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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在心里强化自己和袁训有仇恨的柳至,在回到街道上后,晚秋清冷他浑然不在意,把月光看成水样温柔。

在他的心里还要提防袁训,不能完全放心,毕竟有太后在,还有不靠谱的娘娘,说不好哪天还要再出一回子事情。

但他的心暖暖升起融和,怀里的酒应该是冰冷的,却似抱着暖暖的心。

他恨上一回,暗问一声,小袁你还有心吗?再对着酒望去,酒香清冽扑鼻,仿佛在说这就是心。

虽然家里还有柳明等人在闹事,柳至在这个夜晚还是飞扬起眉头,有轻快的笑容露出。

……

没有两天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梁山王萧观上书开疆辟土牵动人心。这里面源于陈留郡王和他争风,但他不指责陈留郡王,反而要和他扩大边城,让人也疑心他对王爷权势还不满意。

谣言四起中,梁山老王不做解释,户部尚书跳脚说没钱,对林允文的一肚子气正好有个出处。

而一行公差来到柳家。

柳至让人飞奔着找回去,进家门也是一呆。冷捕头沉着个脸,负手在他家客厅外面走来走去,院子里,柳明柳晖等人套着铁链已让锁拿。

“老冷,这是怎么回事?”柳至扑过去问。

冷捕头很有距离的冷笑,把柳至来势挡住。他眼皮子低垂,用在这里的人能听到的嗓音道:“太子殿下命捉拿挑唆娘娘与太后不和的人。”

柳至身子一震:“太子?”他喃喃低语,似乎不敢相信是太子发难,又似乎对太子发难能阻挡。

柳家围在这里的人都注视着他,柳明泪流满面,甚至指望着他。你柳至是一家之主不是吗?柳至跺脚,痛心回答:“好!你带走吧。”

柳明等人脑袋一晕,不敢相信柳至全无抵挡时,冷捕头手一挥:“带走。”

铁链响动,公差们揪着他们就往外,“柳至!”暴喝一声响彻而出。柳明双手紧握脖子上的铁链,泪水横飞,对柳至血红眼睛:“你不管吗!”

向着院子里围过来的人嘶呼:“大家看看,这就是我们家的家主!他由着我们去死!”

冷捕头酸酸凉凉的打断他:“你怎么知道你们去死的?”

“扑通!”

“扑通!”

“扑通!”

……

让拿的人腿一哆嗦全坐到地上。和柳至闹的心这就飞走,齐齐来看冷捕头神色,还认为他说的不是实话。

冷捕头冷笑:“各位,醒醒吧。太上皇说皇后娘娘有怨恨,娘家的人怎么不劝着?从去年到今年,一里一里的厉害,与你柳家有关。第一,他亲命太子料理此事。第二,皇上亲命太子料理此事。个中厉害,自己去想!”

柳明失声痛哭,哑了嗓子:“柳至……”

“关键时候你还是要找我是不是?”柳至冷淡:“你们还有路走的时候,一腔对袁家的火气全出在我身上。现在看着像没路走,我又成了该为你们出力的人。”

大手一挥:“带走吧!这样在家里不和的人,我不要!”

眼角,见到儿子柳云若怯生生。他年纪小不懂而惊吓。柳至对着儿子循循:“云若,你还小,记住这世上最可怕不是拿刀剑对你的人,是那些装的自己很为这个家好,却没完没了捣蛋的人!”

柳晖结结巴巴:“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我们为娘娘…。”

“睁大眼睛看看!娘娘如今是什么样?去年初她是什么样!这就是你们为娘娘!支起耳朵听着!从去年你们要是劝着,没有这些事情,娘娘还是娘娘!”柳至火冒三丈。

一个转身,对着越拥越多的家里人绷紧面庞:“有不服我的,滚出这个家!至少你跟着我,我没有把你们送到牢狱里!”面上泪水横飞,总是有心痛,把手胡乱摆摆,冷捕头把柳明等人带走。

柳明妻子抱住柳明不松手,柳明趁机对她道:“去找鲁驸马。”鲁豫现在也倒霉势头上,但柳明没有别的人可以去找。

柳明的妻子哭哭啼啼,真的往鲁豫家里去。门人挡住,问问是谁:“柳家?”

他用指甲掏出耳朵:“滚,嫌我们家让你们拖累的还不够!”

内宅里,三长公主面如严霜:“我不去帮你求情。”鲁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冷笑:“那你就由着柳至把人命案子盖到我头上吧。”拂袖往书房里去。

三长公主对着他背影亦是冷笑,丫头见夫妻生气避到房外。这会儿进来一个素日得宠的,悄声道:“公主您真的不帮驸马?”

三长公主长声叹气:“他要我去瑞庆殿下,他就不想想他办的事情全是得罪太后,我上门去说什么!”

