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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侯介绍着苏先的来历,把龙氏兄弟听得干瞪眼。就是龙怀文,也对苏先很有兴趣的看上几眼。

苏先的经历,是世家公子们一生也不会遇上的。他们热衷于看游侠传记,也热衷于结交这样的人物。

就像异性相吸,好奇心占很大一部分

接下来,再想到太子殿下用人之广,龙氏兄弟们不由得暗服。

他们目光所关注的地方,见到苏先和袁训离着有十几步时,袁训跳下马,苏先跳下马,两个人都满面兴奋,大步流星的往一处赶。有手臂长的距离时,苏先重重一拳捶在袁训肩头上,而袁训一拳挟风,砸在苏先肚子上。

两个人都痛得面上变色,但随即紧紧抱在一起。

这场面,看得龙怀文肚子可以气炸,龙氏兄弟们心存侥幸,幸好和小弟关系有所修复。辅国公是呵呵得意,蒋德关安满面笑容。

还有一个人,也快要气炸。小王爷萧观瞪着拥抱的他们,回嘴唇几回欲骂姓袁的不识相,从没有对“爷爷我”这么客气过,但见太子党在这里人多势众,而随便一个太子党,都不买小王爷的帐,更别提苏先又来到这里,萧观难得的忍气吞声,难得的把话干咽回去。

这对萧观来说,实实的难得。

小王爷用大手在面上抹一大把,默念着,本王以德服人,以德服人。念到最后,成了爷爷我看不见,我权当看不见。

这比以德服人念着要痛快多了。

苏先大笑:“嘿!我女儿会叫人没有?”

“你女儿?”袁训提拳头又想捶他:“我辛苦一场,干你屁事,倒成你女儿!”忍不住,给苏先一个大白眼儿。

苏先更加大笑:“你辛苦?难不成十月怀胎的是你?”

萧观嘿嘿乐了,觉得这话骂得好。姓袁的再能耐,你不会十月怀胎。

袁训打断他:“我不怀胎,也是我辛苦出来的!”

“好吧,你有女儿大三分,我让一半。”苏先继续哈哈。袁训把手一伸:“要女儿是不是?见面礼拿来。”

把他的手一打,苏先笑道:“我礼物是给女儿的,你不是,不给你瞧。”

两个人这才松开,肩头互相一搂,见中军还有十里出去,苏先眼神转过去:“敢不敢比?”

袁训道:“比就比。”

各自把腰带一紧,发足对营门冲去。

没有几步,苏先追上袁训,抬腿凌空,就要把袁训铲倒在地。袁训侧身一让,苏先落下地拔腿就跑,把袁训落在后面。

袁训急冲几步,飞身一扑,苏先也让开,没让他扑中。但袁训就势落地一个滚翻,又领先苏先几步。

太子党们哄然发笑,见袁训的马由蒋德牵上,大家在后面起着哄跟来。

梁山王昨天才到,带着将军们正在巡营。听到营外叫声笑声夹着骂声,他的儿子骂声最响:“使诈,你们两个全使诈,”

王爷加快步子过去,没有十几步,就能见到营门外奔来两个人,翻翻滚滚带打带跑,一个是苏先,一个是袁训。

他的家将,新升三品的那个,数十年紧随梁山王在军中,听说苏先名头,没见过苏先本事。此时认真看几眼,在梁山王耳朵根子下面道:“苏大人身手灵活。”

“这是太子殿下最器重的人,当年为他,人命都勾掉不少。他为报家仇杀的水贼,也有兄弟亲戚,后来也是见一个杀一个,灭门似的杀,全是殿下保住他。差的人,殿下怎么会要?”梁山王缓缓而言。

他们说话的功夫,两个泥猴似的人争先恐后已到营门,一个人脚尖点住营门,一个人手臂伸长攀住营门,都哈哈大笑:“我先!”

“我先!”

