时有才的指示,她进了舞池,往西北侧那边正在狂舞的人群走去。
他们那个村的人都姓时,她当年出生的时候,时母正在山上砍柴,那天山上起了雾,远远地时母看到了一头鹿,也不知道她是眼花了还是真看到了。
于是,她就被取名时鹿。这样随意取出来的名字,都间接代表了她在家里低贱的位置。
从小到大,她没过过好日子,就连上小学上初中,都是她跪着求时父时母,求了很多天才求来的。但她得一边上学,一边给家里做饭,还得伺候时富贵。
时富贵喜欢赌钱,经常到隔壁村的赌坊去玩。有一次赌大了,他也输大了,他便偷了时父的传家宝玉坠子抵押了。
时父知道了,时富贵被打得半死,最后还是时母护着才留下那条命。时父便说了,若他三天内不能把玉坠子赎回来,他就用时富贵这条命去赎。
时有才觊觎她很久了,每次她去井边洗菜,那男人总会跑过来,说是帮着她洗,每次都混进水里去摸她的手。
这一点,时父时母都知道。他们两甚至私底下商量过,等她到了婚配的年龄,时有才家要是出得起十万块钱的彩礼,就把她嫁过去。
于是,时富贵也就钻了这个空子。为了用五千块钱把时父的玉坠子赎回来,他收了时有才五千块钱,就把她骗到了山里面的茅草屋。
“……”
随着林鹿往前走,这些被她掩埋在内心深处不愿意拿出来的回忆,一点点涌现出来。
视线中装入时有才那张脸的时候,林鹿身子都发起了抖。
时有才也看到了她。
男人吐掉嘴里的牙签,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哟,咱们的小婊子过来了。时鹿过来啊,让哥哥看看,这些年没见,是不是长大了?”
离近了,林鹿才看到站在时有才身边的人,正是时富贵。男人穿着云端之上服务生的衣服,他的双腿有些佝偻,怕是在云端之上做了三四年的男公关,身体被弄残了。
现在做不了男公关,但他是签了终生卖身契,所以只能物尽其用做服务生。
时富贵一看到林鹿,那双眼睛就是煞红的,仿佛能直接把她生吞了。“你这个贱人!”
时有才先一步拉住了时富贵,“富贵别着急。”
时有才满眼色-情盯着林鹿,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富贵,你妹妹这些年出落得越发标志了,当年十五岁的时候,虽然长得好看,那是那身上没几块肉。瞧瞧现在,前凸后翘的身材真好。”
时有才站起身,坐在周围的五六个痞汗也笑了起来,都是跟时有才平时混在一起的。
“时鹿快点滚过来,还要老子走过去伺候你?”时有才朝她骂了一句。
林鹿那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杵在原地,身子都在发颤,完全不敢上前。
“在这做什么?”手腕被人从背后握住,林鹿看过去,便看到了林深的脸。
林深先是看了一眼林鹿,再是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行李箱,想必里头装的都是钱。随后才放长了视线,看向那边沙发上的几个男人。
时有才:“咦,这是时鹿婊子的男人?我跟你说哥们儿,你被这娘们骗了,这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以后捡也得捡个干净的,不能捡别人玩过的……”
“林深。”林鹿拉住林深,“你先回去,这、这只是我的同乡,找我有点事情,我、我等会儿就处理好了……”
林深将人搂进怀里,便紧紧地将她按住。他抱着她,清晰地感觉到她在发抖,抖得不成样子。
她越是这样怕得颤抖,林深心越疼。
他再次将她搂紧了一点,顺道将她手里紧握着的行李箱一并拿到了自己手里。他伏在她耳边,“别怕。”
“忘了妈和奶奶与你说的了?你是林家的媳妇儿,京城沐家沐天晴的儿媳妇,京城局厅厅长林正国的儿媳妇。就你男人我地位低点,但至少也能保护你对不对?”
“林深……”
林鹿一句话没说完,也还没从林深那一段话中反应过来,就被林深松开了,旋即她的手被人拉住,等她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被安然拉走了。
“那个婊子跑了!”时有才骂了一句。
林深看着林鹿身影离开,直到消失在舞厅,男人才将视线收回来。他看向不远处的时有才,目光沉冷凌冽,箭步朝那边冲了过去。
一脚便踹在时有才肚子上,就将人直接踹飞倒在沙发。
他拿起一旁的酒瓶就往人脑袋上砸,狠狠地砸了下去,一双眼仿佛嗜了血,通红。
“婊子?再说一句听听。”一拳狠捶下去。
“东西?”又是一拳。
“不干净?”将人打到地上,林深又开始踹,下了猛劲儿地踢。
这边弄出的动静实在太大,舞厅的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经理一面安抚众人的情绪,一面请了安保。
宋元宫珺将安保拦住。
宋元:“哎,做什么呢?不过就是比划比划,您这架势也忒大了,十几个安保是要做什么?”
宫珺:“人比划拳脚你们也要管,事真多。”男人朝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吼了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两男争一女,情敌打架啊,再看眼珠子挖出来艹,小爷这暴脾气!”
经理走了上来,刚要说什么,韩遇白便从背后喊住了他,“王经理,我已经与宫斯寒(云端之上老板)打过招呼,您这边尽快把舞池的人疏散,那边……”
男人眼神示意了北侧正在打架的地方。
王经理立马懂了意思,“好的好的,我立马带着安保疏散舞池的人。”
宫珺抬了抬下巴:“大哥也真不会管理底下的人,这样的水准也能做经理。还有,那样……”宫珺头也不转指了一下时有才,“……那样的垃圾也能放进来,你当云端之上开门为所有人营业的?”
“对不起对不起!”王经理自知今晚是碰到大人物了。
一般在舞池不会碰到上流圈子里的人,他们这种阶级的人一般都是在A、B、C三层,谁知道今晚会在舞池来打群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