“可是,公主您还是挂念驸马的是吗?您不是早打发走大爷去见镇南王?”丫头劝解。

三长公主哭道:“所以知道我的心,只有你懂三分。驸马他还以为我袖手旁观。”

“镇南王不会不管,公主您和瑞庆长公主总是姐妹……”

房外匆匆走进来鲁豫的长子,三长公主和丫头屏气看他神情,见没有喜色,心头都是一寒。

“我把嘴皮子都说干,快拿碗茶给我吃。”

丫头倒给他,见大爷一气饮干,冲口一句话:“完了!”

三长公主紧紧攥住椅子扶手:“什么完了!”

“镇南王把我讽刺,问我父亲恨太后不倒,为什么去求他说情?”

三长公主面如死灰:“我就知道……”门人进来回话:“刚才什么柳家树家的人来找驸马,让我挡…。”

“撵出去,以后再也不许上门!”三长公主气急败坏把他话打断,颤抖起来。

当儿子的把她一通的哄,三长公主回过精神,有气无力:“备车,咱们去见太后。”

太上皇和太后今天都在袁家,三长公主车驾到门外,与另一个人轿子遇上。

户部尚书在轿内吩咐:“让让公主。”心里嘀咕。赶车的是鲁驸马府上的人,忠毅侯如今炙手可热,鲁驸马也要来求他。

袖子里有张请柬,是请自己过府饮酒。这炙手可热的人对自己热络,户部尚书心里没底。

书房摆好酒宴,袁训接他入席。第一杯酒,户部尚书欣赏四壁书画:“富贵气象。”

第二杯酒,尚书惬意于幽室明窗。

第三杯酒,尚书按捺不住:“你明说吧,我知道太后在你家里。”

袁训嘿嘿一声:“按梁山王所说,加一成发粮草。”

“啪!”尚书拍了桌子,满面怒容疾喝:“忠毅侯,你这个尚书不是让牵着鼻子走的官!”

袁训笑容加深:“林允文在刑部里关着。”

尚书一开始没听真,也想不到袁训从粮草绕到林允文,下意识知道与自己有关,问道:“谁!”

面色一白,脱口又是一个字:“他!”

“他!”袁训语气加重,目光微寒:“大天教蒙骗百姓,拿我的女儿们说话不是一天两天,太后就在我家里,”

尚书还想抵抗:“大天教与我有什么关系?”

袁训悠然:“像是与很多夫人女眷有关系?”

“关系”,从来是个隐晦词。袁训轻飘飘说出来,户部尚书满面涨红:“你不要血口喷人。”

“或者说许多夫人去求过?知道很多隐私吧。”

户部尚书有气无力,把他面对皇帝时说的话拿出来:“耗费钱粮,难以管辖,枉惹国仇,边城从此不宁。”

袁训含笑,一一的回他:“边城重铸,通商更多,税收更高。都是王土,说什么难以管理?你不招惹国仇,别人就不打你了?”他露出狡黠:“有好几个小国是和苏赫曾勾结过,那是皇上吩咐军中见到就取脑袋送到京里来的人。”

户部尚书倒抽一口凉气:“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你早就和你的亲家,你的姐丈串通好,你在京里为他们谋划?”

袁训轻声而笑:“太后在这里呢,您说话小心。”户部尚书憋着气,闷得太狠,这里又没有第三个人,一句气话变成这滋味儿。

“算你狠,反正以后这天和地是你女儿家的,我犯不着当守财奴。”

袁训错愕过,随即笑得要从椅子上摔下来:“这一句话也能说?”

尚书知道失言,但气顶着硬是不后悔,僵着肩背木架子人似的白眼儿:“我这不让你气的!我在皇上面前抵死不答应。打仗的人不知道我的苦,你们动一分银子,我就担一分银子的心。军费开支巨大,我没有一个晚上睡得好。如今狮子大张口,让添一倍出来。你说的更轻巧,什么加一万发出去?打败了,我弹劾你!”

袁训拱手:“您消消气,行,吃了败仗,您只管弹劾我。”举手相让:“来,再吃一杯好酒,你还别说,福王这府第大而无当,我家二姑娘天天修整,嫌他过于奢费失了自然,但酒不含糊,真的是好。”

“我没功夫吃!”户部尚书揪起袁训:“你跟我现在面圣,说你答应的,说你贿赂我。”

又是一个白眼儿出来:“反正你有太后,皇上不能把你怎么样。”

袁训让人取水漱口,和他并肩出门。

轿子经过刑部门外,户部尚书对着大门狠狠一啐。那该死的姓林的,你倒是害我生出多少小脚让人拿捏。把手指狠狠一捻,像是这样就能把林允文捏死,他早死自己早安心。

户部尚书的改口,让反对的人顿失阵营。马浦看出袁训借这事情树自己尚书威风,打赢了是他早有谋略,败了是梁山王顶着,也是反对一派。

但林允文还活着,马浦也让袁训“敲打”一番。马浦无处出气,把魏行叫来大骂一顿。魏行知道他心里急,不和他计较,出门私下嘀咕:“你当我最近在忙什么,不就是为他逃走。”

…。

“哗啦”,冷水把林允文泼醒,让他脚下多出一汪血水。刺激而带来的清醒,让对面站着的柳至再次清晰。

“说!你的同伙在哪里。”公差们的逼问,林允文所问非所答:“第几天?”

