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早已大亮。
白小悠并没有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昏厥,反之这种钻心的疼让她的意识更为清醒,亚麻色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湿透,粘在一起显得异常狼狈,她努力的挣扎着,想脱离程佩歌手臂的支撑自己从地上起来。
“小悠姐,别动,李医生马上就到,你忍一忍!”
“到底是怎么回事?伤口不是早就好了么,给我看看!”程佩歌一边说着想伸手解开白小悠的衣襟。
早在刚才她第一时间拨打了李博然的电话,估计这会儿他已经在路上了。
白小悠苍白的唇微微蠕动几下,一把按住她的手,手掌心里全是细密的汗水,好一会儿才困难的开口,“不,不要……不要看了,估计是天气太冷,所以……”
伤口不可能有这么疼,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疼,可为什么会这么疼?
程佩歌见她这样不免有些心疼,手里传来黏黏的触感,她缩回手并不打算勉强,随后,她费力的扶起白小悠瘦弱的身子移至到大床,让白小悠的身子半卧着,从洗手间拿来毛巾轻轻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程佩歌自从怀孕后就变得很嗜睡,以前在林氏上班,这个时候已经在家做好了早点,然后收拾好方才出门上班。
现在的她这个时候通常都没起床,要不是听到这边有响动,程佩歌到现在也未必会醒。
白小悠双手紧紧按住胸口,分不清到底是伤口疼还是心疼,那张瘦弱的小脸紧皱成一团,冷汗淋漓。
亲热的照片,暧昧的话语,还有高岚修长妩媚的身段,更有她那自信美丽的微笑和面对众人时的应付自如,都是她无法比抑的。
是啊,高岚有一句话确实说得很对,她根本就配不上慕长轩,不仅没有显赫的家世和应对的能力,更没有优秀的外表,说到底她就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和天之骄子的慕长轩站在一起,确实不太相配。
没有靓丽的外表,就连身体……身体上也有一块令人作呕的伤疤,怎能让男人不嫌弃?其实这没有什么想不通的,男人嘛,都一个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哪个男人不爱美人?
况且高岚本来就对他有意思,他们之间或许在过去就有一段情也说不定,身处异乡自是难以忍受那份孤寂。
白小悠也相信慕长轩不是随便的男人,可那照片真真实实的存在啊,那上面的评论她只看了前面几条,很多网友都说他们是天作之合,纷纷送去祝福。
那些话是不是甜到了慕长轩的心坎儿里?那一天他冷漠的态度再次涌进大脑,嘶的一声,白小悠的意识再次崩溃。
“还是很痛么?你躺好,忍着点儿。”程佩歌帮她盖好被子,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喝下,以便于缓解她紧绷的意识。
白小悠浅尝几口,白开水果然没有味道,苦涩一笑她将玻璃杯递还给程佩歌,微磕着眼,娇弱的身躯完全倚在床头,那样子几近虚脱,“小歌,我好多了,刚才估计是太过于激动,致使伤口裂开,你给李医生打个电话让他不用过来了。”
她不能让李博然知道自己做过皮肤移植手术,被慕长轩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顿斥责。虽说吧,她已经不确定慕长轩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她,但还是不希望给他添一丁点儿麻烦。
不管别人怎么说,网上怎么传,只要慕长轩没亲口说放弃她,她就不会轻易的放弃。
白小悠已经不确定慕长轩到底和高岚有没有发生关系,在这之前她不能轻举妄动,假如真如别人所说,他们背着自己共度一夜*,她也只能……
她承认自己小心眼儿,可怎么办呢?她就是无法容忍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滚床单之后还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又不是圣母利亚,做不到那么大度。
白小悠紧拧着眉头,毫无血色的唇瓣抿着,忽然间恨极了这样的自己。
她都在想些什么,慕长轩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他和杜瑜锦曾经青梅竹马那么深刻的感情,都没有半丝的动容,她怎么可以怀疑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那可不行,你想吓死我呢?要是你有什么事,慕长轩回来还不宰了我!”程佩歌吐槽,只要一想到慕长轩那凌厉的眼神,她想想都觉得浑身发抖,因而忽略了白小悠的神情,痛苦而纠结。
“……”
也正是她的吐槽,让白小悠从纠结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颇有些无语的望着她。
慕长轩?小歌什么时候和慕长轩这么好了,竟然帮他说话?
“咳咳,那个我是说,慕长轩……他太不放心你,要是你有什么事,我这个当事人一定脱不了关系。”
程佩歌总觉得自己怀孕之后大脑也经常抽风,容易说错话。每次和慕长轩打电话也是背着白小悠,像做贼一样,还不是为了能让慕长轩安心的做事,好早点儿回来陪小悠么?
