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房韵诗坐在病床上,目光略显呆滞,就那样一直静静地盯着窗外的几棵大树。
“吃饭咯。”萧凯泽已经买了豆浆和肉包回来,他的语调十分轻快。
“我不饿。”房韵诗瞥了他一眼,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为什么在这里的会是萧凯泽,童新知呢?她很想知道,但又不敢知道。
“不饿也要吃东西才行。”萧凯泽从便利袋里拿出那杯热乎乎的豆浆,将吸管『插』了进去,递到房韵诗的嘴边,“不许耍脾气。”
“我真的不饿。”房韵诗把头偏到一边,皱着眉,闭上了眼睛。
房穆祁告诉她,是萧凯泽救了她。
这是她的救命恩人?几天前还唯恐避之不及的人,此刻就成了救命恩人,多么可笑。
“那好吧。”萧凯泽也没有强『逼』她,他知道她的心情太沉重了……不过,他一定能让她好起来的,“不吃就不吃……”
“嗯。”房韵诗这才点点头,没有刚刚挣扎的那么厉害了,“他们呢……”
她甚至不敢直接说出“童新知”这三个字,就像禁忌一般,一旦触碰到就会让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抽痛。
“陶凝雨和邱烨磊……没能救活。”萧凯泽从侧面,伸出手轻轻帮她把挡在脸上的发丝挽到耳后,“柳伊伊失踪了,童新知……”
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房韵诗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嘴唇也变得愈发没有血『色』。
“童新知现在没有生命危险。”萧凯泽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谎言,“不过他伤得很重,已经去国外治疗了,他母亲陪同的。”
“真的没有生命危险吗?”房韵诗仿佛一下来了精神,眼睛中闪着希望的光芒,她无比期待地看着萧凯泽,“我能去看看他吗?”
“恐怕不可以,”萧凯泽『摸』了『摸』她的头,“你太虚弱了,不能坐飞机。”
“我没事!我一点都不虚弱,我已经好了!”说着,房韵诗就要掀开被子,下床走路,还好萧凯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这才让她没有摔倒。
眼泪又不住地流下来,为什么现在的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童新知还在经历生死关卡,她却只能躺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我想给他打电话……”房韵诗只能继续坐在床上,深深地低着头,口里说着,“我想知道他还好着……”
“他还在昏『迷』中。你可以给童夫人打电话。”萧凯泽将她的手机递给了她,说话的模样没有丝毫破绽,“不过那边现在是晚上,童夫人可能在休息,毕竟这两天她也是一直都在忙。”
房韵诗看了一眼萧凯泽的手,没有去接自己的手机。她对他的话是有怀疑的,但是……就算是谎话,她也宁愿相信,童新知还活着,而且很快就会好起来,会回来娶她……
“你要好好吃饭,快点恢复力气,才能去看他。”萧凯泽又一次将早餐放在她面前,弯着嘴角温柔地笑着,“我喂你?”
“不用。”房韵诗摇了摇头,将吸管送进嘴中,温度和味道都刚刚好的豆浆涌进她的口内,仿佛又回到了曾经与童新知一起吃早餐的每一个清晨。
眼圈又渐渐红了起来,为什么只有她,要这样一遍一遍地承受爱人离开的痛苦?最初是邱烨磊,现在是童新知。难道真的只有萧凯泽才是她最终的归属吗?
“我知道你很难过,房伯伯也是,连着几天都没有睡觉,昨晚医生说你现在没什么事了,我劝了很久他才回去休息。”萧凯泽手里拿着餐巾纸,细心地帮她擦掉嘴角留下的食物残渣,“他年纪那么大了,你不该让他再担心了。”
房韵诗抬起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病房的门口:“嗯,我知道了。”
她要坚强起来吗?可是她坚强了那么久,真的好累好累。
“小韵!”病房门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秦娅欣从外面走进来,一头埋到房韵诗的怀里,“你终于醒了,你真的……你真的……”
话说一半,秦娅欣开始抽泣,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我这不是没事吗?”房韵诗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她用手拍拍秦娅欣的肩膀,“别哭。”
“嗯,我不哭,你也不能哭。”秦娅欣抬起头,她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是今早萧凯泽通知她,房韵诗醒了,脱离危险了,她才从房间内跑出来,直奔医院。
可能这就是真正的朋友吧,也许一生得一挚友,也是再幸运不过的事了。
“啊,那个,童新知在国外治疗呢,你知道吧?”萧凯泽也嘱咐过秦娅欣了,先说一个善意的小小谎言,稳定住房韵诗的情绪,“他可真会躲清闲,你需要照顾的时候他还倒下了……”
秦娅欣想笑一笑给房韵诗看,扯起嘴角却比哭还难看。不过这应该是她这一生说得最诚恳的一个谎言。
“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挺好的吗?”房韵诗用手顺了顺秦娅欣的头发,“我很快就能恢复健康了,咱们一起去看他,然后再罚他请我们吃大餐,买好多好多衣服怎么样?”
“好。”秦娅欣心里知道,这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了,等房韵诗真的好起来,她就不得不去面对残酷的事实。
她担心被看出端倪,于是赶忙转过头看向萧凯泽:“咳,不过这段时间要麻烦你照顾我们小韵了……”
秦娅欣的声音越发颤抖,萧凯泽赶忙接过话来:“嗯,这个是自然的。对了,你哥哥发信息来问,你是不是在医院里,你最好给他回个电话吧。”
找了个借口,秦娅欣拿着手机去了走廊。
她坐在走廊里冰凉冰凉的椅子上,胸口像是被什么巨大的物体塞住了,呼吸不通畅,心跳也那么艰难。
挚爱死去了,这种光是想想就痛到难以忍受的事情,真实地发生在自己最好最好的朋友身上。上帝为何要对善良的人这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