公差们皱眉,正要骂,柳至敏锐的捕捉到:“第三天!”林允文呲牙咧嘴吸一口气:“成,今天他们在城外聚会,你们备车,无天老母保佑,送我去见他们。你们有功。”

在车里林允文避开随行公差眼光,对着车壁无声惨笑一下。一直进牢狱就算是大难,没想到这才是真正的难吧。

姓柳的好狠心,一天三过堂,每每到自己熬刑不过,他就让人送自己回牢里。养上半天又拖出去。这是按一天三顿饭来上刑。

手伸到大腿中间,子孙根还在。昨天那一回刑,林允文都以为自己要成太监。

身上是惨烈的痛,心上是惨烈的恨。大国师三个字从林允文昏沉的眸光前飘过,他怀里已经没有铜钱。

他在高台上让按倒,就再没有见过跟随数年的铜钱在哪里。没有铜钱他只能掐诀算,不是太准。算来算去,还是大国师。可自己的命眼前就要没有,如果魏行没有准备好的话。

现在没有退路,抓进来的第三天,魏行会在城外布置让自己借机逃走,听天由命吧。

“到了!”冷冰冰话语把林允文惊醒。一个公差狠命一拽,把林允文带到车外。

眨巴着眼,林允文数数跟来的人数。十个捕快,一个捕头,还有柳大人,那和鲁驸马不对盘的人。

他迎风而立,天色半暮,似对苍穹的一株青松。

林允文暗暗咬牙,等会儿我让你变烤鸡。手指车外小小村庄:“就是这里,进去第七间房子。”

寂静的村落没有人声,柳至皱眉:“这里的人呢?”林允文冷冷:“我怎么知道,他们定的地方就是这里。”一个公差飞起一脚踢到他屁股上:“大人问话,好好回答。”

林允文往地上一倒,沙土渗进他的血肉里,带给他惊心动魄的疼。他在地上扭动着,一会儿让你们还…。

又是一脚飞到他屁股上:“起来,装什么死。”

“我实在走不动了,不然我爬进去。”林允文抬起脸惨笑。柳至对一个捕快使个眼色,捕快架起他,半扶半搀往里面走。

“哧,”或者是“啪”,小小的轻声,在这寂静傍晚把所有人心神一惊。

“大人,这是火石的声音。”

柳至没有回话,眸光看向一处。那村落的中间有微光出来,那里有人。不再迟疑,一起狂奔过去。

“轰”,硫磺味道狂泄而出,四面火起。火光中,林允文带着束缚他的公差一起投入就近的火中。

公差大叫着避出来,双手死死不放铁链。林允文在火中死死的瞪视他,任凭火焰把他身上衣裳烧着。

一个是挣命,一个是卖力当差。很快铁链烫手,公差无奈放手。林允文跌跌撞撞往火深处去,一头扎向房屋。此时痛伤全都不去想,只拼命念叨一句话:“南方大吉,大吉,”扑到南面屋角,那里果然有一坛清水。

一头扎进去,身上的火是没了,伤更痛苦。这是生死博命的时候,伤没有命大。他跳出水坛,继续念叨:“南方大吉,”带水穿窗而出,另一处小院里,又寻到一坛子水。如此几番,柳至等人在村落里挣扎时,他到了村后。

天完全黑下来,一个血迹斑斑而又烧得有些近黑炭的人完全融入黑暗里,林允文仰面无声大笑,我出来了,我还活着。

他狞笑以对京城方向,皇权是吗?你们等着。

向南,是出这个村落的唯一出路,向南也是林允文的风水宝地。林允文不再迟疑,向南还会有一匹马。

循方向听水声直到河边,他惊恐的睁大眼睛。月光淡淡的上来,血腥味道过来,映入眼帘中的是一个马头,一个马身子,两下里分开。

“不!”林允文叫上一声,莫非天要亡我?就见到星辰之光集中到一行人身上,集中到他们中一个人身上。

俊秀的青年,高头的大马,星眸放光。这不是那争家产的金三爷。

“三爷,是我,你救我一命,我可以帮你,我能帮你,”林允文颤声。

宝珠目不转睛,如果不是一直守在这里,路上遇到的话,她不敢认这个又黑又有糊味的人是林允文。

小邹坏笑着带马出来:“啊哈,这是我们袁二爷,什么金三爷。”

“忠毅侯夫人!”林允文嘶呼。他也知道袁二爷是袁大的妻子。

田光走出来:“看来你脑子还没有烧坏。”

周边鼓着一身腱子肉出来:“该算账了吧,你大天鬼教,拿我们二爷家千金说话,别烧糊涂给忘记?”

