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说,他这一辈子几乎都没有软肋。
她曾经被人迫害,他没有丝毫的在乎可言,冷血得令敌方都惧怕。
在他心里,韩家的满门荣耀,韩氏一族继续延续百年盛世的家族任务,才是他这辈子唯一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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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
南尊说的宴会,在今晚七点半壁江山举行。
宴会内容是什么,宴会的主办方是谁,安然都没有去过问。她替南尊参加了大小不下二十场宴会,多数都是圈子里的局。
她是不太喜欢参加局会,但这局会用来拓展人际关系圈,来扩张人脉是最好不过的。
自从到了京城,不管她去哪唐演都得跟着。他的心思她明白,他是怕她遇上韩遇白,一个人偷偷躲在哪里哭。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给了他这样的错觉。
安然今晚穿了一条并不算吸人眼球的礼服,如往昔在京城韩遇白要求她那样,她穿了一条不露背不露肩,袖子都是泡泡袖的蓝白色裙子。
唐演开车与她一起来半壁江山的路上,吐槽了她一句,“安然,自从你把妆发整理了一遍回到京城,我站在你身边就忽然老了二十多岁。”
“你知道咱们从巴黎飞京城那趟飞机上的乘务员,在来送餐的时候看到睡着的你,跟我怎么说的吗?”
“他对着我夸赞你,说先生您女儿好可爱。我那时第一反应就是把他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我有那么老吗?”
对于他这些吐槽,安然只是:“…………”
古斯特停在半壁江山底下的停车区,每次有宴会,底下一排豪车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安然下了车,绕过车身朝唐演那边走去。男人也往她身侧靠了靠,轻轻地说:“安然,我看这阵仗好像很隆重,老爷子有说是什么宴会吗?”
唐演这么说的过程里,安然也环视了一圈。往昔她跟着韩遇白一起参加了蛮多场宴会,像今天这么隆重的,也只有三年前韩老夫人的生日宴会了。
安然与唐演并肩往台阶上走,女人一面走一面细心地注意周围的人。在看到林深拿着一颗璞玉寿桃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今天应该是韩老爷子七十大寿。
晕。
师傅没告诉她,也没让她带任何贺礼。等会儿到了宴会厅,她就变成特立独行那个,唯一参加寿宴不送寿礼的宾客了。
“安姐。”林鹿喊了她一声。
对于这人多的场合,林鹿还是不太放得开,虽然这三年来林深带着她参加了很多场宴会,也带着她去了很多地方游玩。她有了些改变,但始终改变得不彻底。
对着林深,她能自然地拉上他的手,能自然地与他拥抱,甚至能与他唇贴着唇吻了一下,再更深一层的阶段,她便一直都攻克不了。
好在,林深很耐心,从来不会催促她,从来对她都是事无巨细事事顺从。
在林鹿这句声音中,林深脱口而出喊了安然一声“嫂子”,喊完了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发现,安然已经不算是他们正儿八经的嫂子了。
而且韩遇白明言与他们说过,让他们不要排斥宫媚,针对宫媚就是针对他韩遇白。更甚,他要他们改口,称呼宫媚为嫂子。
也就是这么凑巧,在林深一句“嫂子”之后,韩遇白和宫媚也走上了这条长长的台阶,且刚好走到了林深与安然中间部分的台阶上。
对于林深这句问候,韩遇白偏头扫了他一眼。
对上男人的目光,林深有些尴尬。他牵强地扯了扯嘴角,于是向宫媚问候了一句,“嫂子。”
宫媚笑脸盈盈朝他点点头,挽着韩遇白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了。
韩遇白和宫媚走后,林深林鹿才朝安然那边走过去,林深:“不好意思啊安然,以前喊习惯了,见到你这张脸就容易脱口就来。”
林深是个直肠子,别人都说是因为他从小到大十几年在实验室里蜗居,所以说话总是不经过大脑。
于是林·无大脑又说:“虽然宫小姐这些年对我们很好,跟三哥也非常恩爱,但是我喊她嫂子总是觉得怪怪的。要是你和三哥还好好的,我也就不用这么肢体僵硬去称呼宫媚……”
林鹿在暗处拉了一下林深的衣角,这时男人才发觉到自己这不经过大脑的发言。
那一抬眸,就对上唐演具有杀气的眸子,林深连忙解释,“安然你不要误会,我这个人说话不好听,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们这群人都知道三年前发生了什么。