袁训把面上泥土一抹在手,“唰!”甩苏先一脸。苏先也不客气,把袖子一挥。让袁训吃一嘴沙土。

依着两个人还要大打出手,是梁山王笑呵呵拦住:“一般儿前后,不要再争,有失和气,这样不好。”

袁训面庞发亮,苏先眼睛发光。笑嘻嘻拿拳头往对方比比,这才作罢,袁训回身上马,去回自己营地洗澡换衣裳,约好苏先晚上来喝酒。

陈留郡王离家晚,走得却快,当晚到达。项城郡王、定边郡王等,无一例外的,不管离家先后,全是当天到达。

当晚,袁训如愿请苏先用酒,梁山王请的各家郡王,和各家国公们。

……。

深夜,辅国公走出梁山王帐篷,山谷宁静的月色下,他是红润的好气色。

“国公,”有人从后面唤他。

辅国公回过身,见到不止一个人在身后。梁山王大帐帘子半打,还能见到里面坐着的郡王等人。陈留郡王也在里面,但他们另有话要说,辅国公打算先回去。

龙氏兄弟中的龙二和龙三来接父亲,见父亲出来,从营门走过来。他们也看到数家国公们,登国公,英国公,庄国公,宣国公,前年点兵没有及时赶到的温国公,还有国公曾帮助过的成国公,一字儿排开在辅国公身后。

二将军三将军就停下脚步,看出国公们有话要和父亲单独说。

如果是能当着人说的话,在帐篷里就已经说过。

温国公走上来,握住辅国公双手,面庞稍有激动,叫着辅国公的表字:“德涵,多亏有你,”二将军三将军听不明白,他们也是辅国公眼中,和郡王们勾结的儿子之二,辅国公见到他们在一旁,对温国公使个眼色,打个哈哈:“好说,你言重了。”

温国公的儿子们,和辅国公的儿子犯一样毛病,也是让郡王们利诱,温国公就会意不说。只把辅国公的手重重摇晃,感激之色溢于言表。

成国公也走上来,前年他蒙辅国公救助钱粮,一直也不敢忘记。再见到辅国公,成国公也讷讷没话,不是当国公的说不好,而是感激太重,无话可以表达。

“欠您的钱粮,我今年还十成之一,今年风调雨顺,明年我就能多还点儿。”成国公老泪快纵横。

辅国公微笑,他有微笑的本钱。借着救助成国公,辅国公一举收回家中铺子田产,重新归公,由八个媳妇和宝珠掌管。

宝珠聪明,不愿意夹在八个妯娌们中,托说不管。但家,也就有了模样。辅国公今年离家在外,想想家里不说从此井然有序,也规矩很多,心头就是欣慰的。

这就是他前年愿意帮成国公的原因。

当然,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前年出现。

前年,他和陈留郡王进京,把圣意了解透彻,而且又得知有一门好亲戚。中宫,与太子,这后台足够坚实。

前年,袁训回到他身边,让辅国公勇气大增。

前年,宝珠到大同,帮上一把。没有宝珠买田产,万大同也能办妥。但宝珠既然在,又切实地帮忙,让辅国公几时回想,几时欣慰。

成国公的话,又让辅国公回想到他的外甥夫妻,都肯孝敬舅父。国公对成国公笑容加深,话也爽快:“不急,你几时有,几时还我。”

余下的国公全近身过来,大家压低嗓音,目光闪烁:“国公啊,现在看来,圣意还是宽厚的?”辅国公意味深长的一笑:“宽厚的。”

“全是这些郡王折腾我们,梁山王又不管……”

成国公说到这里,辅国公使眼色。这还在梁山王帐篷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国公们全噤声,这时候应该走开,却还想说上一句。

溺水中的人,眼前出现生路,国公们感慨万千。

“你外甥,上面有人,了不起。”国公们夸着袁训,眼神却看辅国公。辅国公也不隐瞒,低声道:“有他在,我才敢支会几位。以后,各自小心,圣意并不绝我们啊。”

他是过年前,给各家国公去的信,信以隐语,却能让各家国公们明白。

“哈哈哈哈,”梁山王大帐中传来大笑,像是有谁要走出来。国公们这就不敢再说,散开去寻自己的马匹,辅国公由二将军三将军接着,往自己营地里去。

营门口儿上,蒋德守在这里。见国公月下归来,蒋德招呼他:“小袁将军让我在这里看着,您再不回来,他就要去中军接您。”

“难得王爷请我顿酒,就他在催。”辅国公佯装生气,心里却很受用。蒋德是中宫娘娘才有的隐卫,他在这里候自己,国公备感有脸面。

对蒋德玩笑:“生受你还不睡,”其实国公知道袁训不睡,蒋德和关安就不会睡。

国公笑道:“明年你还来我家过年,再给你大红包。”

蒋德扑哧笑出来,摆手哈哈:“我长大以后,头一回过年还收红包。我和加寿姑娘一个例子,回去告诉我娘,她还不笑话我吗?”

