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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的,服务员,老娘点的葱香牛柳呢,还不赶紧端上来!”

街边小店里传出骂骂咧咧的女声,这种暴躁的客人,在破旧的老城区里十分常见。

“来啦,来啦!”

身材娇小的苏樱桃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肴从后厨小跑出来,胸前简单围着一张油腻不堪的围裙,算是工作服。

“您点的葱香牛柳,请慢用!”

她脸上挂着暖暖的笑容,将餐碟摆在高大女人面前,几滴餐汁不小心洒在了桌布上。

“我花,你是不是瞎啊,汤洒出了没看到吗,你就这种服务态度啊,信不信我向老板投诉你!”

高大女人的拳头重重擂在桌子上,溅出去更多汤汁。

“对不起,我马上给您擦!”

苏樱桃连忙躬身道歉,然后向后厨跑去,途中油腻的地板让她重重摔了一跤,不过她立马挣扎着站起来,取出抹布,将客人餐桌擦拭的干干净净。

“爸的,你们这破店的抹布真恶心,下次老娘不来这吃了!”

高大女人叫嚣个不停,苏樱桃也只能陪着笑脸候在一旁。

想要优雅的环境和高档的服务,出门左拐不远处就有一家星级酒店,但没钱又想来小餐馆享受服务,这种难缠的挑刺客人,她经常能遇到不少。

听完客人的牢骚,苏樱桃抹了抹脖颈处的汗水,开始去其他桌收拾残羹剩饭。

现在将近晚上九点,狭小的餐馆内只剩下最后一桌客人,只要等她走后打扫完卫生,今天的工作也就算告一段落。

想到这里,她小脸上忍不住浮现出开心的笑容,小手抓着抹布不停擦抹餐桌,脑海里已经在琢磨夜然给她布置的20道数学大题。

唔,真的好难,看来回到员工宿舍又要加班啦!

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加油!

“苏樱桃,先别收拾了,你过来一趟!”

后厨里传来的老板娘的声音,被打断思绪的苏樱桃停下手里的活,穿过阴暗的过道,一路走进厨房。

老板娘挺着臃肿的大肚子,在她身前摆放着一张满是油腻的大桶,桶里插着一个大漏勺。

她长满横肉的脸颊颤了颤,一脚随意踢到桶上,自顾自向外面走去:“苏樱桃,拎着桶去后院,将下水沟里的油花捞起来,明天厨房要用!”

“呃——”

苏樱桃愣在原地,有些疑惑道:“老板,是下水沟里的油吗?”

“对!”

“可那是地沟油,不能吃的呀!”

老板娘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肥胖的五官因为生气挤成一团,粗着嗓门道:“苏樱桃,我干了这么多年老板,需要你来教我做事?滚去捞油!”

苏樱桃面露踌躇,她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脖子,还是没有行动的意思,小声辩解道:“老板,课本上说了,地沟油吃了容易致癌,会严重危害人的身体健康!”

“课本,课本,你他爸的跑到老娘面前咬文嚼字来了?”胖老板娘伸出肉乎乎的手指,狠狠戳在她眉心上,让苏樱桃闪了个踉跄,差一点又滑倒。

“这是给客人吃的,又不是给你吃,你在瞎屌担心啥?”

“可是,对客人们的身体也不好啊,饭店这么做是会昧良心的!”

“周围几家店都在用地沟油,她们都不怕昧良心,老娘为什么要怕,跟钱比起来良心算个屁啊!”

老板娘手指在苏樱桃的鼻尖指指点点,唾沫星子飞溅:“你他爸真是个傻屌,怪不得生了一副穷酸样,这年头不昧良心怎么赚钱,不昧良心怎么给你们这些穷屌发工资。”

“可是……”

“你就说你做不做吧,不做赶紧收拾铺盖滚蛋,有的是人手想来店里干活!”

老板娘直接打断她说话,下达了最后通牒,以往觉得苏樱桃挺勤快的,但不听话再勤快也没用。

苏樱桃沉默了几秒钟,艰难开口:“老板娘,那今天的工资……”

“还想要工资,信不信老娘抽你,赶紧滚!”

老板娘声音尖锐起来,一副刻薄的模样,苏樱桃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多说什么,肩膀无力的下垂,宛如一颗蔫巴的小白菜,垂头丧气的向员工宿舍走去。

将收拾好东西的双肩包背在身上,路过大厅的时候,老板娘正站在收银台里点钱,她冷冷的看过来:“赶紧走,你已经被炒鱿鱼了!”

“哦!”

苏樱桃揉了揉小鼻子,也没有什么留恋的向外走去。

突然,她在门口停住了,可爱的小脸上有着几分挣扎,终究是缓缓转过身来。

一直在观察她的老板娘双手抱胸,洋洋得意:“怎么,后悔了?我告诉你,就算求我,我也不会再收留你!”

