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先一步看到了她,女人朝宫媚扬了一下眉角,宫媚便顺着方向看了过来,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表姐,你工作,我先走了。”宫媚说了句话就从办公室离开。
她步子迈得也不大,刚好在安然办公室门口两步外挡下了她的路。宫媚看着她,上上下下将她完全打量了一眼。
女人眼眸中的恨意明显,安然一眼就看到了。
宫媚冷笑轻言道:“喜欢你,向你表明诚意的方式真特别。安然,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这么独特?就凭你,给我们宫家提鞋都不配。”
“你很喜欢韩遇白,喜欢他妻子这个位置是吗?”她笑着,言语之间尽是讥讽,“我一点都不喜欢韩遇白,一点都不喜欢韩太太这个位置,但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让你得到。”
“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口气真大。安然,我不会放过你。”宫媚降下了脸色,精致的妆容也盖不住她毫无血色的阴冷脸,“我赌上整个宫家,赌上宫家百年家业,都要让你和韩遇白不得好死。”
唐演从背后走来,便横在宫媚和安然之间。他扫了一眼宫媚,随后跟安然说:“外面吵,进办公室吧?”
安然点了一下头,往前走了一步后,又转过身看了一眼宫媚离开的背影。
女人蹙了一下眉,随后才进了办公室。
她先给林深打了一个电话,“林深,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将正月十六那一天出入京城大厦以及京城大厦周围一里内的街道监控调出来发给我。”
听到林深二字,坐在那边的林鹿停了手上的工作,“安姐,京城大厦怎么了?”
唐演关了办公室的门,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我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一个女人面目阴森地盯着安然,走近了发现是罗兰的贵人。听王副总说,那个女人是至上娱乐总部股东之一,她亲自提拔了罗兰。”
安然将包放在沙发上,“正月十六那天,我去了一趟京城大厦,见的就是宫媚的弟弟宫珺。那天晚上宫珺坠楼,宫家对外声称宫珺喝多了酒不小心坠落。”
“但从宫媚的话里,她很明显将宫珺的坠楼归咎在我身上。”
“所以那个疯女人要针对你了?”唐演问。
“她本来就是被人专门用来针对我的,只不过现在把这种针对放在了台面上,程度加深了而已。”安然坐在椅子上,轻轻捏了捏太阳穴,“被宫媚针对对我影响不大,让我困惑的,是宫珺坠楼的事,他不像一个会轻生的人。”
无论宫媚先前和现在对她的态度怎么样,对这个女人,安然一向是疏离冷淡的。她是韩老爷子用来给她下马威的,安然自然不会对她怎么和颜悦色。
但宫珺不一样,他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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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安然去了一趟皇庭娱乐。
到公司的时候,韩遇白还在开会。安然没去打扰他,而是选择自己在办公室里坐着看杂志。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几声,欧若端着一杯加了牛奶稀释的咖啡进来。见安然在这里,女人第一反应小小地惊了一下,“安姐您来公司没提前通知,我这个……”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咖啡,安然也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咖啡。
安然:“没事,你不用招呼我。我来皇庭娱乐坐坐,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欧若点了点头,女人将咖啡摆放在办公桌上,而后又将泡在咖啡里的一个茶包拿了出来,扔进垃圾桶。接着又拿着一张湿纸巾,把咖啡杯周围都擦拭干净。
安然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欧若身上。瞧着她认真的模样,安然:“为什么要放茶包呢?”