包括后面的龙二龙三,思绪都回到过年那天。

加寿讨钱,大红包惊人,惹得孩子们全现做大红包,拖着红包来,路上让绊倒的就不是一两个。

国公太欢喜,许多年他没有享受过天伦乐,以前心烦,没有心思。今年他又大赚一笔,就让人:“拿钱,再拿钱来。”

袁训抱着加寿讨三遍钱,就是送来的钱太多,不讨多难过?

把红包儿装满,倒出来,让人送回家去。再去讨一遍,再装满,又送回家去。最后钱还是没发完,辅国公就各抓一把给蒋德和关安,笑道:“两位算我子侄,没有大红包也给钱。”

余下的又分给儿子们。

龙怀文不在,让谢氏代收。为给宝珠钱,也分给媳妇们。老侯装出来眼热,上前来讨要,国国公自称晚辈,一定要老侯出钱,老侯才悻悻然作罢。

当时十分热闹,现在想起来,还是让回忆的人快活。蒋德送国公回帐篷,约着明年他也要备个大红包,国公哈哈大笑。

经过袁训帐篷,说苏先还在。辅国公就没去打扰,欣喜的道:“知己多是好事。”径回自己帐篷去了。

蒋德,又去守着袁训。

……

“就是这样,郡王们为扩张地盘,为争权势,田地不足够,又眼馋各家国公的精兵良将,独自,或二三人联手,挤兑国公们,又有国公们对圣意不明,郡王们也没明着挤兑,真要过明路,京里岂会答应?钱国公府倒,也是这个原因。”

牛油蜡烛下,袁训对苏先侃侃而谈。

黑漆书案,各据一边。案上,酒碗,从家里带出来的小菜摊开,都有醉意,但不多,低低的交谈着。

“你也为这件事来?”袁训问苏先。

苏先拌嘴:“有你在,殿下怎么会又让我插手。”殿下对他们,都有信任。想到什么,苏先有些恼怒。

先开始说的话,并不恼怒。苏先道:“你又升官,这就和我平齐,我眼热,我和小柳争着来看你,宣旨给你官印。”

下面的话,是苏先往这里来,也是他恼怒的根源:“小柳和我打三架,才不和我争。听说这里有人,骂太子近臣是近臣,我来看看是哪个混蛋。”

“是哪些混蛋吧?”袁训微乐:“可不止一个。”不用猜测,袁训就明了:“尚栋他们对你说的?连渊葛通都不是快嘴。”

小王爷就更不会说,萧观听到有人骂太子党,不管高低贵贱,都是他的知己。

苏先笑笑:“可不就是他,他们成亲那天,我们在京里这些人去闹房,闹得小尚求饶,说告诉我几句话,当时听过我就想来,忍到今天,把我憋得不行。”

军中以前,也骂太子三近臣,估计是白面敷粉郎。三近臣们可以当听不见。但定边郡王对着太子党们骂,苏先柳至商议过,这不能再忍。

对着一干子太子党们骂,和当面指鼻子骂,已无区别。

袁训大乐,手端起酒碗和苏先碰碰,道:“你打算怎么收拾他们?”

“他说我们无用不是吗?又有小连他们回去说受气。殿下也生不悦,让我来长长大家威风。”苏先用筷子沾上酒,在书案上划出几道。

袁训一看就知:“这是草甸子,”

距此三百里,草深密长,别处也有草,没有这里水草肥美,所以有草甸子之称。袁训略皱眉头:“你不是要告诉我,苏赫的兵马在这里?”

这里虽然水草多,但离边城近,是梁山王经常练兵的地方,苏赫虽然要找袁训报仇,轻易也不敢进入这里

苏先拿筷子敲袁训一下,道:“你胆贼肥贼大,殿下却让你吓出一身冷汗。殿下说,去给那个苏赫点颜色看,让他不要找你寻仇。寻仇,小袁将军,你只顾着升官,把关外人一寻仇,就寻到处处白骨都忘记了不成?”