林允文后退一步。

清冷嗓音里不易觉察的痛心,宝珠侃侃而谈:“本来不想杀你,我是个女人,不爱打杀。可你大天教就会帮人抢家产夺子嗣,留着是祸害。”

她不怒自威,林允文又后退一步:“原来你那天是去试探我?”

宝珠抿抿唇,林允文又退,田光一拍周边:“我这兄弟混名就叫做翻江倒海,别费心思了,一会儿刑部的人也追上来,”

小邹得瑟:“我们有人给他们指路,你的鬼把戏瞒得过公差,瞒不过我们这些人,瞒上不能瞒下,你懂吗?大天教主,嗤,亏你还自命神算,把我小邹算出来没有?”

林允文看看水,离自己只有三步远。他底气大增,疼痛让他怒火燃烧:“这道水我看你们谁敢跳!”

柳至带着人赶过来,就见到又一道火光起来,把周围的水波照到明亮。柳至有一瞬停下脚步疑惑:“那是河?”

“河里怎么会着火?”跟来的捕头回着话,和柳至发足过来。宝珠心平气和:“是条河。”

小邹抓耳挠腮:“这河里怎么能着火?”

田光抓狂:“这人命大。”

周边还是要往河里跳:“他能跳,我就能。”

宝珠阻止他:“你闻闻,不仅有油还有石灰。”

查看的捕快对柳至回话:“大人,这是河水上面飘着油,然后上面放的石灰。火烧着了油,石灰落到水里即刻沸腾,这会儿不能趟水。”

柳至也平静下来,也许让宝珠平静感染。他静静地问:“最近的渡口有多远?”

“总有一箭之地。”

抬手让捕头带人过去,柳至没有跟去。对宝珠有礼的一笑:“多谢美酒。”

宝珠颔首还礼:“大人,能分辨就好。”

柳至哦上一声。

“孩子们不能分辨,所以请大人不莫怪。”宝珠侧耳听着河对面远去的马蹄声,扯动嘴角有一个淡笑:“就像这大天教,他不能分辨他应该做什么,但我们不是。”

柳至眸子一暖,有什么微微的明亮。小邹田光等在他眼里好似不在,就着漫天缓缓而升的星光,他明亮的微笑着,明亮的把话挑开:“既然弟妹见识好,娘娘就有劳弟妹。”

宝珠倒不推辞,也没答应。妙目微做流盼:“那是加寿的事情,请叔叔相信寿姐儿。”

柳至满意这回答,正要走开去追捕,想了起来。诧异回身纠正:“弟妹,我是伯伯。”

宝珠轻笑:“叔叔,这个是男人们商议出来,你们没商议好,就这样叫着吧。”

带马走开,柳至还在背后又是一声:“我是伯伯,回去告诉你家小袁。”宝珠装没听见。

城门已关,袁训在小门内接她。宝珠说完:“有几分手段,也有协助他的人。他走了,离孩子们远远的,我也能放心。”

“他走不远的,”袁训面色沉下:“你看到他的脸,他不会放过去。”宝珠面上闪过敬佩:“我只说过一遍,你就抓住这一点?他的脸确实和以前不一样。”

……

夜色深深,一间旧民居中。“他们都看到我现在的脸,”林允文对着镜子哀嚎,他现在是张鬼脸。

魏行负手愁眉不展:“你给我走,走得越远越好。”

“你给我杀了他们,不然我逃不远!”

魏行狠狠:“走!现在就走。”几枚新铜钱亮在手心里,放到林允文手中:“我知道你在外省也有几个信徒,找他们去,先活下来再说。”

林允文呆呆地握住铜钱,随手就是一卦。铜钱在烛光下熠熠放光,还是:大国师。

他咬牙:“好,我先离开一段时间。”

……

过上几天没有动静,袁训暂时把心思全放在调兵上面。宝珠的心情也忽然轻快,就是香姐儿也察觉,香姐儿也跟着很喜欢。

拿着短笛来寻宝珠,眨动大眼睛:“母亲我看过了,加福和战哥儿出门,称心如意在厨房里学菜,小六睡得很香,大姐今天不回来,你听我吹笛子吧。”

宝珠说好,香姐儿卖力地吹起来,学上这段时间,有两个音很清亮。宝珠鼓掌说好,香姐儿劲头更足:“太后给我指的人教,还等着我呢,我再去学。”

等她出去,宝珠按捺不住心头喜悦,回内室取出一封信,是小沈夫人所写。

“沐麟一开始不喜欢吹笛子,我哄他高雅大气,他如今能吹上三个音。还没有发现笛子是成对的。”

