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个价位,已经超出了刘髆的预期,应该见好就收了。
可是刘髆受了当利的启发,感觉还可以再添一把火。
“各位,各位!”
“琉璃如意宝球只此一颗,无法满足大家的要求,本王深感歉意。”
“不如趁着名花有主之前,大家都上来一饱眼福如何?”
他的话就像沸腾的滚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冷水,让即将冷却的场面瞬时再度火爆起来!
特别是对那些竞价竞到后面,已经自知夺宝无望的人。
不能长长久久,哪怕近距离的看过一眼,那也算曾经拥有了,此生无憾。
而对那些志在必得的人也是正中下怀。
虽然千金之数于他们来说并非难事,但谁的金子也不是浪打来的,买得的东西也要货真价实才好。
借此机会验一验宝,再合适没有了。
“那好,咱们有言在先,一定要排队遵守秩序。”
刘髆说完手一挥,由羽林卫组成的侍卫大军便立马围了过来,将展台团团围住,只留了一进一出两个出入口。
这种近距离观宝的行为,放眼整个大汉也就那么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能做,而刘髆恰好是其中一个。
如此重宝当前,起了觊觎之心的人不少,要是没有足够的警备力量和威慑之力。
大概只会落得个哭都哭不出来的下场。
在顶盔掼甲的侍卫守卫之下,现场的人果然秩序井然,一排一排轮流上前围观。
尽管此时宜曲宫的大殿之内,数百盏琉璃灯照得宛如白昼。
但远远看着高台之上,如月下看美人一般朦胧的如意宝珠与近距离观看带给大家的震撼完全不同。
之前还嘈杂纷扰的现场,当一个个排着队轮流从琉璃如意宝球的面前走过,态度却都莫名变得虔诚而恭敬起来。
除了一个个惊得倒抽冷气的声音,现场竟然呈现出肃穆的气氛。
只是当大家又重新回到座位上开始竞价。
竞拍的浪潮,再一次将竞价推高到新的顶点!
“我出2500金!”
“我出3000金!”
“……”
一个个像输红了眼的赌徒,已经有很多人不管不顾起来。
一个个普普通通的数字,却让刘髆听得心惊肉跳起来。
要知道他的府库里,如今的家底还不足千金呢!
这些人就为了那么一个破玻璃球?
甚至一度,连他自己都生出是不是那玩意儿真的是个宝的错觉来。
“各位,可否赏老夫一两分薄面?”
正当刘髆看着这个近乎失控的场面,不知道这个价格的终点会停留在哪里时,突然大殿中一个老者站了起来,一边声音洪亮地打着招呼,一边冲大家环环抱拳。
“老夫寿元将近,正在寻摸一件陪伴之宝,出价4000金大家让我如何?”
那老者所处的位置并不靠前,刘髆踮了踮脚,仍然未能看清他的样貌。
“啧啧,可惜了,这琉璃如意宝球出价怕是到头了。”
没等刘髆开口询问,当利立马低声出言替他解惑。
“窦家的窦常生。”
刘髆当下了然。
原来是窦太后的娘家人!
虽然窦太后去世之后,刘彻对窦家进行了清算,但并非连根拔起。
除了退出政治权力中心,人家依旧是大汉顶级的烜赫豪门,底蕴的确不容小觑。
果然窦常生开口之后情况便急转直下。
刚刚还吵吵嚷嚷,恨不得碾压所有对手自己绝尘而出的人全都住了嘴。
基本上属于一锤定音了。
“4000金的价格,昌邑王,你看呢?”
看你妹!
刘髆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只差没有当堂骂出声。
虽然4000金对这个玻璃球来说,出价算是到顶了。
就算任由场面一直混乱下去,也超不过这个数去。
但是。
在这里,他刘髆才是主人!
他这个当主人的一早就制定了规矩,尽管没有照章办事,但唯一的解释权在他这里。
更令他无法容忍的是,窦常生面对他时,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原主以前性格有些别扭,常年装病很是有些喜怒无常,鲜少出现在人前。
哪怕不少人都知道刘彻对他的宠爱,却也并不怎么将这样一个病弱且又即将离京就藩的藩王放在眼里。
按大汉的成例。
毕竟像他这样的藩王一旦离京,就与王朝的权力毫不相干了,了不起就是个富贵闲人。
真要比较,窦家在长安城经营了这么久,关系早盘根错节,一两代人之后,混得说不定要比昌邑王一脉要好得多。
也正是这样,窦常生才敢倚老卖老,以这样轻慢的姿态跟刘髆说话。
而且全场权贵,都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这才是刘髆最不爽的地方。
“我看不行。”
就在大家都以为尘埃落地,宝球有主的时候,场地中间,突然专出少年独有的沉着声音。
??
“老夫出的这个价,应该十分公道……”
“嗯?”
窦常生还在洋洋得意,表示自己出价公道,并没有强压的意思,可听到从上面传来的话,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昌邑王是说?”
不仅他,全场所有的人全都竖起了耳朵。
都想确认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刚才出现了幻听。
“你破坏了规矩,我说不行。”
!!
这一回,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五弟?”
当利的眉头皱得死紧。
虽然窦常生的态度确实让人反感,但五弟这样不留丝毫情面,是不是也不太好啊?
“刚刚是哪位竞价3500金的?还有没有更高的?没有就要恭喜他了啊!”
“记住,每次竞拍加价十金,不得刻意哄抬价钱,造成不良竞争!”
刘髆不动声色的给了当利一个安抚的眼神之后接着道。
以他如今的地位,还需要给这样的人脸,那岂不是太委屈了?
听明白的窦常生则差点气了个仰倒。
神特么的不良竞争!
刚才大家叫了这么久也没见你反对啊!
窦常生刚才只是一时愣住,可现在这话却质问不出口了。
人家明摆着就是针对他,再问岂不是自讨没趣!
底下的人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来这么一个神反转。
意思是自己等人还有机会?
可是目光在刘髆和窦常生两人的身上来回打量,却又一时拿不定主意。
接着叫吧,明显就要得罪窦家了,不接着叫吧,除了自己心里不甘,却也不敢违背昌邑王的意思。
这价,到底还叫不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