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就是那样吧,谁先爱上谁,谁就输了。”李冉熙心里再清楚不过了,童新知从来就没有爱过她,终究是她输了,就算有过短暂的喜欢,也只是懵懵懂懂的好感而已。
从来都不知道爱为何物的童新知,只是曾经错把对李冉熙的友情当成了一种喜欢,甚至是依赖。
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可以和自己彻夜聊天的人,没有遇到过可以和自己一起在图书馆泡上一天,连吃饭都忘记的人。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连爱情和友情都分不清的男人,在遇到房韵诗的第一个瞬间,就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也许她不能和他讨论天文地理,不能畅想未来科技……可是她却有着那么强烈的吸引力,这就是爱情,任何语言都无法解释清楚。
可是李冉熙从来都不甘心,为什么明明是她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最后的好处都让房韵诗一个人得到了。
“你一直是个理想主义者,我劝过你很多次去我父亲那里工作,最后大吵了一架,你才同意……结果没多久就出了这种事。”李冉熙想营造一个,依靠着她,童新知才能活下来的假象,让他更无法离开她半步。
“理想主义……”童新知并不太喜欢这个词,他本能地觉得这个词应该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啊,如果让他自己选择的话,他会更想成为一个实业家,“那真是辛苦你了,要照顾这样的我。”
在他的想法里,理想主义者是对自己不负责,更对身边的人不负责的一类自私的人。
“怎么会呢?我很喜欢那样的你。”李冉熙并没有察觉到童新知的反常,还是继续说着,“没事的,你放心吧,我们的生活一直都会有保障的。”
为了每天都有时间陪着童新知,李冉熙早就辞掉了之前的工作,一心一意地陪伴着他——其实更像是为了监视他,还有他身边的人。
童新知知道她的意思是,她的父亲有钱有势,母亲在国外也是有头有脸的企业家,他们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能生活得很好。
可是童新知并不想这样,究竟是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对了,等你好起来你想最先去哪里玩呢?”见童新知不说话,李冉熙赶紧又找了其他的话题,“咱们制定一个旅游计划……”
“想去哪里吗?”童新知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巴黎挺不错的。”
李冉熙又浑身僵硬了一下,为什么偏偏是巴黎?为什么偏偏是房韵诗在的地方?就算是记忆里全都不存在了,心却还是一定要向她靠/近吗?
不,李冉熙并不信这种邪门的事情:“巴黎啊,好的,我们就从巴黎开始。”
等到他们到达巴黎的时候,房韵诗他们一定已经离开了,就像他们的人生一样,永远都会是错过。
李冉熙这样想着,但心里还是担心个不停。
自从童新知离开,房韵诗也一蹶不振,蒂娜就独自挑起了大梁,来回在中国和总公司之间忙碌。公司其他的人也都知道,蒂娜是童新知的心腹,所以对她掌权并没有什么意见。
面对着众多如饿狼一般的,对他们公司虎视眈眈的大企业,蒂娜并不畏惧,带着大家打败了一个又一个……可是人总是会累的,各个股东都吵着要撤资,也有人盯着董事长的位置不放。
股东大会上,他们总是揪着蒂娜名不正言不顺地代为管理公司,还说什么就算是合法继承,也该由童妈妈来担任董事长的位置。
可是童妈妈还在悲痛之中挣扎,根本无心理会这些事情。激进派的人认为现在应该关停公司,进行大换血的调整,包括股份的分配问题……保守派认为,应该对整个公司的结构进行调整……
蒂娜整天被他们吵得头大,不得不去找童妈妈商量股份继承的问题,跟她一起的还有秦昊天派来的律师。
“黄律师,麻烦您了。”蒂娜对黄律师抱歉地笑了笑,没想到秦昊天这么讲义气,说派律师就派律师。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黄律师礼貌地回答道。
蒂娜按响了房家的门铃,一连按了十几下,才听见拖沓的脚步声。开门的是童妈妈……吗?
蒂娜愣了一下,童妈妈瘦得几乎完全看不出以前的影子了,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眶之中,嘴唇也变得苍白而干瘪,面部的肌肉完全松弛下来。身上穿了一件沾满了污垢的看不出颜『色』的睡裙,头发蓬『乱』的像一丛杂草……
乍一眼看去,蒂娜吓了一跳,这要是晚上遇见,一定会显得更可怕的。
“阿姨,您……”蒂娜不知道该怎么说,语言都是苍白的,谁也不能切实地体会到童妈妈的感受。
“哦,蒂娜啊,进来吧。”童妈妈让了让身子,那副瘦弱的样子似乎碰一碰就会散架。蒂娜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是不会相信会有一个人前后差距这么大的。
不过黄律师从事这一行很多年了,见过的各式各样的悲惨的家庭,所以早就见怪不怪了。
好在家里还有房穆祁收拾,还算整洁干净。之前就听说了童妈妈和房穆祁两个人互相有了慰藉,没想到即使是这样,也没能让童妈妈好过一些。
“您好,我是秦总派过来帮忙的律师,我姓黄。”黄律师朝童妈妈伸出手,坐着自我介绍。
童妈妈用自己骨节突出甚至有些变形的手象征『性』地握了一下:“黄律师好,穆祁去公司了,好多事我也不懂……”
“不是的,阿姨,我们是来找您的,关于童总的股份问题……”蒂娜虽然很不想再提起童新知,可这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
“呵,人都死了,还是有人跟吸血鬼一样,追着赶着想要榨干死人的最后一滴油。”童妈妈苦笑着,一滴泪水从充满褶皱的脸上滑过。
“你们都说新知的东西应该是我的,可是又天天跑过来想从我这里抢走……”童妈妈从茶几之下的抽屉里拿出了厚厚一沓子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