宝珠捏着信悠然地笑。

成对的。

自从二女婿沈沐麟离开以后,给他们置办的东西大多是成对的。一样的喜好,一样的用具,宝珠期待着另一对有说不完话的小夫妻出现。就像这一对。

“母亲,”加福跑来,不用问,萧战在旁边跟着。

宝珠收起信,摆上最亲切的笑容:“你们不是出门了?”加福笑眯眯:“曾祖母说明天送行,加福是去买礼物呢。”

她空着小手,萧战背着包袱,有他半个身子大,打开给宝珠看,里面是京里的有名点心,占地方,倒不算重。

加福点一下,萧战拿出来一盒。

“张婆婆的。”

“钱婆婆的。”

“王婆婆的。”

最后一盒,加福快快乐乐:“大路表哥的。”宝珠伸出手嫣然:“让我看看给大路送的什么点心?”

萧战咧开小嘴儿,不想给的小模样。宝珠眨眨眼睛:“战哥儿?”萧战就给她。

拿在手上,轻飘飘。打开来,里面是好几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来,空的。再打开来,空的。

宝珠扑哧笑出来:“战哥儿,你打算给的就是空盒子啊?”加福纳闷,抱起别的盒子,看看都有,苦着小脸儿:“去找铺子里换过。”萧战拿回盒子:“我去换。”

没一会儿回来,扁着小嘴:“铺子里说要现做,要等送行的那天才有。”加福不放心上:“有就行。”

宝珠不揭破,等萧战出去,叫来丫头:“按三妹备的点心再买一盒,不能真的给个空盒子。”

小王爷的能耐袁家人人知道,丫头笑着出去。让管事的买回一盒,宝珠让送行那天背着萧战换下来。

很快,掌珠和玉珠都出月子,和邵氏张氏难分难舍一番,邵氏张氏带着诸大路和同来的婆婆们离开。

老侯送到船上,着重又说一遍:“见到国公,我的话一个字不能少。不要鼻子。”

安老太太正和婆婆们抹泪相送,闻言埋怨:“哥哥你又来添乱,喜得贵子扎上你的眼,不要鼻子这是能说的话?”

老侯欣然得意,觉得自己措词不错:“我还说过他不要脸,这一回就不要鼻子,下一回就是不要皮。”

安老太太怒目:“你有三个儿子,还羡慕人家做什么!眼红,再娶一房,正经的生个嫡子再来说嘴。”

老侯张张嘴:“是吗?倒还有这个主意,我倒没想到。”安老太太嘟囔:“血气衰的人,和国公那筋骨壮的人比什么。再说你比他能吃,比他能喝,能比他耍赖,这样样比他强,别的不用比。”

韩世拓陪着掌珠来送行,见一对老人就要吵起来,过来劝解:“姑祖父,您才学是高的,国公是武将,一定比不上。”

安老太太把他一起埋怨进来:“你不懂,他是自己生不出儿子来了,也不想别人生。”

老侯息事宁人,拍拍韩世拓:“来来,我和你商议你孩子叫什么。”韩世拓大喜,但是道:“我起好名字,父亲和叔叔们都答应,大名叫正道,小名叫道哥儿,以后让他得悟道理,您看好不好?”

把老太太的话又招上来:“正经的,叫个正经吧,韩正经,这名字我听着喜欢。”

掌珠张口结舌:“祖母,叫正道我都没答应,又叫什么正经?”老太太让反驳的恼火:“生个儿子你有什么了不起,随便叫个什么就是,你还没答应?不就一个儿子。”

扭过脸儿,对着玉珠就眉开眼笑:“玉珠啊,你生得好。”玉珠和掌珠对着看看,玉珠忍住笑,小声道:“别惹祖母,她送行她不喜欢。”

掌珠点心称是,禇大路听到耳朵里,跑过来告诉玉珠:“曾祖母说的对,姨妈生得好,我喜欢小妹妹。”

萧战跑上来,板着小脸儿:“姨妈生得好,虽然没有我的加福好,但也算很好很好了。”

玉珠啼笑皆非:“我生个女儿有这么好吗?”掌珠推她:“快闭嘴,别把祖母的话又招上来。”

安老太太也知道再说下去耽误上路,这一句装没听到。在她的岁月里,前几十年气恼自己不生儿子,庶的也没有男孙。见到三个丫头就不喜欢。

这十几年里是见到姑娘就喜欢,见到小子们往后退。执瑜执璞和小六是个例外。

看一眼萧战,小王爷也是个例外。

一面对着婆婆们流泪,说些以后怕不能相见的话,总是都上了年纪,说不好哪一年就去了。一面腹诽掌珠,生个儿子没什么好,没什么可得意的,名字不用费心,大名叫个韩正道,小名就叫韩正经再好也不过。

