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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整个城市都已经开始沉睡,但海纳的会议室还灯火通明。刑天和博纳的宣传人员分别坐在会议桌的两边,刑天这边坐着许正道、蒋天星等人;海纳这边则是余东,余东老婆张黎璐,以及海纳的宣发人员。

由于刚刚从酒宴上出来,现场很多人脸红彤彤的,空气中都带着酒气。现场气氛比较凝重,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严肃。就连平常懒懒散散,特别没坐像的李乘风都正襟危坐。许正道看起来很平静,但不住敲击着扶手的手指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各大院线老总们报出的拷贝数,统计之后为285个。对一个新人导演来说,第一部电影能够拿到这个拷贝数是非常少见的,说明院线老总非常看好《煎饼侠》,认为《煎饼侠》在贺岁档有可能大获成功。

院线非常看好《煎饼侠》,那么电影上映前三天的场次,以及黄金场次是有保障的。对《煎饼侠》来说,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前三天的排片,而是后面上映的《无极》。数字院线跟《无极》签协议,到了12月15号,其他电影就必须下片。其他院线在《无极》上映后,也会大规模砍《煎饼侠》的排片,黄金场次更是一场都没有。

如果《煎饼侠》12月8号上映,那很可能被《无极》腰斩。

余东凝重的目光在刑天众人脸上缓缓扫过,最终落在了许正道的脸上:“情况大家都已经清楚,如果12月8号上映,我们被腰斩的可能性很大。现在最佳选择是12月1号,跟《如果爱》同一天上映。《如果爱》是歌舞片,票房不会太高,黄金场次也只拿到了一半,三天之后,我们肯定能从他们手中抢不少黄金场次,这样一来,我们的黄金场次有可能达到70%左右。我们就不用跟《无极》硬碰硬,两周的时间足够我们捞票房了。”

蒋天星神情十分为难:“时间上来不及了,我们的片子刚刚做完,估计还要一两天才能拿到公映许可证。公映许可证拿到后,还有技术审查。如果中间哪个环节稍微卡一下,那在12月1号就没办法上映。我们必须留几天作为缓冲,不然到了上映那一天,我们拿不出拷贝来,没法向院线交待啊。”

许正道问余东:“如果12月8号上映,《无极》上映后,我们能拿到多少排片?”

“这个说不准,必须要看《煎饼侠》首周表现。如果我们首周票房能拿到4000万,那能够争取到10%左右的排片,如果2000万左右,那排片可能就5%!”

“首周票房4000万,竟然才10%的排片,院线就这么看好《无极》吗?”

“《无极》汇集了内地、香江、东瀛和韩国的大明星,阵容空前庞大,再加上《英雄》和《十面埋伏》票房获得了巨大成功;而张凯歌是跟陈艺谋齐名的大导演,院线非常看好《无极》。各个院线对《无极》的票房预估是2个亿,给他们的排片自然多。如果院线先看我们的片子,他们觉得我们的质量很好,在排片的时候,会给我们留一些空间;但现在是《无极》11月初就已经看片,然后把合同签了,局面已经无法换回。我们就算拿到10%的排片,也都是早上和晚上的场次多,黄金场次根本就没有。”

说到这里,余东凝视着许正道的眼睛,问道:“能不能搏一把,在12月1号上?”

许正道不敢冒这个险:“12月1号上风险太大。要是电影局把电影打回来,让我们修改某些镜头,那就出大问题了,没法向院线交待。要是把院线得罪了,那以后还怎么玩?12月8号上映,我们确实有被腰斩的风险,但我们成本低,还不至于亏本。”

说到这里,许正道突然阴笑起来:“我们只要3000万就能回本,《无极》上映的时候应该已经回本。既然《无极》不给我们活路。那就跟《无极》拼了!在《无极》上映那一天,我们开高额返点!”

此言一出,海纳的宣发团队都不禁为之变色,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内容。

余东神色也变得无比凝重,缓缓地道:“《无极》的投资公司是世纪英雄,这是中信文化与中影集团共同投资组建的电影投资企业。公司董事长是李波伦,副董事长为杨步廷、韩山平,艺术总监是张凯歌。李博伦是中信文化的老总,杨步廷是中影集团老总,韩山平是副总。如果高额补贴开出来,很可能会得罪他们三个。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蒋天星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为什么我们返点就会得罪他们?你不是说过返点是惯例,几乎每部电影到了第二周都会给院线返点嘛。”

张黎璐压低声音道:“开高额返点,院线会偷他们的票房。”

蒋天星还是不明白:“返点为什么会偷票房,就算院线偷票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余东露出你们真是太年轻了的表情:“正常情况下院线会拿走60%的票房。如果《煎饼侠》返10个点给院线,那院线就能拿到70%的票房。假设《煎饼侠》和《无极》同时上映,票房都是100万,放映《煎饼侠》能分到70万,而放映《无极》只能拿到60万的。很多电影院就会利用差额做手脚,只要将《无极》的票房挪100万到《煎饼侠》上,那收入就会增加10万。电影院卖票的时候,就会给《无极》的观众《煎饼侠》的票。结算的时候,本来属于《无极》的票房就算在《煎饼侠》上。要是院线大规模挪移《无极》票房,那韩山平他们肯定会知道,到时候板子肯定打到你们身上。”

张如玉不解地道:“院线搞手脚,关我们什么事,凭什么怪我们啊?”

