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鹞子呢!让铁鹞子整军备战,给我出击!”
西夏统帅挥舞着手中的宝剑,疯狂的发布这命令。
铁鹞子虽然刚遇重创,可精锐就是精锐,素质远不是那些普通的士卒能够比拟的,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还剩下一千余骑的铁鹞子就已经整军完毕。
只待一声令下,便能即可出击。
此时两军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千多步。
眼瞅着这个距离还在不断地被拉进,西夏统帅赶忙下令铁鹞子出击,不然若是再等的话,等到距离再近一些,铁鹞子没了提速的距离,那就彻底陷入被动了。
战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唯有将主动权握在手中,才不会受制于人,处处挨打。
铁鹞子出动,虽只有一千余骑,可面对迎面而来的数万铁骑却没有丝毫惧意,那铺天盖地的气势在他们眼中与蝼蚁无异。
这是铁鹞子的骄傲,也是他们的自信。
冲锋陷阵,战场驰骋,从来没有遇到过敌手。
放在的困境不过是由于敌人早有准备,再加上地形地势上面的限制,才导致他们铩羽而归罢了。
否则的话,便是同时对上十倍于己方的骑兵他们也丝毫不惧。
铁鹞子开始提速,朝着迎面而来的黑色骑兵们而去。
双方的距离缩短的速度被加快。
八百步!
六百步!
五百步!
黑色的骑兵阵型忽然发生变化,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忽然开始向两侧移动,中军的速度开始变慢,似乎有意绕过迎面而来的铁鹞子。
最前边的骑兵绕开,百余辆弩车却被推了出来。
此时双方的巨力已然被拉近至三百多步,铁鹞子的速度也已经提了起来,而且即将要达到最快。
三百多步的距离换算成后世的度量单位的就是将近五百米,以铁鹞子的速度只需要二十个呼吸左右就能跨越这段距离。
可一百多驾弩车就这么横在黑甲军军阵的最前方,风字军的前军宛若雄鹰展开的翅膀一般,朝两边拉开,一个黑色的半月形包围圈即将形成。
当和铁鹞子之间的距离到了三百步左右的时候,军阵前早已经调整好角度和方位的一百多驾弩车开始发射。
重甲骑兵却是能挡刀剑,就连寻常的铁箭也很难破开他们的防御!
重甲骑兵与战场之上驰骋,向来都是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无人可挡。
只听得一阵弓弦震响,宛若雷鸣。
一百多支二指粗细的巨大弩箭几乎在同一时间朝着迎面而来的铁鹞子射去。
箭矢破空,发出呼啸的破风声,速度之快,宛若天边一闪而逝的闪电。
眨眼便到了铁鹞子的阵前。
铁鹞子只见以铁索勾连,便注定了他们每一队都只能并排而行,也注定了他们今日只能成为靶子。
弩枪射的不是马上的骑士,而是骑士胯下的坐骑。
人可以闪避,可正在急速冲刺过程中的马匹却根本没法闪躲,只能一个劲儿的往前!
只见原本信心满满,宛若猛虎出闸的铁鹞子,顿时便人仰马翻,弩车所发之弩枪,可破二尺厚的土墙,可洞穿海碗粗细的大树,区区一层铁甲又如何能挡。
就算是挡住了,弩枪所造成的那巨大的冲击力,也是致命的。
只见铁鹞子的队伍之中,凡是弩枪所过之处,皆是人仰马翻,真可谓是触之即伤,中之必死!绝无幸免之可能!
山巅之上,卫允看着东面谷口出现的风字军和吐蕃骑兵,脸上露出笑容。
“战局已定!”
身后的梁昊表情有些愕然,遥遥望着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色军阵,那宛若黑色洪流一般的风字军骑兵,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隔着数里之地,望着军阵之中那道根本看不清的身影,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原来你已经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了吗!
昔日在汴京之时,锦衣卫初立,梁昊被卫允从数百人中挑选而出,做了南镇抚司的镇抚使,那时的梁昊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那时的袁文绍却只能在锦衣卫大营之中帮着卫允训练人手,后来虽说又成立了北镇抚司,袁文绍也被提拔做了镇抚。
那时不过初立的北镇抚司如何能够和梁昊经营许久的南镇抚司相比。
可后来随着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北镇抚司越来越壮大,后面更是成立了黑甲军,袁文绍则直接后来者居上,一路立功,一路升迁,青云直上直至如今的位置,指挥数十万的大军作战,虽然在官衔上面或许还不如英国公这些老将,可在实权至上却丝毫不逊!