哎,这种日子到底何时才是个头啊,就怕到时候落得个两面不是人。
“你出去吧,我休息会儿。”
白小悠眸光移向某个角落,淡淡吐气,这个时候她想独自冷静,好好理理自己混乱的思绪。当然她也不想让程佩歌发现自己的心事,太复杂,她不知道该如何诉说。
这两天为了等慕长轩的电话,她太累了,明天是她的生日,假如伤口真的出了问题,明天就不能去医院探望白正宇了。
她必须要稳定自己的情绪,很多事情也要靠自己的能力解决!
“小悠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程佩歌顺着她的眸光看去,是空荡的阳台,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只因白小悠的神情像是洞穿了什么,看得那么入神那么痴迷,让她觉得有点儿匪夷所思。
难道她和慕长轩经常在阳台?那里是她留恋的地方?
白小悠胸口一紧,那种酥酥麻麻的痛感一涌而上,紧皱的眉头很快疏开,眸光并没有从阳台上收回,淡漠的解释,“没有,前两天我做了一个皮肤移植术,估计这两天没注意,伤口在洗澡的时候沾了水,也没有忌口,所以……”
她不是不知道注意医生所交代的事宜,而是为了等慕长轩的电话忘了这些,这两天太过于寂寞,太过于伤神,她的心思根本没在自己身上。
“什么?皮肤移植?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去的?”程佩歌一脸的讶异,激动的从床上弹了起来,眸光移到她染上鲜血的白色睡袍上,光是看一眼都觉得痛。
肯定很疼,好好的去做什么皮肤移植啊?
而白小悠面对她的讶异并没有任何震惊,苍白的面容染上一抹浅笑,好像在谈论一件毫不关己的事,“只是一块小伤疤,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程佩歌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尤其是看到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更是气都不打一处来。什么时候开始,小悠姐变得这般豁然了?
正想给她灌输一些正确的思想,急促的门铃声打破了卧室里压抑的气氛。
“估计是李医生来了,我去开门。”程佩歌交代一声,并没有征求白小悠的同意,自顾自的跑出去开门。
程佩歌之所以跑得这般快,还不是怕白小悠拒绝李医生的诊治,小悠的性格倔强她很清楚,就怕她一犯倔死活不让李医生进来。
每天都和白小悠待在一起,竟然连她做皮肤移植术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简直是该死!慕长轩回来指不定要痛责她一顿,确实,她该好好自我反省了。
假如小悠姐有什么事,她怎么向慕长轩交代?
等李博然进去卧室,程佩歌则进去厨房开始做早点,实在想不明白白小悠为什么会突然心血来潮的去做皮肤移植术,难道慕长轩还会嫌弃她么?
这样想着,她关了火,用客厅里的座机给慕长轩拨了过去,然而电话响了好半天也没反映,看来只能晚上再给慕长轩传播讯息了,但这么大的事情她心里还是没底,想一直打到慕长轩接听电话为止。
准备再次拨过去,这个时候李博然迈着沉重的步伐从楼上下来,干净的脸上笼罩着层层阴郁,一种不祥的预感吞噬着程佩歌的心。
“怎么样李医生?”程佩歌放下手里的电话,看到他一脸的疲惫,为他到了一杯水,紧张的咨询白小悠的情况。
李博然脸上的阴霾不减,在米白色的沙发上落座,将程佩歌递过来的一杯水放在一旁,沉重的叹气,紧皱着眉头问,“最近有没有发现她哪里不对劲?”
程佩歌有点儿懵了,系着围裙的她此时还真有一番家庭主妇的味道,不知所云的回了一句,“你指的是那方面?”
李博然也因为这个问题而思虑了很久,不敢轻易断言,因此语气颇有些急躁,“比如说情绪,还有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失常?”
“这个也跟伤口有关系?”程佩歌面露疑惑之色。
虽然是问,但李博然的眼神带给她的却是更压抑的沉重,从他的面色可以看出,小悠姐的情况不是很好。
“新移植的皮肤没有处理好,导致伤口恶化,皮肤严重受损。”李博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先对白小悠的伤口做了一个简单的概括,并没有过多的去谈论这个话题。
最大的问题不是在这儿,假如他猜测的是真的,问题就有点儿麻烦了。
“那……是不是应该去医院处理?”听他这么说,程佩歌心里没底了,不明白这些医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说话总是说一半。
这几天她不但嗜睡,孕吐也严重,要说照顾,有时候都是白小悠照顾她,要是让慕长轩知道她来是由白小悠照顾,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想想都觉得可怕!
