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站了不少少女,小到十一二岁,大到十八九岁都有。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婆子,正在侃侃而谈。
另一边,两个汉子正在责罚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少女微垂着头,单薄的身子让人看了觉得分外凄楚可怜。
此刻,她的一双手被人固定,一个汉子正拿着一个类似于戒尺的东西,不停打在她的手心。
那少女的手心早就破烂不堪,血肉模糊一片,看得出来,她手上是新伤加旧伤,想必这样的责罚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即使这样,那少女仍是牙关紧咬,不发一语。
她的身子一直在颤抖,苏简甚至看到一颗豆大的泪珠,在她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滴落下来。
好个坚韧的女子,只是不知犯了何错,竟被当街责打至此。
“走过的路过的,各位老爷,我们云州牙行又有新鲜货色到了,若是有相中的,我保证给各位老爷算得便宜一些。”
苏简这才注意,原来这是一处牙行门口,怪不得呢?
“来来来,各位老爷可看清楚了。”
那婆子拉过来一个长得十分周正的少女,少女含羞带怯,在婆子的威压之下,勉强的朝着人群笑了笑。
立时,人群里就有人被勾了魂儿。
“花婆子,这姑娘,本大爷要了。”
花婆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原来是周二公子,那您就去牙行里头交钱,等回头拿着票据到我这来领人。”
周二公子立马吩咐家丁进去交银子,自己就站在原地,盯着那周正姑娘使劲儿瞧,淫邪的目光在姑娘的胸前腰腹不停流连。
苏简看向那年轻公子,双眼浮肿,眶下乌青,一看就是个极好声色犬马的。
婆子又开始一个一个的推销,在她嘴里,他们牙行的姑娘就没有一个差的。
长得胖的说是好生养,有福气,旺家又旺夫。
长得瘦的就说人家是杨柳扶风,袅袅挪挪,最是风情万种。
年龄大的她说稳重明事理,知道疼人,买回去就能洞房生孩子。
年岁小的她又忽悠人家好管教,将来规矩一定学得好。
人群里也有人对那个一直在接受责罚的少女感了兴趣,说要买回去做个暖床的。
虽说那双手被打的血肉模糊,可那脸蛋至少还不错。
听见有人打听自己,少女将目光向那人看去,吓得那人‘激灵’一下。
他还是别买了吧,为什么他觉得这姑娘,看人的时候这么邪性呢?
那眼神儿,似乎想挖掉他身上二两肉似的。
“这位大爷您说她呀——”
婆子甩着手里的帕子,指着一直跪在地上挨打的少女。
“大爷您见谅,今儿把她拉出来就是逗逗闷子,并没打算卖。”
“哟,花婆子,这就是你们牙行的不对了。没打算卖,你把人弄出来干啥?这不是存心拿我们开涮吗?”
花婆子嘿嘿一笑,帕子掩着嘴,似乎想压低声音说话。
可她也不想想,此时她正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就是这个时候人少些,街道上清静些,可也有不少人。
就是她声音压得再低,大家伙还是一样能听得明白清楚。
“实不相瞒,她是有人特意送到我们牙行里头来的。人家说了,这人暂时不让我们卖,但是每日也不能让她好过。
估计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要不然也不能这样整她了。不过,这位大爷,若是真相中了她,那就再耐着性子等一等,那人说了,等折辱够了,就让我们卖到下等妓馆去,到时候说不定花上几个铜板,就能让您如愿了。”
婆子没说的是,送人来的时候,那人也说了,必须要毁了这姑娘的手和嗓子。
听说,这姑娘原来还是个什么才女,写得一手好字,说话声音也软软糯糯。
如今再看那双血肉模糊的手,估计以后就是好了,想再拿笔也难了。
还有那嗓子,算是彻底废了。
牙行门口又热闹了好一阵儿,人群才渐渐散去。
实在是这婆子拉出来的几个姑娘,都已被买走,只剩下那个不发一语的姑娘。
此刻,她的责罚也已经结束。
那姑娘的双手满是鲜血,不经意碰到自己的裙子,就留下一个红彤彤的血手印,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到底是何般的仇,哪般的怨,居然要如此毁了一个少女。
花婆子满心欢喜,正要吩咐两个大汉去拖地上的少女,却不想被一个清冷的声音唤住。
“这位妈妈,还请留步。”
花婆子回身望去,原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
苏简此刻早已换上了新买的衣裳,整个人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若是她再配上一把折扇轻摇,那就是妥妥的翩翩少年郎。
“哟,这位小公子,有何贵干?难不成也想在婆子我这,寻个红粉佳人回去?”
花婆子知道,那些读书人最喜欢的就是红袖添香那一套,难不成这小子也是。
“这位妈妈说的对,小子确实想买一个丫头回去,照顾饮食起居。”
花婆子上下打量苏简一眼,这样的托词她听得多了。
什么买个人回去照顾饮食起居?
到底是伺候衣食住行?还是伺候到床上去?谁又说的准呢?
“哟,那小公子今儿来的可是不巧,我们牙行新到的那批‘货’都已经卖出去了,若是小公子想买个伶俐的丫头,只怕得等几日了。”
“这倒是不巧。”
苏简装作为难的样子,“不过我与兄长即将离开云州,若是路上没个丫鬟伺候饭食,也颇为不习惯。
若是这位妈妈肯割爱,何不就将这位姑娘卖于小子。”
苏简用手一指此刻像个失魂娃娃般,坐在那里的少女。
听到提及了自己,少女抬头看向书简,见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看她的眼神也没有那些男人的淫邪,反而是坦坦荡荡。
若是真被这样的人买走,应该也算是她的造化吧。
可少女眼里的希冀瞬间就化为了落寞。
她是注定离不开这云州牙行的,那人说了,若是自己想要离开这里,恐怕只有一死才行。
可她,曾经多骄傲的一个人,不能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她还要留着这条贱命,为家族洗刷冤屈,以后和父兄团聚。
“想买她?小子,不是花婆子我打击你,这人,你是买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