老太太又偏心上来,好在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话,也就没有另一出子争执。

只有韩世拓信以为真,长者赐不可辞,韩正经?这名字能用吗。

船只开动,褚大路站在船头大叫一声:“加福,我明年还回来呢。”加福答应:“好哎。”小王爷挥舞小拳头:“不定亲你别回来了,祖母们回来,你留家里吧。”

禇大路吐舌头扮鬼脸儿扭肩头,反正隔着水小王爷追不上来。自认为进京什么都好,就是受足小王爷气的大路扬眉吐气,扳回来一局,临走临走,偏要和加福说话。

船就要到山西时,邵氏张氏把他叫过来:“进京好不好?”禇大路认认真真:“除去小王爷,都好。”

邵氏笑:“你这个死心眼子。”

张氏笑:“幸好想到叮嘱你,见到你母亲别说让人欺负的话。小王爷有拦着不给你吃不给你喝吗?家里不是给你做新衣裳做新头簪,你说进京不好,把别人的好意全辜负。懂点儿事吧,说好听的。说加寿姐姐带你…。”

“进宫呢。”禇大路响亮回答。

“香姐儿呢?”

“陪我玩耍,就是她太干净了,我不敢多玩。”禇大路面上一团欢喜。

“加福还特意给你盒子点心,小王爷他不是咱们家的人。”

禇大路恍然大悟,四岁的孩子说抛开就把烦恼不要,得意洋洋:“是啊,加福心里有我。”

这就一路欢喜到下船,家里不知道她们哪天回,雇车回小镇上。刚下车,就见到两个丫头跑上来:“二太太三太太回来了,家里有喜。”邵氏张氏忙问:“谁有喜?”

说话的丫头白白净净,是个跟红花的伶俐人,拍着手笑:“红花姑姑有了。”

邵氏张氏就去看视,和方姨妈母女也见过。方姨妈退出来,回到房里洗手拈香。

方明珠跟进来,见母亲轻念:“天保佑红花生个女儿,”停下来,和女儿相对瞪眼。

方姨妈愁眉苦脸:“祝人家生女儿,这不对吧?”方明珠干咽唾沫:“可是,红花不生女儿,大路就不能定亲。他爹时时不忘受过红花和宝珠的恩惠。宝珠咱们不敢攀,也攀不上。红花也许会答应大路当女婿。”

方姨妈咬咬牙:“好吧,先开花后结果,愿她像宝珠一样,先生女儿,再生一长串子男孩。咦?”她心结打开:“明珠,像宝珠一样这是上好的话不是?”

方明珠也明白过来,猛地点头:“对对,是好话。”方姨妈对自己这就满意:“既然是好话,那要多说。”

嘴里重新念叨:“保佑红花先生个姑娘,再生一堆的男孩。”褚大路进来,兴奋地道:“母亲母亲,红花姑姑会生妹妹是吗?”

方明珠本能不悦:“不能这样说人?呃,”尴尬的对母亲看看,母女又相对眼睁睁。这说别人生女孩子的话,内心里还是过不去。

禇大路把她们难堪解开,他热烈道:“我喜欢妹妹,在京里曾祖母说侯府里姨妈生得不好,御史家姨妈生得好,曾祖母喜欢御史家姨妈生的小妹妹。”

方氏母女面庞一亮,都俯下身子:“真的吗?”褚大路乐得真点头:“真的!这下子我可以有小妹妹陪了,不用再羡慕小王爷。”

小孩子开心起来说话快,方氏母女就没有听到后面一句,褚大路已经跑出去,她们后面跟上,再去对红花道喜。

万大同正对着红花挤眼睛:“你刚才还说你要生儿子?”红花一指房外:“出去!”万大同不动。红花不理他,对邵氏张氏笑容可掬:“老太太说生姑娘好,我决定了,我要先生个姑娘。”

万大同翻眼对天,你变得太快了。

褚大路在外面听到,冲进来一口气不停地说:“我喜欢妹妹,我陪她玩给她掐花喂她东西吃背着她……”在这里气断住。

红花对方姨妈母女有改变观点,但忠于宝珠的她仍有芥蒂。对禇大路是完全没有看法,听过,眼睛弯得快没有缝,和禇大路约定:“你说的啊,以后不许不陪。”

禇大路气续上来,又是不断说下去:“给小妹妹做衣裳打首饰陪她上街……”

