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明刚才磕头是当着他的面磕的。
但梁启明那不服输的个性,当然不会冲他磕,而是朝李五叔一家人磕的。
钱多多觉得梁启明只磕一个头就想换一条命,这个想法太天真!
本来心里还残存的那点感激,一下子也消失不见。
钱多多对着忐忑不安的张二婶笑道:“二婶,今天的事,你做得很好。”
“真的?”张二婶不安的问:“会不会得罪梁村长?”
“我早把他得罪透了,不怕加上这一桩。”钱多多放下梁启明的事,朝四下张望,“卢院长呢?”
从他下车就没看到卢阿文。
“刚才还在这儿呢,”张二婶指着救护车叫道:“在车上!”
钱多多三步并两步登上车。
坐在车里玩手机的小护士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躺在长椅上的卢阿文坐了起来,打着哈欠笑着打招呼,“钱前辈。”
小护士连忙将手机收好,正襟危坐,朝钱多多含首问好。
钱多多笑笑,对着卢阿文问道:“你怎么跑上来了?”
“下面乱哄哄的,”卢阿文笑着说。
“钱先生,我们院长昨天去帝都出了趟差,做了一整天的手术,一个小时前才回来。”小护士抱怨道:“还有人质疑院长,真是太气人了!”
钱多多面色复杂的朝卢阿文看去。
卢阿文眼底的淤青说明了一切。
“抱歉啊,大晚上喊你过来。”钱多多歉然道:“梁启明我和不对付,你是受我连累才会被他针对。”
“钱前辈太客气了,”卢阿文瞪了眼多嘴的小护士,感激的说道:“要不是你治好我的伤,我也没有去帝都做手术的机会。”
钱多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李五叔的伤?”
“这会儿应该快醒了,”卢阿文说着,揭开毯子猫腰下车。
钱多多跟着下车。
卢阿文伸手比了比前方,请他先行。
钱多多暗道:你比我还客气!
钱多多知道这是卢阿文持晚辈礼,拿他当前辈对待。
在这种事上也没有什么好争执的,钱多多阔步走在前面。
张国锋见到这一幕,眼中满是讶异之色。
他还以为卢阿文是钱多多千求万求请来的,没想到两人竟然真的认识。
不仅认识,看这关系,明明是卢阿文对钱多多很敬重。
张国锋想不明白这俩人之间是啥关系,有啥交情。
不过自己村的村民能和卢院长说上话,以后去泊市中医院看病,也多条门路。
钱多多和卢阿文走到李五叔跟前。
李五婶一脸焦急的看着卢阿文,正要询问李五叔的情况,被安放在移动式病床上的李五叔手臂动了动。
“娘!娘!俺爹醒了!”一直没从父亲身上移开眼的李圆圆惊喜的叫到。
伴随着李圆圆的叫声,李五叔睁开迷蒙的双眼,他朝李圆圆伸出手去,迷惑不解的问:“圆圆,俺这是在哪儿呢?”
“在桃花村呢!”钱多多凑上前去,冲着李五叔咧嘴一乐,扶着他坐起来,指着周围的村民,“看,大家伙都在呢。”
李五叔脑子还有些发蒙,迷迷瞪瞪的说:“唉呀!咋大家都在呢?俺不是在地府吗?”
村民们哄堂大笑。
感情李五以为自己死了!
卢阿文突然快步上前,不动声色的掏出针扎在李五叔的指尖。
“啊!”李五叔疼得打了个寒颤,人一下子清醒过来,盯着大家看了半晌,恍然大悟道:“原来俺还没死啊!”
“你当然没死,”李五婶喜极而泣,双拳捶打着李五叔的胸口,“咱俩结婚的时候不是说过么,俺得死在你前头,你要伺候俺一辈子,你要死了俺第一个不答应。”
村民们再次哄堂大笑。
善意的笑声传扬开来。
笑够了,人也没事了,张国锋对着大家伙挥挥手。“今儿太晚了,大家伙都散了!”
“村长叔,放火的事……”
“这事我会上报处理,查找纵火的人!”张国锋掷地有声的说着,话锋一转,叹息一声:“别的事,等天亮再说吧。”
事已至此,与其在大家没回过神来时瞎闹,不如休息一晚,回家好好想想。
明早起来,同梁启明商量商量到底要怎么办。
村民们对张国锋的话无一人反对。
笑声一下子消失,村民们脸上满是愁容。
说是回家睡觉,可今晚桃花村能够睡着的人,估计也只有没投钱的那几家。
不少村民羡慕的看着受伤的李五叔和张二婶等人。
早知道如此,他们情愿多出三倍的钱跟钱多多一起干。
就算同样有赔本的危险,也好过一把火烧毁他们的心血!
看着村民们垂头丧气的散开回家,钱多多心里不是滋味。
他没拦着村民们,只是在送走卢阿文,又把李五叔送回家叮嘱他好好休养之后,独自一人来到火灾现场。
早上离开之前,还是一排排整齐的白色塑料大棚。
晚上回来,就成了焦黑的废墟。
烧糊的塑料棚布,冒着烟的树枝……
这一幕,远比想象中三百亩地的树苗全部枯死的场景更令他震撼。
也更令他糟心。
“树苗枯死拔了就行,现在棚都烧毁了,还留了一地烧糊的破烂,光处理这堆破烂,就得花费不少钱。”
张灵儿蹲坐在他身旁,双臂抱膝,秀气的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钱多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张灵儿被他盯得发毛,双手摩擦着手臂,狐疑道:“看我干嘛?”
钱多多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幸好你住的大棚是高架棚,要是你出个好歹,我死的心都有!”
“我……”
“明天,明天我就给你盖个研究室,反正桃肥你随便用,把育种的玉米苗珠桃苗全移进去。”钱多多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