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这是好几年前安然买给他的智能机。他虽然会用,但一直没用,节省电话费。
男人开了屏幕,将手机递给韩遇白,“遇白,咱两加个微信,以后安然和席嵘的事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及时发给我。”
韩遇白利索地接了手机,成功加上了岳父大人的微信。随后很是乐意道:“我会的,但凡知道,就一定告诉您。”
“谢谢,谢谢。”安泰握了握他的手。
韩遇白即刻弯了弯腰,“伯父是我谢谢您。”
韩遇白在公寓里待了两个多小时,下午安母和了面冰在冰箱,男人便下了厨,用烤箱做了些蜂蜜面包。将面包都烤好,装盘,与安泰安莲一起尝了之后,他才走。
安父安母站在楼下目送韩遇白离开,望着车影消失,安莲皱着脸,“你说遇白这么好,为什么安安不喜欢?咱两没钱没势的,他能对我们这么好,肯定是因为喜欢安安,那么一定能对安安更好。”
安父也皱起了眉,“找个机会和安安谈一谈,绝对不能再接近席嵘。我也是搞不懂,明明眼前就有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她干什么一根筋绑在那人身上?”
“那年那晚下大雨,席家的人跑来茂县砸东西。他们打伤了我我不要紧,但他们出言中伤安安,说得难听,我就不乐意。有点骨气的人,都不可能再去接近那家的人。”
“你是说安安没骨气了?”安母抬起头质问,“那就是说遇白喜欢一个没骨气的人,间接在说我儿子没眼光?”
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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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遇白到北山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临近晚上十一点。
老王出门来接他。
“她睡了吗?”
老王跟在韩遇白身后,“少夫人睡了,这几天少夫人睡得都挺早,早上也起得早。可能是外出比较累,看起来精神不是太好。”
“少爷您今天晚上酒会很忙吗?少夫人睡前还说您可能会很忙,不回来了。”
“不算忙。”韩遇白说。
男人在玄关处换了鞋,便上了二楼。
现在是九月下旬,晚上的温度已经有些凉了。主卧的床帘拉了一半,落地窗也只关了一半。韩遇白进门时,便有一小阵凉风吹了过来,吹在男人脸上。
整个房间没有什么光亮,只有窗外的灯光与月光辉映落进房间。
房间里的温度有点低,加上又有夜风吹进来,是有点冷的。
韩遇白走到落地窗前,将玻璃窗关上,窗帘拉了起来。风止了,窗帘的边角也平静了。
他开了一盏微弱的床头灯。
男人站在床沿,隔着半步的距离望着女孩的睡颜。晕黄色的灯光落在她姣好的容颜上,她恬静地睡着,很美好。
韩遇白坐了下来,就坐在床边。他伸手拂了一下安然鬓角的碎发,温柔道:“我今天没有去参加酒会,下午在皇庭娱乐开了个会,就一直在处理工作。晚上去了一趟岳父岳母那里,待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这样对着安然说,仿佛安然是醒着的,他向她报备自己的行踪。
他只在巴厘岛待了半天,拍了一个小时照片后就回了国,去了帝都。前天晚上参加局会,跟几个老总一起喝酒。
当时在局会上,那几个老总时不时就收到家里婆娘发来的短信。他们互相打趣着对方,这不是怕老婆,这是爱老婆。
他们老婆管得严,不是母老虎,而是爱的表达。
只有他,一整晚手机都没亮过。他试图点亮手机进入微信,进入信息,进入通话记录……十分安静,并没有任何消息。
其中有一个老总说,他老婆管得特别严,他去哪见了什么人,都要一一向老婆报备。
韩遇白凝着安然的眉眼,又继续说:“我在巴厘岛只待了半天就飞去了帝都,这三天一共参加了四场局会。我很听你的话,没有超量喝酒抽烟,只是应付着喝了两杯酒。”
“那天在停车场我没和林念念暧昧,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一年前把你伤成那样,我怎么可能会对她有好脸色?”
他说得很认真,仿若女人真的会回应他似的。
韩遇白收回手,又站起身。他的视线全部聚焦在她精巧的小脸上,如画容颜,在他近一年的精心养护之下,愈发白嫩。
男人微微弯下腰,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老婆,我们各退一步。你永远不提离婚,待在我身边,我纵容你心里有别人好不好?”