褚大路小腰杆子都挺直,不让我回京?我有小妹妹了,我明年带着小妹妹回京,也不让小王爷和她玩。

方姨妈和方明珠随后进来,听到这一番话,两个人笑得合不拢嘴,大路和这没有出生的孩子像是很有缘分。

禇大路还在想,小王爷会和小妹妹玩吗?再一想,他不玩正好。我将有两个小妹妹玩耍。

一个是御史家的小妹妹,一个红花姑姑家的小妹妹。让他眼馋。

下船的时候禇大路当天就要去见执瑜执璞,想到有小妹妹抛到脑后,陪红花说上半天的话。第二天,邵氏张氏带上他,和给国公府的东西进城,把褚大路留下来陪执瑜和执璞。

……

腊月里冰雪满地,萧观命郡王们会议。项城郡王走进帐篷,不能控制的头一眼看到的是陈留郡王。

他容长的脸面儿,他直挺的鼻子,他银亮的盔甲,今天是个银盔甲,衬出他昂扬的气势。

一口浊气从项城郡王心头升起,他硬生生咽下去。别提这有多难过,让他阴沉面容在自己座位上坐下。

他本来和陈留郡王差的有名次,忽高忽低不能稳定,但他以前和陈留郡王不和,意欲夺妻之仇,萧观相中他,给他一些好仗打,今年把他提升到在陈留郡王下首,与陈留郡王对坐,好让陈留郡王难过。

陈留郡王不把项城郡王放在眼里,但看到他往自己对面大刺刺一坐,还是生出不悦,对萧观总要愤怒一记眼光。

萧观滋生出满意,摸摸下巴感觉不错。

但当王爷看到葛通时,他在陈留郡王后面侍立,跟个家将似的,萧观也要愤怒给陈留郡王一眼,陈留郡王转开脸儿面容自得,也感觉良好。

随后长平、汉川、渭北三郡王进来,各寻座位坐好。靖和世子和东安世子最后进来,面上总是怏怏。

在他们心里想又会议了,叫我们来也没有说话的地方。不过就是王爷吵过陈留郡王闹,另外四家郡王随便劝劝,这一年多天天如此,总让我们来看戏有什么意思?

无精打采让萧观瞟到,王爷粗嗓子怒吼一声:“没吃饱饭吗!摆脸色给谁看!是本王缺你们粮草,还是不许你们安睡?”

项城郡王紧抿嘴唇,乱了,全都乱了。

自从老王离开军中,王爷提拔心腹,陈留郡王借机揽权,军中再没有规矩可言。

二世子再不好,也不能当众剥得脸面全无。

别人都看出来萧观笼络项城郡王,但项城郡王自己冷笑,本王要是没有用,不能和陈留抗衡,他王爷认得我是谁?在这里大骂的,就要有我这一个。

有时候恨二世子不反抗,葛通还敢和王爷呛话,你们两个真窝囊,虎父生出来老鼠儿子,就说的是你们!

二世子胆战心惊,自从他们回来就让萧观三天一训,五天一骂,把胆子全收走。弯腰行个礼,陪上笑容,比哭都要难看,萧观勉强满意,余怒未息,大手一挥:“坐下吧,让我们等。”

二世子兔子跑似的姿势归座,这当口儿盼着就此平息,这就会议,陈留郡王笑吟吟:“王爷好威风啊。”

萧观、二世子一起对陈留郡王怒目而视。萧观冷笑:“你不说话,我把你忘记!本王说话,你又插什么腔!”

东安世子咬牙:“郡王,这里没有你的事!”

靖和世子切齿:“郡王,我没请你出声。”

陈留郡王呵呵笑道:“我也没为你们说话,我是觉得咱们现在这军帐里气氛不对,王爷无事生非,想骂谁就骂谁,这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在这里应该是陈留郡王的家将接话合适,葛通快步出来:“这叫窝囊!”

项城郡王、长平、汉川、渭北郡王一起揉额角,都怒容满面,你们是开会,你们是占人时间吵架。

果然萧观对着葛通冷笑:“当人奴才的,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东安世子手指葛通就跳:“姓葛的,你算什么东西,我们这是主将说话,你知道吗?主将!”

葛通不生气,冲他微笑:“我也是主将,是我的,我守着。”

靖和世子破口大骂:“死了你的心吧!你守什么!郡王和你没缘分,滚你的吧,我要是王爷,我一脚踩死你。”

萧观低头,本王的脚有这么的好?

葛通云淡风轻:“我还没有让踩死,我外祖父和舅父的遗志我就坚守不丢。你们呢?”

问得二世子白了脸:“你窝囊,你才窝囊!”上方有不悦的哼声出来,二世子面色白转寒,无意中又把王爷给得罪。

萧观恶狠狠:“在本王手里,你们觉得窝囊?”二世子憋屈的要死,还要陪上笑脸儿:“没有的事情,这是跟他说话,跟他在说。”

萧观又看向一旁叹气的项城四个郡王,面色还是狠狠,语气收敛很多,慢吞吞而又狰狞:“你们觉得窝囊吗?”

项城郡王手一指对面:“说窝囊的是他。”您别往我这里看。萧观就看陈留郡王,坏笑一地:“窝囊你们也得受着,哈哈,窝囊,好!都给本王我窝囊着吧。现在听我军令!”

“且慢,”陈留郡王不客气的打断他:“您和我们会议了吗?这就听军令?”