有他们的关心,袁训咧开嘴笑:“我记得,我不是在这儿,我难道怕他?”

他也把筷子拿在手中,殷勤地挟菜给苏先:“你吃这个,宝珠做的,她最拿手的菜,全做出来给我带着。有媳妇真好,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还不成家?告诉你成家有多好,我离家以前,不敢对宝珠说,怕早说几天,宝珠就要哭几天。她还奶着孩子,都说奶孩子不能哭,我怕她把加寿招哭,就想着我还是偷偷的走吧,”

在这里,小袁将军抬头含笑:“你猜怎么着,她机灵鬼儿早就猜到,事先把我爱吃的全做好,全打好包袱放在那里。我和舅父路上吃了一半,这余下的一半本来是给姐丈的,你来了,我只留给他三分之一吧,这些全归你吃。”

烛光闪动,把他满面笑容映衬得春风下百花开。袁训就是不说话,苏先也就知道他成亲有多好。

咀嚼着菜,苏先慢慢地笑,只对袁训的一句话有兴趣:“弟妹还会奶孩子?”贵夫人们全不这样办,稍微有身份的奶奶们,商人家里的,也不这样的办。

袁训笑嘻嘻,他觉得很喜欢,他就是没法子说,要是能说出来,一定细细地告诉苏先,他家女儿吃奶有多好看。

宝珠自己奶加寿,袁训就成能看到女儿吃奶的人之一。如果是交给奶妈奶,袁训是不会看到的。

苏先说这一句,却不是知道宝珠奶孩子,小袁将军爱看。他面有怅然,慢慢地道:“我娘,也是自己奶我,”

他家以前是水贼,不会请奶妈。

袁训闻言,更道:“那你就更应该挑人成亲,你成亲有孩子,你爹娘才真正在泉下安心,你说是不是?”

敢提到苏先死去爹娘的人不多,袁训就是其中一个。苏先并不生气,眼圈微红,缓缓点头。半晌,苏先才展颜,对袁训道:“说说你女儿给我听,”

“你先告诉我,你在草甸子打算做什么?”袁训又狡猾狡猾的。

苏先笑道:“太子殿下担心你,去年就让我们的内应打听,苏赫丧父以后,回去联络各部落,要倾兵而出。草甸子,是他先头部队要走的地方。他们先下战书,把王爷大军引出去以后,经草甸子,奇袭大同城。我呢,连渊他们说受气,我决定不要多的兵马,就我带来的随从五十,还有连渊他们的家丁,我算过,不到两百人,我打这仗,你看怎么样?”

再把手一摆,有些急上来:“不带你啊,殿下说苏赫虎视眈眈,一定也有细作盯着你。说不许你再入险地,再来带上你,细作把我们行动也盯得精光,还打什么。”

袁训悻悻然闭嘴,他本来是想一起出战来的。

去不成,就没好气,把酒一饮而尽,轻拍案几,眸子一亮:“我有几个人给你,”苏先大喜:“好好,你给的人一定不错。”

“箭法超群,不然我也不想理他们。”袁训面有无奈:“我舅父的儿子们,除去老大,”苏先听着,也在这里插话:“龙怀文我不要!”

和袁训相视一笑。

太子党们消息最灵通,袁训当年受龙氏兄弟欺负的事情,苏先又怎么会不知道?

袁训就笑道:“那余下七个,你带上吧。他们在石头城升的,现在全四品,不过四品再升授成四品上,这就算根基站稳。”

军中五品的将军们,真是成把的抓。

陈留郡王不喜欢他们,辅国公以前也防着儿子们,才不管他们升不升。

现在不一样了,袁训想到加寿过年的大红包,那是宝珠淘气,和丈夫逗乐子弄出来的,加寿坐在小床上,身前摆着比小身子长的大红包,着实的喜人,第二天给舅祖父国公拜年,龙氏兄弟也算捧场。

苏先听过,他办事更稳当。沉吟道:“这样吧,明天我宣圣旨,颁发军功官印。我再对王爷请战,你当场把人给我,让他们多感你的情。”

袁训无话说好。两个人商议一回过,苏先再次要求袁训说“他的女儿加寿”。

陈留郡王回来的晚,也从袁训帐篷外面看看。听到里面笑声不断,小弟绘声绘色:“我女儿,哈哈,加寿哈哈,能吃,哈哈,能吃的很……”

苏先的嗓音:“哈哈,再说,好听哈哈,再说,”

听上一刻钟,陈留郡王问家将夏直:“你听出来这有内容吗?”

