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到午夜,肖美才勉强把疯疯癫癫的柳伊伊带回了自己和苏吉玉居住的宅子,后者靠在她的身上,路上已经吐了好几次,现在『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苏吉玉听见开门的声音,赶忙跑了下来:“怎么回事?喝酒了?”
“我不是说让您先睡的吗?”肖美的语气中有责怪的意思,但心里却是暖洋洋的,原来深夜还有人等着她回家是这样的感觉,“我朋友,心情不好,喝多了。”
“我去弄点蜂蜜水,你扶着她去客房躺下吧。”苏吉玉点了点头,便打开了厨房的灯,骤然亮起的光有些不真实感,肖美看着忙碌的苏吉玉出了一会儿神。
人啊,为什么总要等到无法挽回的时候才知道悔改,一切都晚了啊!陶凝雨已经死了,房韵诗和童新知这对有情人彻底被拆散了。
生活里,所谓的坏人真的可以就这样安逸地生活下去吗?还是说,好人终究会变成坏人。
柳伊伊醒过来的时候,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这就是宿醉的感觉。还没看清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就被身边细微的响动吓到了,她警惕地看去……自己竟然和肖美睡在同一张床上?
“喂,醒醒,我怎么在这?我是死了吗?”柳伊伊推着肖美,直到肖美睁开眼睛,“我们在天国?”
这里是肖美的房间没错,不过窗帘很薄,耀眼的阳光把整个窗户都照得透亮,房间内的景象也在强光之下显得有些虚幻。
“你真以为咱们死了能上天堂?”肖美『揉』了『揉』眼睛,她因为非常讨厌黑暗,所以才挂了这么一个聊胜于无的窗帘,“别做梦了,你只是喝多了,现在还是活在这个讨厌的人间。”
“哦……这是你家?”柳伊伊看了看四周,几乎完全看不出这是个女孩子的房间,几件基本的家具,朴素得不能再朴素,也没有任何海报和装饰物,“谢了。”
“算是我家吧……”肖美做了起来,昨天为了背柳伊伊,今天的腰似乎有点酸胀,“不过你应该错过飞机了。”
“其实我根本没有订票。”柳伊伊笑了一下,肖美这才注意到她居然有一颗可爱的虎牙,那不是柳菲菲的,是真正属于柳伊伊的,“说实话,我并没有想好要不要回去。”
“你不想报复温特了吗?”肖美愣了一下,发生了什么?突然就让这个疯狂的人放弃复仇?
“你觉得我能对付他的最好的手段是什么?”柳伊伊看着肖美,昨天还像敌人一般对峙着,今天竟然躺在了同一张床上,这个变化让她们二人都有点不适应。
“其实报复的目的不就是让自己开心吗?”肖美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些,“我们只是想看见敌人痛苦,因为能让我们自己感觉快乐。如果你感受不到快乐,那报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们?”柳伊伊很敏感地捕捉到这样的词汇,“你有想要报复的人吗?”
“也许有吧……”肖美的脑海中闪过的竟然不是自己憎恨了多年的父亲,而是那个绑走了自己唯一一个朋友的犯罪组织,“可我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
不知怎地,每每想起自己那个穷困的老父亲,不知道拎着酒壶醉倒在哪一条黄土小路上,又被哪一个债主发现打断了双腿生不如死的场景,似乎就狠不下心去恨他了。
当然,她也不会爱他,顶多是当做没有这样一个人罢了。
此时此刻正在法国的办公室内发呆的温特,看着明晃晃的窗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这些年来,变了太多东西,最初他是真的喜欢那个认真勤奋的小姑娘,十六岁的柳伊伊。
可他是个成年人,他在利弊权衡之间永远会更加理智。在柳菲菲第一次找上他的时候,他就开始摇晃了。他到今天都很后悔,后悔的是让柳伊伊怀了孕,而不是和柳菲菲在一起。
有些悲哀吗?
其实柳伊伊一直都以为温特是被柳菲菲的美『色』勾走了,男人都是这样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然而她却不知道,在她被强行送回国的那天,柳菲菲找到温特,她说,可以给他一大笔钱,帮他完成自己的梦想——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工作室。
条件就是与柳伊伊分手,和她在一起。
温特很清醒地知道,柳伊伊走了,他很可能连画室的租金都无法承担,难道就真的靠有一顿没一顿的小公司的约稿度日吗?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荒废了……何况,依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是在这个行业里掀不起一丝波澜的。
但是钱可以。
就这么现实。
柳菲菲答应给他提供事业起步所需的资金,只要求他狠狠地打击柳伊伊。
温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可怕的女人,明明才刚刚十八岁,却能那么精准地把控住别人的软肋,还加以要挟。可是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乱』世中的英雄,暂时苟且偷生,这是人之常情。
不得不说,他就是个赤『裸』『裸』的混蛋。抛弃了为他怀了孕的十七岁少女,和她的亲姐姐在一起。就是因为少女无法继续给她经济支持,而姐姐可以。
柳菲菲确实依照约定给了他很多钱,但是工作室的运营权大部分都在她的手里,毕竟她投入资金可不是因为欣赏温特的才华,仅仅只是为了柳伊伊痛苦绝望而已,这样她就能获得快感。
直到她玩腻了,把温特贬的一文不值,然后离开了法国。温特其实松了一口气,终于摆脱了这个女恶魔,还好保住了自己事业的根基……
他想了很多,却唯独忘了对自己犯过错忏悔。
当柳伊伊带着柳菲菲的脸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把午后享用的咖啡洒了一身:“……菲菲?”
但很快他发现这个人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柳菲菲,她的眼神不是妩媚,更不是玩弄:“不,你不是菲菲。”
当柳伊伊说出:“好久不见。”这四个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