他见过她倔强的模样,知道她决定的事那就是说一不二的。她骨子里的傲气,是这么多年的经历堆砌而成的。
他也知道自己对她的不忍,就算她婚内出轨,精神亦或是肉体,他都舍不得伤她。
所以,若她执意离婚,他怕也只能点头同意。
什么时候对她输得这么彻底了?韩遇白也不知道。
可能那一年盛夏,她穿着一条白色小裙子来面试,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她冲他眉眼弯弯地笑,那一刻就输了。
后来只是输得越来越深,输得越来越惨,输得一塌糊涂了。
韩遇白没有留在主卧,而是坐在主卧外的阳台上。
她总喜欢坐在这里看星星,摇椅上的抱枕都是她身上的味道。
男人枕着抱枕,望着天边的星河。
这般安静的环境,令他又想起前天晚上邮箱收到的照片。总共十五张,有在京城医院的席嵘安然、在京城大酒店的席嵘安然、在京城太平溪的席嵘安然。
那些照片他都删了,备份也不留下。删是删了,夜深人静还总是想起来。
明明在同一个屋檐下,同一间房,仅仅只隔着一面隔音的落地玻璃窗。韩遇白却觉得,离她好远。
**
翌日。
安然有些感冒了,早上老王给她拿了药,吃了几颗后她下了楼。
餐厅里,韩遇白正在吃早餐。
见到他的那刻,安然稍稍怔了一下。昨晚他好像并没有回来,难道是今天早上回来的?
她走到去,拉开椅子坐下,注视着对面正在喝粥的男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他拿了碗粥摆在她手边,掀开眼帘扫了她一眼,“入了秋,早晚凉,自己多穿衣服,睡觉关好门窗。”
安然点了点头,她昨天在阳台上看星星,进去的时候好像是忘了关窗户了。
她捏着勺子喝了几口粥,目光不停地往他左手无名指上落。韩遇白察觉到她的目光,旋即说了句:“恋情中的男女朋友不戴婚戒。”
他跟林念念现在是大众眼里的绯闻对象,也正在拍摄假的路透照片,自然不能戴婚戒。
只是结婚一年多他都戴着,别人都以为他只是戴着装饰品,只有她知道那是婚戒。现在摘了,他无名指上少了什么,她心里好像也少了什么。
安然抿了抿唇,“知道。”
“晚上妈要我们去锦城公馆吃饭,大概是听到了消息,你应该知道怎么说。”
“我知道。”她说。
男人“嗯”了一声,“你感冒就不用去上班了,昨天你说的话我想过了,如果你不想在皇庭娱乐任职,那你就自行辞职,在家里做阔太太。”
他放下碗筷,拉开椅子站起身,拿着毛巾擦了擦手,“今天下午有个剪裁会和林念念一起参加,傍晚大概六点多钟来接你去锦城公馆吃饭。”
剪裁。
她的三个月策划行程里面,没有任何一条是给林念念策划的。她能从雪藏重新露面,就已经是最好的条件。她所策划的每一条行程,都是对韩遇白有用的。
但是,现在韩遇白给林念念加了很多有利行程,他是在帮她东山再起。这么多年了,他除了对黎相思庇荫,也就只对现在这个艺人林念念帮扶了。
安然低头喝粥,轻轻地说:“这些行程,是江先生给她的,还是……”
“是我给的,怎么,你觉得不妥吗?”
安然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她的声音不轻不重,语调不缓不急,就像是在跟他讲道理,“她被雪藏,你给她这个复出的机会就是很大的赏赐。之后的,应该让她自己去争取……”
“有捷径为什么不走?”他看着她,“不是所有人都和安然你一样,可以一颗心铁到底,做事如此,感情也如此。林念念比你脆弱得多,她既然求了我,我就开后门让她走。”
他的声音随着他离开渐渐消失。
安然的唇颤了颤,她垂下眸子看着勺子里面的粥。看着看着,视线便模糊了起来,一点点越来越模糊。
“——夫人!”佣人惊呼一声,连忙跑到安然身后及时将她扶住。
安然大脑短暂断片没了任何反应,有意识的时候,就看见面前好几个佣人慌慌张张,老王也从外边跑进来。
“这是怎么了少夫人?快点叫医生……”
安然喊住老王,“王叔不用了。”她稍稍吸了吸气,软着身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昨晚着了凉,有点感冒,我上楼再休息一会儿,您不用担心。”
她又叮嘱了一句,“这点小伤小痛就不要告诉别人了王叔,我其实不太喜欢您把北山别墅的事往锦城公馆里说。”
老王扶了她一把,“好的少夫人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