就是我女儿哈哈,加寿哈哈,吃了撒,要父亲就哭,还有大红包。

郡王想,整一堆废话,那位苏钦差还偏就听得兴高采烈,也跟着:“哈哈。”哈哈得郡王耳朵疼。

再一看夏直,也在:“哈哈,说小姑娘的事,哈哈,”这一个也传染上帐篷里那毛病。陈留郡王继续持鄙夷态度,主要他让弟妹顶撞的气还在心口。

这年头儿,还有妇人敢让丈夫不纳妾,在郡王来看,这还像话吗?

宝珠离开太原后,陈留郡王越想越气,年前去信把袁训骂上一顿,那气也还在他心上。

回自己帐篷去,亲兵打来水,郡王洗过睡下来,双手枕在脑后,对着帐篷顶子撇嘴自语:“还哈哈得出来,东安郡王,定边郡王就快要冲过来,把我帐顶子掀掉。”

说归说,郡王还是喜欢。算一算,陈留郡王微笑:“三品大将军,容易吗?谁不喜欢,气死也罢。”

转身正要睡,一个亲兵走进来回话:“项城郡王没有回营,龙大将军候在树林子里,果然是去会他。”

陈留郡王打个哈欠,这在他意料中,道:“知道了。”耳听得亲兵出去,就要继续睡,又进来一个回话。

“回郡王,龙二将军在会定边郡王。”

“知道了。”

陈留郡王还是眉毛也不动一下,开始入睡。

……

山谷幽静,到处有茂密暗宁的树丛。一丛生出嫩芽的树丛后面,龙怀文气急败坏,项城郡王也差不多。

树能挡声音,外围又有他们各自带的人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都激烈的在争吵。

项城郡王骂道:“笨蛋,帮你十几年,从你生下来就开始帮,帮到现在你也没把世子位拿下来,倒听说你家的家产分出去一份,你能有多笨,才能这般无用!”

“我让你办的事呢!给我军功,说过多少回,你给我加军功才行。现在倒好,我弟弟们全比我官高,明天颁圣旨,我就比他们低。你让我还有什么位置!”龙怀文更暴怒。

好在两个人压着声音。

但火气压不住。

“你才真的无能!二十年了,我让你把府里那个女人解决掉,她纹丝不动不说,还有了八弟!今年,她又出来受亲戚的礼,你才真的是笨蛋笨蛋!我母亲全是让你拖累的,让你害的!”

龙怀文低吼。

项城郡王涨红脸。

辅国公夫人,是他的堂姑姑。项城郡王为保凌姨娘上位,曾经试图暗杀国公夫人。国公夫人命大,当时辅国公与她夫妻不和,不会派府兵保护她,但她也捡到命。

国公夫人修书回家,她在婆家不得势,但不代表娘家完全不要她。她的爹娘召集族人到项城郡王府大吵大闹,把项城郡王弄得十分狼狈。

后来,又有“意外”,老八龙怀城。

项城郡王要早知道国公夫人还能生男,他一定不会相助凌家。龙怀城出世后,国公夫人已恨他入骨,有这件事情出来,点燃国公夫人的后悔。

她嫉妒袁夫人,设计于她。与项城郡王需要凌姨娘,就想害她的歹毒用心没有区别。国公夫人由此悔恨,才知道自己以前种种都是错。

现在面对龙怀文的指责,项城郡王里外不是人。

老八,龙怀城恨他。

现在他相帮的龙怀文也恨他。

军中件件事情不如意,那个袁训一升再升,偏偏还在陈留郡王帐下。他曾想得到陈留郡王妃,与陈留郡王关系已不能和好,看着陈留郡王得意,项城郡王就要难受。

家里呢,也是不如意。

走以前交待项城郡王妃不要惹事,但项城郡王心中还是虚的。他这一回留下好几个得力先生,在军中就要少几个人。

他担心老侯,钟老大人在山西为官时,就曾说过他是皇上派出京的狗,忠心由这句话可以明了。

老大人厉害,若是让他抓住蛛丝马迹,莫须有的罪名,项城郡王就吃不起。

项城郡王有渐渐失势之感,可恨的是龙怀文更不如意。他在黑暗中,和龙怀文互瞪着,眸中凶狠都激上来。

都是将军,都有野性,都凶上来似出鞘沾水的钢刀……

离此五、六里路,树丛中,龙二将军怀武,也凶狠瞪住定边郡王

定边郡王恼火:“你小子!反了你!我是你的长辈,又对你不薄……”