余东冷冷一笑:“因为你们弱!韩山平他们肯定不会去怪罪院线,毕竟以后的他们电影还会在各大院线上映,他们肯定把板子打到你们身上!”

蒋天星他们都觉得无比憋屈,明明是张凯歌他们欺行霸市,搞垄断,自己只能通过高额返点来争取排片,没想到《无极》票房被院线偷,板子还会打到自己身上。

许正道清楚这招使出来会得罪张凯歌和《无极》的投资人,但如果不用这一招《煎饼侠》就会被腰斩,他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无极》一上映,就把黄金场垄断,一场不给其他人留,在数字院线上映的电影更是全部下片,独霸一个月档期,他们何尝考虑过别人的感受,那我们又凭什么要考虑他们的感受?”

余东也觉得张凯歌他们太过分了:“他们下手确实太狠,完全不给别人留活路,哪怕给我们留一场黄金场,都说得过去,但他们真的一场不留。他们不光吃肉,连汤不给别人喝一口,下手真的太狠了。只是这个世界很多时候是讲实力的,是不讲道理的。韩山平他们实力强,而你实力弱,他们就是要怪你,那你能怎么办呢?”

许正道自信地道:“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韩山平他们是优秀的商人,就算我让《无极》赔了钱,但《B区32号》和《煎饼侠》两部电影证明我是能赚钱的,只要我带着新片找他们合作,他们应该不会拒绝,毕竟我能帮他们挣钱。如果他们把我拒之门外,那我也只能认了!”

余东见许正道这么说,知道他主意已定,问道:“那我们返点返多少?”

许正道露出阴恻恻的笑容:“既然要干,就要干票大的;既然要下手,那就必须狠一点!只要我们的票房超过了3000万,从《无极》上映那天开始,我们返20%的点给院线!”

海纳发行部的人都目瞪口呆,电影搞返点,一般都是返3个点,最多返5个点;而许正道现在竟然返20个点,把利润的一半让给院线;这个返点一开出来,《无极》放映的前三天一过,院线肯定会加排片,就算不加排片,院线也会疯狂偷《无极》的票房!

余东也被这个返点惊到了:“20个百分点,让一半的利润啊!这20个点返给院线,那各个影院肯定会疯狂挪移《无极》的票房,张凯歌他们肯定恨死你了!”

许正道知道世纪英雄很快会因为巨亏退出影视行业,杨步廷和韩山平只要新片跟他们合作,应该能够搞定,张凯歌肯定恨死自己了,但他不过是个名气比较大的导演而已:“只有弱者才会恨别人,强者都是让别人恨。如果张凯歌恨我,那只能说明他没用。余总,你不会害怕他们吧?”

余东像是受了极大侮辱似的:“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好歹也是保利旗下的总经理,真要论起背景会怕谁?不过韩山平他们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中影手中有进口片,要是得罪了他们,在你的档期中放两部进口片跟你火拼,会让你很难受的。”

许正道微微点头:“等《煎饼侠》下片后,我会带着新片剧本找韩山平合作。”

余东觉得除了高额返点,还应该想其他办法让《煎饼侠》获得尽可能多的利益:“我看这样。我们提前两天,12月6号星期二正式上映,5号晚上搞首映礼。你们觉得怎么样?”

张黎璐马上反对:“院线只会保证前三天的排片,如果我们6号上映,那院线只能保证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的排片。后面三天是黄金场次比较集中的三天,如果院线减我们黄金场的排片,把我们黄金场的排片分给《如果爱》和其他电影怎么办?”

余东不以为然地道:“《如果爱》是歌舞片,受众有限,票房不会太好。到了第二周周末上座率应该很低,院线不可能给他们增加黄金场,只会把他们的黄金场给我们!”

张黎璐提醒道:“你忘了返点,要是《如果爱》给高额返点,来抢黄金场排片怎么办?”

许正道微微一笑:“他们不敢!《如果爱》成本太高,回本非常困难,就算返点,也顶多返三个点,不可能返多了。我觉得余总是对的,12月6号上映比较理想。”

余东见许正道支持自己的看法,双手在桌面重重一拍:“既然你也同意,那事情就这么定了,《煎饼侠》12月6号正式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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