“不是,我还是想说,地沟油真的对客人们的身体不好,咱要不还是别用了,老板你那么有钱,应该不缺这点吧!”

老板娘脸上的冷笑僵住了,她随手抄起一个烟灰缸狠狠砸向门口的少女:“滚!”

目送苏樱桃离开,她尤不解气的啐了口唾沫,粗壮的手指飞快数着钞票,大脸上渐渐浮现出愉悦的笑容:“这种傻屌也真是少见,谁会嫌自己钱少呢?”

……

静谧的夜,破旧的老城区,无人的偏僻街道,昏黄的路灯。

苏樱桃独自倚靠在路灯下,眼镜框下的小脸显得有些迷茫,她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明知道是错的,却不去改正,反而还要坚持去做呢?

就比如做一张数学卷子,只要夜然指出她的错误,她便会很听话的去改正,因为只有按照正确的做法,才能得到高分。

生活中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像试题一般,同样有对错之分嘛?

好复杂呐!

她想不明白,越想越觉得头疼,只得使劲揉了揉小脸,一只带血的死蚊子残留在掌心。

夏日的夜晚蚊蝇无数,而少女裸漏在外的娇嫩皮肤无疑是最美味的食物。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点,她迈开步伐向远处走去,漫漫长夜,她必须找一处能睡觉的地方,可是要去哪里,她没有目的地,只是习惯让她选择了学校的方向。

等离开老城区,四周方才逐渐热闹起来,洛城虽然是一座小城,但晚上十点还是有着属于自己的夜生活。

苏樱桃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用力吸了吸鼻子,远处飘来一阵食物的鲜香,她这才想起来,忙碌了一天,晚饭还没吃呢。

她的脚步不听使唤般沿着香味走去,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家夜市烧烤摊位前。

老板熟练的将一大把食材摆到烤架上,一边涂抹香油,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要点些什么?”

“呃!”苏樱桃懵懂的眨了眨眼,左右四顾,发现身旁没有别人,这才确定对方是在跟自己讲,她摸索了一下口袋,面露踌躇之色:“请问豆腐串多少钱?”

“豆腐串一块!”

“哦哦,那,那您能给我来一串嘛?”苏樱桃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老板一脸不悦的抬起头来,本以为是有人在故意消遣她,但注意到少女打扮后,她表情一怔,轻轻点头:“行,辣椒,孜然要不要?”

“都要,辣椒麻烦多放一点,老板,谢谢您!”苏樱桃感激道,她肚子的确饿了,但兜里又没剩多少钱,只想着点一串烤豆腐尝尝鲜。

老板点头道:“行了,找个桌子自己坐下吧,等等我给你送过去!”

苏樱桃迟疑了一下,还是听话的向露天桌位走去,晚上摊点也没多少人,空桌子非常多,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休息一下疲倦的小脚。

三分钟后,老板端着餐盘走过来,苏樱桃慌忙起身接过餐盘,并礼貌道:“谢谢您!”

“慢用!”

老板客气一声,又忙着去招呼其他客人。

餐盘内仅有一根竹签,竹签上简单插着两块烤豆腐,上面洒满了黄中带红的调味品,再搭配上豆腐的浓香,让她小肚子不争气的开始叫起来。

苏樱桃咽了口唾沫,她抓起烤豆腐,张开小嘴试探性的抿了一口,滚烫的温度让她放弃立刻开动的念头,转而伸出小舌头舔干净沾染在嘴唇上的调料。

然后,她鼓起腮帮子轻轻吹了几下,等到晾凉后再次放进嘴里,这次温度恰到好处,鲜嫩的豆花在味蕾上绽放,美的她禁不住眯起了大眼睛。

真好吃!

以后要是天天有烤豆腐吃就好啦!

心满意足的将食物咽进肚子,她看着仅剩下的一块豆腐,突然有些不舍得吃了。

就在这时,一位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从她身后路过,坐在离她不远处的餐桌上,年幼的小女孩趴在妈妈的肩膀四处张望,目光落在苏樱桃身上,奶声奶气的问道:“妈妈,那位姐姐怎么就点了一串豆腐呀?”

很快女人的声音响起。

“因为她穷的吃不起其他啊,所以小彤彤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不然以后只能像她一样,出来吃饭只能点一串豆腐。”

听到这话,苏樱桃瞬间就羞红了脸颊,她抿了抿嘴唇缓缓低下小脑袋,看着盘中仅剩的一块豆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就在她脚趾尖用力抠着鞋底,准备尴尬的离开这里。

一道温文和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丫头不要听妈妈乱说哦,姐姐之所以点了一串豆腐,是因为在等哥哥呀!”

随着话音落下,一大把浇满了料汁,腾着热气的烤串被摆到餐盘里。

苏樱桃下意识抬头看去,夜然那张似笑非笑的俊俏脸蛋就这般出现在视线之中,天空中的圆月藏于他脑后,清冷的月光给他皮肤增添了一抹莹莹的光晕,宛若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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