“康才是怎么回事!”龙怀武怒火冲天。

过年前他随父亲整兵回来,因各家郡王不是同一天回来,有先有后,当时定边郡王人马还没有到,又有龙怀武算算军功心中喜悦,只想赶紧回家去休息,和定边郡王算帐不急,他总不会过个年就没了,二将军先回的家。

今天到这里,龙怀武今天就按捺不住,在定边郡王必经的路上截他,把他弄到这里。

“你不放心,这也应该!可怎么我姨娘家养的奴才,让你早早收买!你安的什么心!那时候还没有我,你就先把眼线安排好了!”龙怀武怒喝。

定边郡王冷笑:“你称呼都换了,”以前不是叫母亲的吗?

龙怀武怒道:“不要你管!”定边郡王嘴角流露出不屑,龙怀武更恼上来:“以前你说我的军功都是你在京里打点的,我傻,我信你!”

脑海中,浮现出父亲国公在家中发难的几句话。

“以为自己有几点薄军功,全是当老子的薄面,才有的罢了!”

龙怀武对这几句话,回去想上好几天。由这一回石头城的军功,再想到以前的军功,二将军是兄弟们中性子暴躁的之一,却不是完全莽撞人。

他私下里让人去宫姨娘的娘家,找个人在定边郡王府打听。传回的消息不出二将军所料,定边郡王对小弟升官大动肝火,年前就派人带一批珠宝进京,打算为他的家将也谋个三品将军官职,这样就不输给陈留郡王。

龙怀武听过,气得一天没吃下去饭。好在他们全不是辅国公顿顿饭要在的人,辅国公也没发现。

二将军恼,心想这老家伙就会骗我!以前说我的军功他全花钱,这一回你怎么不为二爷谋军功呢?

二爷我好歹在这次军功里,我进的石头城。你的家将,有哪一个当时摸过石头城的边?

有小王爷那天手提双锤,把城门守得铁桶似的,大叫大嚷:“谁敢抢爷爷的军功,爷爷一锤砸你现投胎!”

一个人也不敢进来。

两下里军功一比较,龙怀武二十来年,头一回心头雪亮。父亲说的不假,兄弟们的薄军功,全是由父亲有关。

他们在陈留郡王帐下,想想也是,他们升官,是陈留郡王之力才是。

这谜团解开,龙怀武今天恨不能咬定边郡王两口,大骂道:“你这个坏了心肠的老匹夫,你把小爷骗得好苦!”

定边郡王才不吃他的话,又占着是长辈,定边郡王取下兵器,就要教训龙怀武,龙怀武岂能示弱,仗着年青,欺定边年老,他也要揍定边郡王。外面守着的人听到不对,进来,把他们劝开。

定边郡王气恼恼回营。

龙怀武气呼呼转回

……

天还在正月里,托赖着山谷温暖,夜晚也有春意袭面。见营门在即,二将军更加闷闷不乐。他以前无数次认为这里对自己不公平,现在想想还算公平。

和无依无靠的士兵们相比,二将军想自己足够幸运。

他的闷闷,来自于以前他的不满。

拖着步子准备过去,眼角出现另一个人。大哥?

