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怡瞧着她,实在心疼。她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妈妈和你道歉,事前没有与你说明白。其实,是因为韩遇白他要出国,你知道的。这次他出国,将皇庭娱乐都转了,就是不打算回来了。”
“我只有他一个儿子,养了二十多年,我舍不得他走。”
“所以您用婚姻来绑住他?”安然抬眸,眸子底下有了些许红,“知道我要钱,便给我五百万,让我答应嫁给韩遇白。而他不同意,您就用这个方法。夫人,您的棋下得太好了。我连什么时候被您利用了,都还不知道。”
“昨天还穿着您买的礼服,给您来庆生。原来不是庆生,是挖了个坑让我和韩遇白一起跳。”
宋怡是真的喜欢安然,打第一眼见就很喜欢。
她看不得她这么委屈,委屈得眼睛通红要流泪。
妇人将女孩揽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是我自私,我利用你让遇白留在国内。但是然然,我也是真的喜欢你的。如果你实在不喜欢韩遇白,那你做妈妈的女儿,就当他是你的哥哥,一纸结婚证的哥哥……”
“夫人您……”这太荒唐。
安然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她收了宋怡的钱,本来就已经是她的棋子,她最初就说过要她嫁给韩遇白,对等的,给她五百万。
现在她收了钱,不可能又立牌坊来责怪宋怡。
让她心酸的,是她以后与韩遇白的关系。
那声暗恋还未开口,也许就要变成陌路人,甚至仇人了。
“夫人您先走吧,等会儿他醒了,看到您在这,指不定要怪您给他下药了。”
“我要等他醒,等他醒了与你去领证……”宋怡停了一下,“然然,你不想嫁给遇白是吗?那今天不领证了,妈妈先回去,改天你再和遇白……”
“我收了您的钱,答应了您嫁给韩遇白,我会做到的。”
宋怡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她就怕安然怪她,没有事前与她打招呼,便让她和韩遇白有了关系。如果安然怨她,不愿意跟韩遇白领证,到时候她可能也就答应不领算了。
毕竟,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孩子。做不成儿媳妇,也不能让她恨她啊。
宋怡撑着沙发慢慢起身,最后又看了看安然,“那妈妈先走了,然然你有什么事就给妈妈打电话。”
宋怡往前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弯着腰看着安然,“然然,若你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不强迫你,那些给你的钱,就当做是妈妈收你做女儿给的钱。现在宾客都还没走,要是你愿意,现在就能打扮一下与我出去。”
“我当着亲朋好友的面,收你为义女……”
安然蜷缩在沙发上,仿佛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宋怡说的话,几乎都没听见。
宋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也便直起了身子,转身往外走了。走的时候,还叹了一口气。
她在与安然相处的那几天,便旁敲侧击过。得出来的结论都是——安然对韩遇白的喜欢表现得不明显。
换句话来说,就是不太喜欢。
她是一个自私的母亲,就算得出了这个结论,她还是让安然和韩遇白强行在一起了。
**
宋怡走后,包厢里安静了下来。
韩遇白站在门边,脸色随着那两人的交谈,一点点沉了下去。他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生气。
好像黎相思结婚那天,他也不曾这么气过。
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宋怡和安然的对话里,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商品,以五百万的价格被买卖。
最令他动气的,便是宋怡那一句句的“你不愿意”,“你实在不喜欢”,“真的不愿意”……
最后宋怡那句:“若你实在不愿意嫁给韩遇白……我就收你为义女……”
韩遇白像是被气笑了,嘴角噙了几分讥讽。
他走出去,往客厅的沙发方向径直走去。站定在女孩身侧,见她蜷缩在那,似乎是在想什么。
虽看不清她的眼神,但神态却令人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在后悔。
后悔?
后悔那么喜欢钱,收了宋怡五百万,答应嫁给他了?
以为嫁给他就只是一张结婚证,哪知道宋怡来了这么一出,她把自己的身子都给赔进来了,所以无比后悔吧?
韩遇白凝着她的侧脸,冷哼了句:“很委屈?”
似乎是没注意到男人的到来,安然被他这一句话吓得浑身一哆嗦。她本能抬起头,红了的眼睛湿了的眼眶,随着她抬头的那一瞬间,眼泪就从眼角流了出来。
看着她的泪,韩遇白蓦地眉心一蹙,心口疼了一下。
他受不了她哭。
前段时间的宴会,林念念派人推倒了红酒杯,安然将黎相思推开,自己被那摊红酒杯砸中。
玻璃碎片扎进她的血肉中,她疼得脸色发白,疼得落泪。当时他抱着她,也不知为何心里那么疼,仿佛比她更疼。
转眼看林念念的时候,他有过一瞬间犯罪的想法——这样狠毒的人,留在世界上做什么?
“……”
“你委屈什么?”韩遇白弯下腰,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哭?我都没哭你哭?难道我不是最大的受害者?”
“安然,可真有你的,为了钱,爬床的事情你都做。”韩遇白冷笑了声,“以前在我面前那副单纯小白莲的样子,是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装出来的?”
他捏着她的下巴,安然被迫抬头仰视着他。
男人冷淡的语调,嘲讽的语气,令安然垂落在沙发上的指尖颤了颤。
她知道他会恨她,却没想过会这么恨。
往昔那般温润的模样,此时此刻的韩遇白半分都沾不上。他看她的眼神,除了嫌恶,更多的便是阴冷。
如果说之前她怕韩遇白恨她,心里忐忑不安。那么现在,他冰冷的眼神更是将她刺伤,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