是安然为钱所迷,背叛了韩遇白,抛弃了韩遇白。为此,韩遇白还在医院躺了一周昏迷不醒。韩遇白怨恨她情有可原,韩遇白喜欢上别人更是理所应当。
没有人会对一个背叛过自己的女人恋恋不忘,除非是没骨气。
所以他上一句话,被别人听着就是有责怪安然的意思,其实他本身没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惋惜。
但是……害,他闭嘴好了。
林深换了个方向,将林鹿放到安然身旁,唐演走了过来,拉着林深往前走了。“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我也觉得我应该闭嘴。”林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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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以韩老爷子的一番官方说辞开场,开场后,宴会厅便在无人呼应的情况下,自动分成了三六九派。
北侧的气氛很庄严,都是八大家族里面大家长在里头。
而南侧这边相对气氛欢乐许多,基本上都是小辈三五成群在玩乐。
安然进到宴会厅,便和唐演去了南侧。她给男尊发了一条信息,对方回她说他已经送过寿礼了,让她不用担心。
白烨和边城也来了,三年不见,边城被白烨养得特比好,肤白貌美简直就是一只软绵绵的小绵羊。
赖在白烨的怀里,那张笑着的脸,不说话别人都能看出她有多幸福。
“安姐,你喝红酒吗?”边城在倒酒,她在五六瓶酒里面选了一瓶DomainedelaRomanee-Conti。
恰好这时宋元也到了,见边城拿着酒,“边城给我倒一杯。”离近了,男人才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酒品种,不禁惊呼一声,“韩老爷子的寿宴当真算得上是用金子堆起来的。”
边城在倒酒,“罗曼尼-康帝红酒,DRC在品酒师的均衡评分下达到了9分以上,其中2005年的酒更是一度达到了99的高分,现如今市面上很难再见到罗曼尼红酒。”
安然的视线落在对面说话的边城身上,果然与什么样的人接触,久而久之都会被潜移默化影响。现在的边城,已经不再是当初刚到她手下做艺人时,要为了两千块钱房租头疼的小女孩了。
安然:“我不喝,酒量不好。”她左右看了一眼,“青青和白瑜还没有来吗?”
边城倒好了酒,拿着一杯酒坐回白烨怀里,将高脚杯递给了他。男人接了过来,宠溺地朝她笑了笑,随后才回答安然的问题,“阿瑜说有些事,推掉了宴会。”
宋元拿着红酒品了一口,果然,凡是什么昂贵东西,不花自己的钱喝起来口味最佳。
他本来想选个单人沙发坐下,看到唐演在那,男人旋即朝唐演走过去,免得自己一个人落单多孤独。
坐下之后,宋元才说,“最近白瑜两口子神神秘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白瑜也是怎么约都约不出来。”
林深:“白瑜和韩小姐备孕一年多了,这段时间也在积极备孕,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宋元点了点头,“也是,我插一脚进去,打扰他两造人。”
一个服务员从远处走过来,走到安然身旁恭谨说道:“安小姐,老爷子请您过去坐坐。”
安然起了身,“你们先玩着,我等会儿过来。”
随后,安然便去了北侧那边的席位。
穿过宴会正厅,从南侧走到北侧约莫花了几分钟时间。进入韩老爷子的视线范围,安然便恭谨地朝他弯了弯腰。
老爷子与她招了一下手,“安然。”
女人走了过去,“不好意思老爷子,我光顾着跟朋友叙旧,没有第一时间来向您道喜,恭祝您寿比南山。”
“没关系,小孩子喜欢跟小孩子聚在一起,我们都理解。”韩老爷子拍了一下身旁的位置,示意让她坐。
安然也就那么自然地坐了下去。
韩老爷子:“我和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入股的京城航空公司的股东之一安然,别看她年纪不大,现阶段已经是第二大股东了。”
席位上,大部分人都知道安然是韩遇白的前任妻子。
但对于韩老爷子这样介绍她,他们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反而是附和着老爷子,纷纷与安然客套打招呼。
安然也非常礼貌,站起身来回应了一声。在重新坐下的时候,视线对上左侧的韩晓燕,两个人就那么对视了几秒钟,随后安然就朝她笑了一下。
这抹笑,落在韩晓燕的眼里就成了嘲笑。
妇人心高气傲,以前就瞧不起安然,但韩遇白罩着她,她又不好明面上怼。现在是什么情况,时隔三年回来,被老爷子赏识了?