唉……她自己的事情弄的也是一团糟,明天还得去相亲,现在小悠姐出了这事儿,她只能将自己的事情压一压。
李博然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好妄下定论。
最终,他在程佩歌担忧的眼神中将自己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先不急,我怀疑一件更严重的事情。”
“……”
“我问你,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问得很轻,神情却极为严肃,不容人打任何马虎眼。
这一问,程佩歌的心一阵紧缩,也跟着他陷入深思。
比如说有时白小悠明明看上去很悲伤,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而且会,会帮她做这做那,还有那天白小悠当着她和白灵萱的面失控,都显得很不正常。
可她不是医生,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模糊的回答李博然的问话,“没有什么奇怪,就是偶尔觉得不太正常,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正常。”
“我怀疑她情绪有些不对,看似平静,心里却承受不住,她的眼里……”李博然想到刚才和白小悠谈话时的神情,太过于平静,特别是那双大眼,明明有着纠结和痛苦,但都被她一一隐藏下去,一般人无法注意到她这种细微的眼神变化。
一个眼神并不能说明什么,关键是他提到慕长轩时,白小悠也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就很值得他怀疑了。特别是白小悠的言语方面,他有很多地方都觉得奇怪。
这便是端倪和突破口。
他和白小悠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算得上是朋友,作为一名优秀的医生,能洞悉人的性格和心理并不算什么稀奇事。
之前白小悠和慕长轩决裂,白小悠曾发誓和慕长轩一刀两断,两人闹得那般激烈,也无法阻隔彼此在各自心里的位置。
即使决裂了,只要有人提到慕长轩的名字,他明显的感觉白小悠的眸子里会闪出一丝异样的光芒,那是对心爱之人的条件反射。
然而,他这次提到慕长轩,她却出奇的平静,特别是那双眸子,简直是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谈论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越是平静就说明问题越大,她的思想有问题!
最终,李博然得出了这个结论。
她和慕长轩处于热恋阶段,分开这么多天就算没有想念,但别人提到也不至于像个木偶一样的坐着,没有任何反映吧?
为了试探白小悠,李博然一边帮她处理伤口,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聊着慕长轩小时候的事,每每提到杜瑜锦和慕长轩时,白小悠也只是淡然一笑,并没表现出任何过激的神情。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绝不是这个样子,就算面上平静,但眼睛始终骗不了人。然而他看到的只是那双波澜无惊的眸子。
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杜瑜锦和慕长轩的事白小悠早就听说了,所以不觉得惊讶,要么就是她生病了,学会了隐藏,学会了自我安慰。
这是一种病,无形的心理疾病!
长时间的压抑心里情绪会使人得这种病,如果能走出来当然好,将这种情绪找个机会爆发出来会更好,这样也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了,关键是,有少数的人会越陷越深,自己无法走出来,总觉得自己可以独当一面,变得异常强大。
其实这都是一种错觉,人不可能承受超负荷的压力,很多人懂得释放这种压力便没什么问题,比如说一个简单的饮酒,也是对压力的一种释放,还有适当的户外运动,都是一种自我减压的方式。
“李医生,你的意思是?”程佩歌愣愣的望着他,或许已经猜到,但就是不敢往那方面去想,看着李博然的眼神多了一丝审视。
想到刚才的种种,李博然心里已经确定了答案,他不是心里学专家,在早年学过一点儿皮毛,像白小悠这样的情况,病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所以他这种半吊子才会发觉。
为了安抚人心,他只能将这种肯定的答案咽回肚里,挤出一丝职业性的笑容,耐心的解释道,“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不过她这种情况是怎么都不会承认自己有病的。”
在这之前李博然觉得很有必要找一个专家,最好能和白小悠聊一聊,再确定诊断结果。
“我怀疑她得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
“什么?”喃喃吐出两个字,像是用了毕生的力气,程佩歌的身子一阵恍惚,重重的跌落在身后的沙发上。
本就憔悴的面容顿时一片土色,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对他轻微的摇头,表示不相信,不可能的。
抑郁症?她虽然不懂什么抑郁,但也知道这种病是长时间的心理问题所致,小悠姐会得这种病?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按理说她被孩子的事情都快逼疯了,也没得这种病,她有慕长轩的爱,也会得这种病?
确实,很值得怀疑!她不要信,不要!