那个人玄色衣裳,魁梧身材,是龙怀文。

这么晚了,他也出去?二将军随即想到,龙怀文是去见项城郡王。兄弟们背后有谁支持,不但国公心中有数,他们自己也有数。

项城郡王和定边郡王,是最明显不过的人。

宫姨娘沙姨娘均是定边郡王族妹,而项城郡王帮凌家拿到指挥使职位,不过呆到今年已经拿下。

二将军随便一想,就知道龙怀文会的人。他把步子延迟,错开和龙怀文同时进去。这样,他落在龙怀文身后。

兄弟们帐篷离得不远,有一段路,二将军要和龙怀文同路。但路上有帐篷等挡住,龙怀文不回身,很难看到后面的二弟。

袁训走过来,龙二就看在眼中。

龙二往帐篷后面一避,也没有让袁训发现。

袁训面无表情,对龙怀文略一点头,龙怀文想来面色不会好,但紧跟袁训而去。

这是要打架?龙二是这样猜测。

营地里能打架的空地方,要么是校场,要么就是马棚后面,有空场地。草料多时,可以堆放,草料不多时,就空着。

过一个冬天,草料存的不多,是个空地方。

袁训带着龙怀文,果然来到这里。

他们在前年交过手,当时袁训头一天到大同,那一年,龙怀文已经不是袁训对手。将军气性顶着,龙怀文明知道不敌,可面子重要,他也来了。

两道仿佛血红的眸子,注视着袁训转过身子,嘴唇紧抿,面色铁青。他的一字一句,都带足痛恨,为母亲,为宝珠,也为舅父。

“你刚才去见谁?”袁训不客气地质问。

龙怀文嗓音低沉,但充满暴戾:“不要你管!”

“我就要是管!”袁训对他晃晃拳头,龙怀文眯起眼,杀机从眸中透出。他的拳头也握起来,半提着在身旁。

袁训冷笑:“准备好了吗?”眸光在龙怀文拳头上打个转,出其不意的,身如闪电般冲过来。他身姿敏捷,龙怀文早有准备也吓一跳。

匆忙用拳头去挡,面上一疼,狠狠一拳已在脸上。

“这是为我母亲打的,让你以后还敢打她嫁妆的主意!”袁训骂着,又提起第二拳。龙怀文也不是一般人,嘴里喝骂:“我是你打的!”

拳头直击出去。

冷不防的,脚下一疼,眼前顿失袁训身影。

一个扫堂腿,袁训把龙怀文放倒,扑上来双腿夹住他,一拳又捣在龙怀文面上,再给他一个原因:“这是为我老婆打的!让你敢欺负她!”

“砰!”

“这一拳是为我女儿打的,我女儿在大同,你敢瞪她一眼,我活剥你皮!”

“砰!”

“这一拳,是为舅父打的,你这良心让狗吃了的混蛋,勾结外人!”

砰砰十几拳下去,龙怀文也有还手,但他打袁训一拳,已挨上三拳。袁训骑坐着他打得痛快,挨上几拳也不躲避,只下手揍他。

月光下,地上人打得啪啪作响,影子晃动不停。

龙二在袁训打出第一拳时,也是没想到这么快,心中也惊。但随即,就明白小弟和老大之间,必有这一架。

听着那句“让你勾结外人”,让二将军站立不住。本来他就没有拉架的意思,现在更觉得留下来不必。

再听小弟骂下去,龙二心想,他下一个还不找我吗?

这就脚底抹油,往自己帐篷里去。半路上遇到陈留郡王,郡王猜疑地对他:“这么晚去后营有事?”

“肚子痛,跑肚子,那里空不是。”龙二这样回他。

对着他走开的背影,陈留郡王挑眉:“真有能耐,看着打架的你不拉。”他是得到回报匆忙起来,这就原地犹豫不决,亲兵催他:“小袁将军在打架,您不赶紧去?”

“你看这一个都不拉,这一个虽然没良心,正受着舅爷偌大军功,他没事人似的回来,可见舅爷占上风。”鞍马一天,劳顿疲倦的陈留郡王道:“舅爷占上风,我为什么要去?”

那亲兵也上道,道:“也是,您去到,就不能再打了。”

陈留郡王揉揉鼻子:“我正睡得好,我还是睡觉去。你盯着,打出人命重伤,明天我打他们军棍,这事就这样办了。”

香甜的又一个哈欠出来,郡王不负责任的回帐篷。

他才睡下来,亲兵又进来。陈留郡王屡受打扰,大为不满:“打重了不成?给我叫进来,我现在就打他们军棍!”

“不是不是,舅爷和大将军都回自己帐篷去了,舅爷好拳,打的有二十来拳,大将军脸上伤也不多。”

陈留郡王微微一笑,说了一个字:“好。”

不挂彩就好。

不然才回营就满面是伤,这倒不好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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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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