欧若直起身子,秘书般官方的微笑看着安然,回复道:“韩总习惯有些小改变,吩咐我们将纯咖啡中兑入一定比例的牛奶。我想着,兑了牛奶后提醒效果就没有那么强了,所以每次泡咖啡会加入一个茶包。”
“他的习惯有改变吗?”安然就这么问了一句。
“改变的程度还是有些大的。”欧若说,“以前韩总喜欢喝纯黑的咖啡,从来不兑牛奶。办公室里会摆放新鲜的百合花,打领带的方式是双环结,西装基本上是两排扣子系四颗。”
“书架上的书第一排基本上是财经类的报刊,第二排是财经类的国际报道,第三排是一些全英文和全法语的书籍……”
意识到自己有些说多了,欧若忽然止了嘴,她抬起眸子试探般地看了一眼安然。好在,安然脸色并没有什么转变,反而在很认真听她说话。
似乎,安然是真的没有察觉到韩遇白的改变。
安然见她不说了,疑惑地蹙了一下眉头。她将手里的杂志摆放在茶几上,而后弯下腰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我这段时间太忙了,忙着培养底下艺人的事情,的确是忽略了遇白。”
“本来是想问问小新有关遇白的事,刚好你在这里就你和我说吧。”安然很是随和地朝她笑了笑,“欧若,你细心,做事也很谨慎,业务能力也很好。你简单把遇白的习惯说一说,我记一下。”
安然挤了挤眉眼,“难怪他最近总说我忽视他,说我不了解他。”
安然一面说,一面在手机备忘录上开始打字,打字的时候还把输入进去的事情念出来,“咖啡要兑牛奶……”
她抬起头,单纯地眨了眨眼睛。迎着落地窗外泄进来的日光,她轻轻扬起嘴角,看起来特别懵懂。双手握着手机,俨然一副虚心求知的模样。
欧若与安然共事也有三年,虽然平日里接触不多,但也算了解她几分。安然这个人,除了工作的时候严肃认真外,其余时候反射弧都很长,而且就像个小孩子似的。
就是那种,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她是一个可爱懵懂,单纯又好骗的初高中生。
欧若点了点头,于是说道:“韩总现在打领带的方式是平结领带打法。”
“平结领带打法……”安然一面念叨,一面低着头记录。
“西装基本上穿四粒扣,而且一般扣中间两颗扣子或者全部不扣。书架上的书,第一排放置的是娱乐性新闻报刊,第二排是财经类报纸,第三排是中英文、法语、德语都有的书籍。”
安然低头认真地在记。
打完了“书籍”二字,她抬起头,“还有吗?”
欧若的视线落在落地窗前花瓶中的玫瑰花上,看到玫瑰花的那一眼,女人神色有了一些改变,她缓了几秒钟才说,“没有了安姐。”
安然“哦哦”了几声,她弯着眉眼笑着与欧若道谢,“谢谢你了,我等会儿再问问小新,她心思也很细腻,有什么遗漏我再增添上去。”
欧若点了点头,“安姐那我就先出去了,韩总应该已经从会议室下来了。”
“好。”安然说。
欧若离开办公室,安然弯弯的眉眼便松了下来,一张精致的小脸,除了唇角带着几抹轻嘲般的笑,便没了任何情绪反应。
韩遇白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安然拿着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她一面照,还一面冲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甜甜地笑。
不是一种笑,而是好几种。
“镜子里的小姑娘真漂亮。”男人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整齐放在沙发旁。他朝她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来的同时,就习惯性伸手去揽她的腰。
安然头也不转,目光落在镜子中的女孩脸上,“老公你看我这样笑起来好不好看?”
韩遇白看向镜子里女孩翘起来的眉眼,赞美了一句:“好看。”
“那这样呢?”
她手撑着下巴,眼睛咪咪的,就像一只发懒的软猫,大概任凭谁见了都心软想摸一摸。
“也好看。”他说。
“这样呢?”她又问。
安然眨眨眼睛,笑容没有之前两次灿烂,但那双眸子眨动的时候,仿佛夹带着碎光,纯粹明亮。
“怎么样都好看。”韩遇白评价的同时,一并将镜子从她手里拿过来,而后将人也侧了九十度,让她正对着自己。
他凝着她的脸,捏起她小小的下巴左右偏了偏脑袋,“就是有点假。”
假,俗称装可爱、装单纯、装天真、装不懂。
“假吗?”女孩鼓了鼓腮帮子,装了一把可爱,“但是好像除了你,没人能看出假。”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无论是她有心故意去笑,还是无心无意的神态,没有人说她假。以前席嵘的母亲苏木去海城高中找她麻烦,她独自一人对付不了她的时候,便会装一装。
连打她的苏木心都软了几分,更别说那些过路的人。
韩遇白说假,那是因为他看到过最真实最透明的她。天真的、单纯的、懵懂的、可爱的、性感的、严肃的安然……只有韩遇白真真切切全部看过。
看到过最真实的,但凡增添一点点虚假,他都能分辨出来。
安然收起了脸上的神情,恢复成一贯的样子。就这他与她这么近的距离,女孩在他唇角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