“你先别慌,我只是猜测,毕竟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有点怀疑,慕长轩告诉我她一切正常,在枪击慕子卿之后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反而表现得很平静,性格也改变了不少,我就……”
李博然忆起之前他为白小悠诊过一次,可她醒来后和他诊断的结果正好相反。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程佩歌一听,顿时有些火大,激动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忘了自己怀孕的事,动作太过于猛烈,小腹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痛。
她咬牙忍住那股不适,慢慢坐回沙发上,看着李博然的眼神没了之前的友好。既然发现了,为什么当时不解决?
李博然一直沉浸在白小悠的病情中,并未发现程佩歌的不妥,摇头叹息,“一般患这种病的人短时间内会自我恢复,我见她和长轩感情好,也以为……”
“你先别太担心了,我刚才说了只是猜测,她的情绪很稳定,好像将什么事情都看得很淡,表面上看也很坚强,其实这只是一种假象,通常这种现象会被人忽略。”
“我刚刚给她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最好是去一趟医院做全面的消毒和处理。”他侧过身,面对着程佩歌,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程佩歌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他说下去,满脑子都是小悠患了精神分裂症的打击,垂头丧气的问,“小悠姐,需要去医院么?”
“还是不要了,疤痕在锁骨上没什么要紧,是外伤,不会危及性命。唯一担心的是她的精神,通常这种人不会承认自己有病,记住,千万不能在她面前提起。”李博然不动声色的仰头,看向楼上主卧室的方向,不禁为白小悠感到忧心。
很多事情本来就没有解释,白小悠的病在慕子卿出事之后就形成了阴影,可时间太久一直没有爆发,当然凭借一件事就得这种病是不可能的,除非要更为闹心的事一直压抑着她,这些琐事慢慢积累,无处发泄,最终会导致心脏无法承受,一旦爆发就是惊天动地。
况且白小悠的病不是初期,也就是说想要康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做慕长轩的女人很辛苦吧,除了这个,李博然想不出其他的理由让一个心思单纯的女人患上这种病。
不想让慕长轩担心,所以将一切都扛在了自己的身上,无奈她的肩膀太小,总有压垮的一天,而关键在于她的肩膀早已崩溃,在这个时候她没有选择退缩,反而是给自己继续施加压力,扛起一切,直到那个肩膀再也无法撑起。
程佩歌听了李博然的解说彻底傻了,昏了!话说得这般明白,她就是不信也得接受这个事实啊!
只要一想到白小悠得了那种病,最严重的可能因为忧郁而死,她心里就难过得不行。
本来她是想继续给慕长轩打电话,让他赶紧飞回来,却被李博然制止了。
具体的情况李博然不能确定,需要找一个专家来定夺,二人商量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先让白小悠休息两天,明天晚上约她出去吃饭,正好李博然明天比较空闲,约个专家出来,在饭桌上聊聊天,然后做个确切的诊断。
李博然不亏是慕长轩的朋友,临走之前对程佩歌是千叮嘱万嘱咐,交代她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他不是不让程佩歌打电话告诉慕长轩,女人一着急会将事情扭曲,还是等明天的诊断结果出来再汇报给慕长轩吧,白小悠的病并不是一两日就可以恢复的,他急匆匆的赶回来也没什么用。
空荡的客厅,在李博然走后显得更加宁静,静得让人想哭。
程佩歌哪里还有做早点的心思,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眼眶泛红的望着主卧室的方向,酸涩,难过一涌而上,还有自己的感情问题,让她想抓狂。
崩溃了,她真的要崩溃了!小悠姐怎么会得这种病,平时不是好好的么?终于,她将头埋在靠垫上,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林亦飞还打电话过来烦她,两个人在电话里斗了几句嘴不欢而散。
孩子的事情她已经想到办法解决,她不要再见到林亦飞那个妖孽!
或许是很久没等到程佩歌进来,白小悠忍着伤口的疼痛下床,从卧室里出来时扫了一眼整个房子,空间很大,两个人住显得太空荡了些。
孩子,应该要个孩子的,她不能放弃,等慕长轩回来她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想要个孩子!
“小悠姐,你怎么下来了,我帮你把早点送上去,你好好休息。”看到她独自下楼来,程佩歌赶紧收起泪眼朦胧的样子,胡乱抹了一把泪,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上前去扶她。
白小悠伸手拨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刚才洗头洗澡,人清醒了不少,她想出去透透气,“没事,我没事,刚刚用过药了,好多了。”
她下楼时就看到了程佩歌独自坐在这里哭泣,倒也没点破,人有时候也需要一点儿私人空间,应该是因为孩子的事吧!