可梁昊却一直窝在汴京城,做一个小小的南镇抚司镇抚使,若是再没有丝毫变动的话,只怕这一辈子梁昊都要老死在镇抚使这个位置上了。
所以梁昊才会主动找到卫允,请求卫允把他调出汴京。
梁昊的心里对于袁文绍这个和他几乎同一时间进入锦衣卫的同年人多少还是有些不服的,袁文绍的年龄比他小,虽同样出身武勋世家,可袁文绍乃是嫡子,梁昊只是个庶子。
再加上其他一些事情的关系,梁昊对于袁文绍能够有如今的成就多少有些羡慕和不服。
可现如今看到了袁文绍亲自指挥了这么一场漂亮的伏击战之后,梁昊心中那丝不服也随之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钦佩。
还有就是吾辈大丈夫当如是的向往。
“指使,此役之后,这二十万西夏大军还能剩下多少?”
卫允道:“那就得看他们识不识趣了!”
若是识趣些早点投降的话,应该能剩下不少。
可若是他们一意孤行顽抗到底的话,最后山谷里头的死人堆里能够爬出来多少人卫允也说不准。
反正现在西夏的这一路大军已然成了瓮中之鳖,砧板之上的鱼肉,只能够任由黑甲军宰割了。
梁昊的心情有些复杂。
纵使是武勋世家出身,从小便向往着征战沙场,可第一次见识到战场的残酷,看着这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梁昊的心里却并没有如同他自己预期的那般充满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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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西夏大军已然成了瓮中之鳖,可二十万大军毕竟是由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呢组成,而且这二十万人马都是西夏的精锐之士,意志顽强,战力也不弱。
虽然处于下风,可仍旧没有放弃抵抗,铁鹞子虽说也损失惨重,可还是有不少冲入了周军的军阵整治中。
但铁鹞子的数量本就不多,再加上先前连翻的折损,相对于十多万的黑甲军铁骑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杯水车薪罢了。
仍旧阻挡不了一面倒的战局。
杀戮!
鲜血!
火焰!
哀嚎!
充斥在这片山谷之间,萦绕在四周。
死神的领域笼罩在这片山川之中。
头顶的太阳不知何时已然悄悄的躲到了黑云之后,十月的天空之上,漆黑的云层遮天蔽日,光线越来越暗,气温也开始逐渐下降。
夜幕降临,整个天地一片漆黑。
厮杀声和怒吼声皆已停止,箭矢破空声,马蹄声也隐于虚无。
唯有哀嚎声和痛呼声在山谷上空不断回响,在这片苍茫的天地之间回荡。
封住西面谷口的熊熊烈火早已熄灭,原本蜂拥着往东面谷口逃亡的西夏大军仅存的数千残兵败将又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朝着西面逃窜。
持续了将近一日的战斗终于在夜幕降临前的最后一刻落下了帷幕。
宛若拉上了幕布的舞台。
二十万大军只有将近数千残兵败将自火焰熄灭的西面谷口逃离,其余的所有人,除了几个被俘的将帅之外,悉数都成了山谷间躺着的尸体。
密密麻麻的羽箭插满了整个山谷,谷中无数的人马尸体皆被烧焦。
三千之众的铁鹞子悉数在此处折戟沉沙,没有逃走一骑。
战果自然是非常喜人的,可黑甲军自身的伤亡也不小。
光是那冲入军阵之中的铁鹞子,就给黑甲军造成了将近千人的伤亡,而后在西夏主帅的带领下做濒死反扑的五万西夏大军,也不是什么好啃的骨头,还有源源不断从谷中撤出的西夏步骑!
若是所有的黑甲军都似老营那般精锐的话,那就绝不会有这些伤亡,可这些后来招募的黑甲军成军不过数年,虽然也有狗于吐蕃高原之上与当地地方军队作战,可相较于经验丰富,精锐悍勇的西夏大军来说,终究没有绝对的优势。
此役黑甲军伤亡将近两万,不过受伤者居多,直接死亡者不到四分之一。
山谷四周燃烧着无数的火把,夜幕虽然降临,但战场还需要打扫,鏖战了大半日的黑甲军也早已经是精疲力尽,埋伏之前驻军的营地便是他们的落脚处。
脚臭味,血腥味一直到第二日都没有完全散去。
黑甲军开始打扫战场,二十多万的大军一起出手,不过大半日的功夫就把战场打扫完毕。
其实所谓的打扫战场主要就是收集敌人的兵器铠甲,收集战利品,然后就是把挖了好些个大坑,那十多万具尸体一起掩埋,
打扫战场只花了半日,可搬运和掩埋尸体却足足花了一整日的功夫。
等到第三日的时候,袁文绍才带着大军姗姗来迟的回到了灵州城。
而此时灵州城外的二十五万西夏大军早已经从灵州城外撤离,龟缩进最近的城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