看萧观表情想要掐死这个多嘴眼里没有自己的人,但他实际上忍气吞声:“还议什么!兵部里粮草到了,咱们开始打!”

“往哪儿打!”陈留郡王又把他打断。

萧观一声大吼:“打和苏赫结过盟的人,以前欺负过我们的人!”帐篷摇上几摇,二世子头一个面如土色,项城郡王低低呻吟着咒骂,你们两个混蛋,害老子来一回听你吼,再来一回还是听你吼。

别的人都成习惯,纹风不动装听不见。萧观自己劝自己,咧开大嘴:“哈哈,舒服了,我忍着呢,为什么总把我气成这模样,陈留,哈哈,你这个人不好,专爱惹我生气,你的心坏透了,”

陈留郡王对他一个白眼:“那我坏到底吧。”

萧观凛然:“你说什么!”

“粮草到了不是吗?够用到明年的,我分一半,我和王爷分兵两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您把粮草点给我,咱们明年再见。”

萧观怒目圆睁,脱口就骂:“放你娘的……。”

“我娘可没过周年!”陈留郡王面如寒霜。

萧观想想:“那放你大爷的狗屁!”陈留郡王对这个措词没意见:“我爹是长子,我没大爷。”

“你家里表亲堂亲里面找一找,兴许有好几个大爷。”萧观满面的好心好意。

项城郡王没好气:“你们说的是正经话吗?”陈留郡王一指他,再一指萧观:“我想起来了,项城一族有人比我爹年长,还有王爷你家里找一找,”

萧观气怔住,项城郡王哭笑不得,东安世子与靖和世子也忍无可忍,让萧观骂他们能忍,但这样找下去,二世子哭丧着脸:“王爷,咱们是亲戚啊。”

片刻,萧观打个哈哈:“好好,那就放他大娘,算了,大娘也是亲戚,你不要放了,你们全跟着本王,咱们一个一个咬人去。现在听我分派。”

陈留郡王黑沉着脸,你又绕回去了,又把“会议”二字直接忽略,你一个人说了算。

萧衍志劝他:“父亲请息怒,听听王爷怎么说。”陈留郡王忍忍气的神色。

“最近的高南国,苏赫前年动兵马,他出动一半的国力。也袭击过咱们的客商,这一道商路把他扫平。”萧观神气活现。

陈留郡王撇嘴:“王爷你家商队走这条路?”萧观鄙夷:“你家没有商队?”

“我家商队不走这条路,先打另一条……”

项城郡王又叹气:“你们是商人吗?”萧观转向他:“你怎么总插话,那你说,行了吧!”

项城郡王站起来,一挺胸脯:“得令!尊王爷命,那我说,陈留说的对,分兵打,”萧观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嘴唇微动看着就要骂人,项城郡王双手一拱:“谢王爷军令,我跟着王爷,我说完了。”

陈留郡王哈哈大笑,让萧观一捶桌子打断:“不许笑!”王爷的脸可以滴出水来,对着项城郡王磨牙齿:“枉我给你许多粮草,枉我对你照顾不错……”

这样的大帐还有意思吗?项城郡王越觉得提不起精神,有气无力,把一对耳朵抛给萧观。

长平、汉川和渭北郡王以为项城郡王是听不下去他们闹,觉得这也是好办法,都赞成把陈留郡王分兵。于是在萧观想剜人的目光中,陈留郡王趾高气扬走出大帐,往军需官那里领粮草。

两个儿子跟上:“父亲,项城郡王为什么帮您说话?”龙怀城跟上来:“见到我,他亏心吧。”

陈留郡王道:“别管他,反正咱们自己打,比跟王爷痛快。”疼爱的轮流看两个儿子:“给你们当前锋,敢不敢?打好了,给太后长光。”

龙怀城举手:“带上我,我给外甥们当副将,当幕僚也行,我给小弟长光。”

葛通没有上前,他知道陈留郡王护他,但不会为他谋求郡王。有仗给他打就对得起人,不会把前锋这冲锋在前,功劳最大的话计给他。

但陈留郡王真的不脓包,他硬生生把指挥用兵夺到手里,离开萧观一大截,葛通暗想,战场上千变万化,机会是自己找到。机敏一些,机会有的是。

项城郡王的用意,陈留郡王很快得知。这是他第二天离开的时候,项城郡王在营门口站着。

陈留郡王出营,和他遇上,落落大方带马过来:“多谢你美言。”项城郡王面色阴晴不定,沉声道:“不用谢我,我不如你,只逊你一个舅爷。”

逊的就是那曾在军中有能战名声,此时在京里坐公案的舅爷罢了。

陈留郡王惊的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一下子明了:“他在京里帮过你?”项城郡王冷笑:“休要诽谤,我不是好惹的!”大步回营。陈留郡王慢慢的笑了,逊我一舅爷?你总算肯认输。真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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