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之看小姑娘太困，只想快点把她送回去。
“让她陪着吧。”
他怕温念北一个人害怕。
终于商量好，由程祁阳叫代驾先送季欢回去，沈雁之送温念北和陈嘉意。
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低低的啜泣。
程祁阳撞了撞沈雁之的肩膀，“哭了。”
温念北其实睡着了，在梦里无意识地流着泪。
几人都站近了点。
沈雁之凑过去看，她嘴里还喃喃了一声：“妈妈……”
陈嘉意拉着程祁阳别过脸去，不想让旁人再看。就连一旁站着的季欢，平时那么大大咧咧的人，也顿时红了眼眶。
“走吧。”沈雁之叫陈嘉意。
她无言走到后座，看着他动作轻柔地给温念北系安全带，轻轻地用手指擦拭她脸上的泪，欲言又止。
最后她什么都没问。
夜很深，路旁的影子飞驰着倒退。
没过多久，车子停在温念北的别墅前，
趁温念北没醒，沈雁之说：“想问什么？”
她一路上看他好几回了。
“你喜欢阿北？”
“是。”
“那你在酒吧说的那个一见钟情的女孩……”
“是她。”他承认了，终于向外人承认对她的感情了。
陈嘉意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明白了。”
沈雁之这样的人何其高傲，还不屑于撒谎。
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在三年前遇到过，但，不是渣男就好。
如果将来他们真在一起了，能有个人在她身边照顾她，她也放心些。
“帮我照顾好她。”沈雁之看着女孩熟睡的脸。
尽管沈雁之不想，但他还是不得不叫醒温念北。
他轻轻解开她的安全带，手指点了点她的脸，“醒醒，到家了。”
女孩被吵醒，皱着眉不耐挥了挥手，要拍开脸上作恶的大手。
“啪”，声音在寂静的夜显得清脆。
她拍了他手臂一巴掌。
沈雁之也不生气，等着她慢慢清醒。
温念北迷迷糊糊的跟着陈嘉意进了门。
看到她三楼的灯亮了，沈雁之才掉头离开。
“你还洗澡吗？”陈嘉意问她。
温念北眼睛都睁不开，正趴在床上，含糊不清：“洗吧，一身酒味。”
“知道你还喝那么多，我睡哪儿？”
“害，装什么装，你喜欢哪间还不是随便挑。”
“那我跟你睡吧。”陈嘉意怕她半夜做噩梦。
温念北勉强睁眼看她，“那你也洗，不然别上我床。”
陈嘉意失笑：“你还嫌弃我呢！”
“你先去，待会儿睡着了！”陈嘉意赶她去洗澡。
她哀嚎一声，认命爬起身乖乖去洗澡。
两人很快轮流洗完出来。
“干嘛呢？”陈嘉意看她趴在床上摆弄电脑。
“太困了，明天不想上班。”
刚刚洗了澡清醒了不少，干脆趁现在把能做的工作都做了。
“你这老板可当得真随性，居然还能盈利。”
“放心吧，暂时不会倒闭，不出意外的话够我挥霍十辈子。”温念北眼皮不抬一下。
“哟，那我得赶紧抱好温老板大腿。”
“好说好说。”
很快处理完，两人关了灯躺在床上。
夜深人静，最适合姐妹谈心。
陈嘉意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温念北，女孩闭着眼像是睡得恬静的样子。
“睡着了？”陈嘉意想了想开口。
“嗯。”
“……”
她犹豫，还是想问问姐妹的想法。
“我觉得……”
“嗯？”有什么不好说的？
“沈总好像喜欢你。”
“嗤。”她嗤笑一声。
陈嘉意不解：“这是什么反应？”
温念北闭着眼睛，不为所动。
“公司楼下那保安大爷也喜欢我，每天看我可慈祥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陈嘉意无语。
“那不然？”
陈嘉意气得拍了她一巴掌，“认真点儿！”
她终于睁开眼，无奈道：“好好，认真。你哪只眼看到他就喜欢我了？”
陈嘉意思考了一下，“我觉得……你们之间有一种无形的默契，也不对，嗯……气场，气场很像，感觉像同一种人。”
最重要的是沈雁之也承认了。
但她没有说，还不是时候。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你在的时候几乎都有他的身影，离你不超过十米，给我们的感觉就是，形影不离。”
“总之，我们已经习惯了你俩同时出现。”她头头是道地分析。
她没说的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想，她今晚一直在观察他们，十分钟，沈雁之看了温念北八次。
回想那几次聚会，温念北一出门不超过三分钟，沈雁之必定起身跟出去。
这腻歪金额劲儿，简直没眼看。
“你说的是阴魂不散？”沈雁之确实给她这种感觉。
她有时候觉得，他还是挺闲的，不然怎么哪哪都有他？
“嘿！杠精是吧？”陈嘉意笑骂。
温念北侧过身来对着她，眼底闪过一丝认真：“首先，人家也没说喜欢我，其次喜欢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最后，我不想谈恋爱。”
“喜欢也不能在一起吗？”
温念北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谁说我喜欢他了？”
“真不喜欢？”
夜色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嗯”。
唉，好吧。
陈嘉意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遇到喜欢的人别留下遗憾。”
陈嘉意现在也分不清了。
明明他们两个在一起时很自然很放松，就像是认识很久了一样，别的不说，至少温念北看起来更有生气了。
还以为他们郎情妾意能有一段佳缘也不错，可现在温念北这么说，估计没戏。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太了解她了，说没有，那是真没有。
“快睡吧。”
空旷的房间响起均匀的呼吸声，温念北才缓缓睁开了眼。
她翻了个身对着窗外的明月，皎月高高挂起，远的不可思议，就像得不到的佳人。
真的不喜欢吗？她问自己。
其实也有那么一瞬间心动过吧？
循规蹈矩二十多年，她也不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不知道这算不算心动。
她只知道，小时候看到橱窗里喜欢的钻石皇冠，便很想买回家，冠上她的名字，成为她的东西，除了她谁也不能碰。
有那么一瞬间，就是这种感觉。
如果这叫喜欢，那大抵是有点喜欢他的吧？
但是这种感觉太微小了，小到不值一提。
她有外祖母要赡养，有弟弟要照顾，有国内外尽数产业要守，还有公司几千名员工靠她吃饭。
分身乏术，怎敢动凡心？
在一起是怎么样的，她不敢想，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她讨厌失控的感觉。
只有把事物的方向进程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让她有安全感。
未来……太远了。
她有些口渴，轻轻起身下楼去倒水。
明明刚刚还困得要死。
不知道是因为那些话，还是因为满腹心事，这会儿倒是睡不着了。
她站在阳台吹风，望着无尽的夜，唯有一轮皎洁的明月，肆意地洒着它的光，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