韩晓燕:“安小姐三年前为了钱财抛弃自己的丈夫,现在赚得盆满钵满又回到京城,现在又接近我父亲,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韩老夫人旋即朝她皱了一下眉,“晓燕你注意分寸,好歹是个长辈,说话没规矩!”
“没关系的老夫人,韩夫人以前就对我有误会。”安然又继续说,“我先前也是比较自私,为了自己的私事做了一些于别人来说不太好的事情。”
“但是韩夫人也不该拿到韩老爷子的寿宴上来说,毕竟这么多人在,您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您的侄子,老爷子选中的韩家下一任继承人,被一个女人抛弃了吗?”
安然侧身替韩晓燕向韩老爷子道歉,“韩夫人对我积怨比较深,我早应该在进宴会厅之前就与韩夫人先和解,在您寿宴上拌起了嘴,实在是对不起您。”
“安然你……!”
“晓燕。”韩振南看向她,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父亲已然生气,韩晓燕看得懂。她咽下了剩余的话,侧身转过头不去看安然了。
原以为宫媚破例在没成为韩家人之前,就被老爷子带入韩氏祠堂祭祖,就已经是老爷子给的莫大宠爱。现阶段看起来,与安然相比,宫媚弱爆
她自己得了那份来之不易的宠爱,却不知道珍惜。这三年来处处惹老爷子生气,只知道跟韩遇白莺莺燕燕,忤逆老爷子不是一回两回。
而现在的安然,谄媚奉承左右逢源,就连说话都这么圆滑,丝毫不给别人反驳辩解的余地。
想到这里,韩晓燕心里不平衡极了。往昔韩遇白跟安然在一起的时候,安然有韩遇白撑腰,她就被韩遇白威胁。现在安然和韩遇白离婚了,安然又与韩老爷子成了同一阵营。
那么,她愈发得在安然之下生活!
过了这么半分钟,妇人便阴阳怪气明知故问,“怎么遇白还没有来?我听人说他到了半壁江山了呀。”
韩晓燕这句话话音还未落,安然便打断了她的话,她说:“老爷子,我是代替南老爷子过来祝寿的,他老人家身体不太好,就让我来了。”
“我跟南尊的关系不错,他这趟从伦敦来就是来给我祝寿。这老东西竟然自己躲懒,让你过来。”
韩振南这话一出,摆明了就是告诉在座的所有人,他韩振南的商业合作伙伴,伦敦南家那位很少出现的前任家主,都认识安然,都跟安然关系很不错。
侧面意思,那就是他韩振南私人人脉都给了安然一部分,安然是他正在栽培的对象。
虽然大家都不能理解,这前任孙媳妇离开了韩家之后,老爷子为什么又重新去栽培。但他这话,就是明摆着这么说的。
韩晓燕自然也不傻,完全能听懂这个意思。
她愤愤不平,却只能忍着。
但她同样也察觉到,安然那么迅速地截断了她的话,一听到“遇白”二字就打断了她,明显就是还对韩遇白旧情未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