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苏家的小阿福,成为了青山村人议论的对象。
“欸?
听说了吗?苏家那个小不点儿运气好着哩。
听说前几日,在小河边,捡回来一群大鹅呐。
你们说,这事玄乎不玄乎?
咱们往常,也没少往那小河边儿去,别说是一群,连一只半只都没捡着吧。
这苏家的小不点儿,也太厉害了。”
“谁说不是呢,这天寒地冻的,水都结冰了,那大鹅到底是从哪来的阿?”
“那叫啥玄乎啊——”
另一个妇人歪着脖子,听了一会儿,随即开口说道。
“我这还有最新消息呐,你们想不想听?”
其他几个妇人心中好奇,不由都凑近了刚才说话的妇人。
侧耳倾听的模样,就仿佛他们此刻在说的事情,是多么的惊天动地一般。
“什么消息?快说来听听!”
“我也是那一日,在苏家门前路过听来的。
那天,我去山脚下捡柴禾,回来就路过苏家门前,他们家大门没关,我听见院里有声音,就蹲在墙根下听了一耳朵。”
又其他几个妇人相视一眼,不免开始打趣。
“山花,你这可是正宗的‘听墙角’。”
“谁说不是呢?”
叫做山花的妇人脸上有些讪讪,不过想要讲八卦的心思,却压过了此时她的尴尬。
她咳了咳,“你们还听不听了?不听我就不说了!”
“听听听!大家都别闹,快说快说。”
其他人立马也表明态度,妇人这才洋洋得意,将自己随意听来的那一‘耳朵’,说了出来。
“我听苏家院子里,传来动静说,那些鹅到家,就下了蛋,一下还下了十好几个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那这苏家运气也太好了吧,不不不,应该说他们苏家那个小不点儿的运气好哩。”
“那当然,你听人家的名字起的就好,叫个啥——阿福,阿福阿福,能没有运气吗?”
“倒是这个理,这名字好,福气就好。”
一个妇人哈哈大笑,见不远处,绣禾端着个盆子里,不知道里边装的什么,匆匆而来,
“苏家人来了。”
大家立马噤了声。
“呦,这不是苏家的绣禾姑娘吗?这是要去做啥?”
那妇人说着话,眼睛还不停往绣禾手里捧着的盆子看去。
绣禾爽朗笑笑,“今儿自家做了些吃食,就寻思着往黎村长家送些去。
我们家落户在青山村的时候,黎老村长没少帮衬。
人嘛,得知道感恩,嫂子们说是不是?”
众人脸上,精彩纷呈。
有的人嘴里打着哈哈,有的人沉默不语,有的人硬着头皮说了句‘信’。
然后大家,便做鸟兽状散了。
还不走?多臊得慌阿。
绣禾见大家走得远了,也加快了脚底下的步伐。
当她不知道呢,离得老远,就听见这帮无所事事的妇人在议论。
至于议论的是啥,逆着风她都能听得见。
不就是说他们家阿福捡到野鹅那事吗?
羡慕?嫉妒?
爱啥是啥。
只不过,背后你们想咋议论咋议论。
当着她的面,那可不行。
真不知道这些妇人们,是咋想的。
大冷的天儿,不在自家炕上窝着。
反倒聚在村子里,东家长西家短,唠个没完。
黎村长家的院子里,黎松正站在院子里劈着柴禾。
老爹说了,这几日便会下雪。
趁着还未大雪封山,他得赶紧将自家这年前年后要用的柴禾准备出来。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黎松都忙得很。
他早上早早起来,就进了林子,将柴禾背回家。
下午又用斧头劈了,摞在一起,随烧随取,倒也方便。
“嘎吱”一声,自家的院门,被人推开。
黎松向外看去,顿时一愣,随即脸色有些微红。
“绣禾——姑娘?你怎么来了?”
绣禾见到黎松微微一笑,一口牙齿白得亮眼。
几乎晃得黎松睁不开眼,使他似乎模糊了这姑娘的面容,只记住了那一个令人觉得亲切的笑容,和那一口洁白的牙齿。
“家里炖的大骨头,上边儿还带着不少肉呐,庭芳让我给黎叔和婶子送来一些,给你们打打牙祭。”
黎松也不客气,以前,苏家有什么好东西,都会送过来一些。
他们家也会偶尔回些别的东西回去,一个村里住着,常来常往,才能处的长远。
黎松赶忙上前,接过绣禾端着的盆子。
“那真是谢谢你们了,每次都惦记我们家。”
离得近了,黎松似乎都能闻到绣禾身上散发出来的点点香气。
有些像是大青山里,那夏日盛开的野花的味道。
又有些像是以前他在县城里,偶尔路过香粉铺子门口时,闻到的味道。
他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味道,不过却觉得分外好闻。
此时,灶堂里忙活着的黎村长媳妇听到了动静,赶忙出来。
见是绣禾站在院子里和自家儿子说着话,脸上就是一喜。
“哟,绣禾姑娘来了,快,外头冷,进屋里坐。”
然后她又瞟了一眼自家儿子,目光里流露出一抹不赞同。
“我说你个黎松,大冷的天儿,就站在院子里和绣禾姑娘说话,小心绣禾姑娘着了凉。”
黎松这才意识到,刚才似乎有些不妥。
接了人家东西,还没邀请人家姑娘进屋坐坐,实在有些没礼貌。
他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憨憨一笑。
有些不自在,不过仍是抬着步子,跟在老娘和绣禾后头进了堂屋。
他将手里端着的盆子,往老娘手里一塞。
“娘,你去把这盆腾下来,一会儿给绣禾姑娘顺便带回去。”
黎村长媳妇眼珠一转,便笑嘻嘻应了。
“绣禾,你坐一会儿,我去把这盆腾出来。
黎松,快,给绣禾倒些热水喝,这天气可冷着呢。”
而她自己,则端着盆,急急出了堂屋,往灶堂去了。
临出门时,她还特意回头看了绣禾和儿子一眼。
莫名觉得,儿子和这绣禾姑娘,似乎有些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