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一个大晴天。
虽然天气寒冷,山寨里的人个个穿的跟个圆球一般。
可不耽误他们,该下山的下山,该放哨的放哨。
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这些,也多亏了陈峰这几年在山寨里设立的各项条条令令。
才使得之前如一盘散沙,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土匪们,也有了几分纪律性。
当然,这也就算是动了大寨主苏长河的蛋糕。
陈峰从屋子里走出来,迎面就看见一直贴身侍候自己的小喽啰——长顺。
长顺今儿倒是和以往不同,甚是有些吞吞吐吐。
这倒是让陈峰有些疑惑,他走了几步,冷不丁就停了下来。
后边儿暗自琢磨自己该何时开口提醒一下三当家的的长顺,一个不注意,直接就撞在了陈峰身上。
他揉着鼻子,后知后觉发现,原来自己撞在了三当家身上。
吓得长顺赶紧退后一步,立马请罪。
“三当家的,实在对不住,我不知道你突然就停下了,这才——”
陈峰啐了他一口,“你小子,撞我身上了,难不成还怨我突然停下?”
“不敢不敢!”
长顺连忙摆手。
“有事儿?”
陈峰和长顺整日相处,哪能看不出来长顺这是心里有事儿。
“三当家的,你看出来了?”
长顺十分意外,三当家的就是厉害,连自己想啥都能猜得出来。
陈峰无奈摊摊手,能看不出来吗?
这小子,从早上起就走神儿,和平时根本就不一样。
他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也枉他做了好多年的三当家了。
“你小子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和我还吞吞吐吐,不然小心我把你调到前边去看山门。”
“三当家的,你可千万别调我去看山门。”
原来,长顺之前就是看山门的,后来机缘巧合,三当家的救了他一命。
他为了报恩,这才留在三当家身边,鞍前马后,当牛做马。
陈峰见长顺有几分小聪明,为人也算稳重,更重要的是秉性不错,索性就把他留在了身边侍候。
这一伺候,便伺候了好几年。
“三当家的,我的意思是——”
长顺磨叽了好半天,才将昨晚上头睡前琢磨的话说了出来。
陈峰却不介意,笑着摇了摇头,甚至还安慰起长顺。
“无妨,大寨主视我为眼中钉,也不是一天两天。多一桩事少一桩事都一样,以前咱们咋样往后还咋样。”
得了三寨主的准话,长顺这才放心。
忙不迭的又跟在陈峰身后,要往聚义厅去。
不曾想,陈峰却突然又安排了别的事给长顺。
“一会儿去暗暗查查,和咱们一条心的兄弟大概有多少?大寨主二寨主的心腹又有多少?
还有多少兄弟现在不想干这山寨的营生了。”
“这——”
长顺有些纳闷儿,三当家的暗地里统计这些做什么。
他刚想发问,陈峰却又一句轻飘飘的话撇来。
“别问原因,让你做就做。”
呃——
长顺只得讪讪住了嘴。
好吧,不问就不问。
可这心里憋着事,抓心挠肝的让他难受。
陈峰大步流星进了聚义厅,今日的议事是昨天就定好了的。
原因吗?当然是有大买卖要做。
前边的探子来报,过几日,有一支商队要经过匣子峪一带。
而且听说这支商队可不是一般的商队,据说是要往京城方向,去给一位朝中重臣送生辰贺仪的。
那里边,金银珠宝玉器数不胜数。
苏长河得了消息,就打定了主意,想干一票。
说不定做过了这一票,这个冬天他们就再不用下山,便也能丰衣足食。
但是,至于这次由谁下山去做活,怎么个做法,正是他们今日要商议的事。
当陈峰进入聚义厅的时候,大寨主苏长河和二寨主杨猛以及刚刚才上任走马上任的四寨主苏简,几人已经坐在一处说说笑笑了。
不知苏简说到了什么,惹得二寨主杨猛哈哈大笑。
那笑声,就连才刚走进聚义厅的陈峰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如此高兴!”
苏长河见到陈峰,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戾气。
不过随即,便很好的被他压了下去。
“还不是四弟,说了句孩子气的话,惹的老二没个消停。
来来来,老三,就等你了。”
陈峰过去坐在下手,而他对面正是二当家的杨猛。
杨猛见到陈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脸上的笑意也收起,似乎颇为看不上这三寨主陈峰一般。
陈峰也不恼,这杨猛,向来就是脑子缺根筋。
只要大寨主表现出一点对自己的不满,或是不阴不阳刺上几句,这杨猛便会冲锋在前,不是寻自己错处,就是给自己几句话听,他都习惯了。
反倒是苏简,笑意盈盈,朝陈峰点了点头。
大寨主苏长河很好的捕捉到了这一点,不过刚刚苏简进来的时候,同样朝自己和老二也都是一派效益晏晏打了招呼的。
原本苏长河的心里还有点提防和戒备,见到苏简此举,倒是略略放心。
若是老四对老三,与对他们不一样,那他才更要怀疑呢。
如今老四待老三与他和老二一般无二,那就说明,老四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破山寨里这些暗地里的争斗。
——那就好。
那他完全可以将苏简这小子,当做自己的一把刀,让他好好的,去和老三斗上一斗。
鹬蚌相争,到时候,他就做那得利的渔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