“小歌,你孩子几个月了?”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伤口已经那么痛了。
程佩歌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偷瞄着她的面色,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伸手捂上自己的小腹,目光慈祥而温柔“两个多月了,等你的……我是说,等慕长轩回来我就找人结婚,生下这孩子,你就别操心了。”
话说到一半她停顿了一下,差点儿就失口了,当时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好在她够机灵,随意的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
“嗯,总之最好不要打掉孩子,如果你不想要……给我也行!”不知是无意还是怎么,总之白小悠很想要一个孩子。
说这句话时,她眸光里满是期待,那么忧伤,面色憔悴得让人心疼。
白小悠虽然不是什么女强人,但也不喜欢这种家庭主妇的生活,了无生趣,离开了社交圈生活如同一潭死水。
已为人妻,慕长轩不喜欢她出去乱跑,为了他,白小悠没办法,心里即使再想也只能藏着掖着。
……
早上的时候,白小悠去了一趟监狱,白正宇倒是没什么变化,姐弟俩见面相视一笑,没有太冲动也没有那种年轻气盛的冲动,彼此在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仿佛都长大了,他们的纯真不再,激动不再,有的只是冷静。
今天是他们姐弟俩二十四岁生日,白小悠天还未亮就起床给他到糕点店买了葡式蛋挞,两个人面对面隔着玻璃,手里拿着蛋挞表示和从前一样算是一起过了生日。
白小悠的想法倒是不错,这样既过了生日也不容易被程佩歌和慕长轩的下属发现,只说白正宇喜欢吃蛋挞,一句话便敷衍了所有人。
从白小悠进来监狱,里面的狱警对她很是客气,想必慕长轩交代过吧,即使没交代过,凭那辆华丽的布加迪和身旁的两名贴身保镖也能彰显她的身份。
出来时,白小悠听到狱警说白正宇应该在这个月底就能出来,慕家撤销了对他的控诉,加上慕长轩的势力这个是必然的。
有钱有权没什么不好,最起码白正宇在这里面没受什么苦,反而成熟了很多。白正宇心浮气躁,在很多事情上容易冲动,这次的牢狱之灾正好磨练了他的性子。
白小悠无法卸下心里的愧疚,只能用这种方式自我安慰,很多事情都有利有弊,她唯有往好的方面想才能坚强的面对一切。
依然没有接到慕长轩的电话,从监狱里回来,她告诉程佩歌想休息一会儿便独自去了卧室。
程佩歌本来打算今天去相亲,但因为白小悠的病放弃了,她不敢轻易的离开白小悠一步,怕出什么意外。就连说话,她都显得异常小心,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白小悠回到卧室打开笔记本再次登录微博,昨天的新闻全不见了,就连转发的帖子都难寻到,反反复复点开浏览了数次,并未发现异常。
也对,慕长轩一向不喜欢媒体公开他的私生活,虽然网络没办法阻止,只要有权有能力这世界上就没什么办不到的事。
慕长轩便是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这么久,白小悠从没发现过在他手上会有解决不了的事。删了好,这样她也就不会胡思乱想,全当一场梦吧。
她早就选择了相信他不是么?
无力的合上笔记本,微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见了白正宇的原因,她觉得今天的心情特别好,还是因为过生日?
本来她打算休息一会儿然后去墓地看望陈慧和白瑜尘,这个行程被奶奶的一个电话抹灭,让她去白家老宅,说是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挂断电话,白小悠面露欣喜,嘴角微微上扬,一点儿都看不出是个精神有问题的病人。
程佩歌不知道是谁给白小悠打的电话,竟然会让她那么开心,不过只要白小悠开心,她心里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或许他们只是在自己吓自己,小悠姐的病根本没那么严重,李博然不也说不敢确定么?想到这里,她紧绷的神经也跟着白小悠的笑容渐渐松懈下来。
为了使自己放心,程佩歌将白小悠送到白家老宅,看到她进去方才离开,两人说好了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到了时间会过来接她。
进去之前,白小悠没好气的调笑程佩歌,说是不是因为快做母亲了,所以才会变得这般啰嗦,这般疑神疑鬼?
程佩歌因为她的这句话,压力彻底松懈。看上去,不管是任何地方,白小悠和常人根本没有区别,怎么可能得精神分裂症呢?
误诊,一定是误诊,对!一定是这样!
以往都是陈慧和白正宇一起陪着她过生日,今年就她一个人,好在白灵萱和奶奶记得她的生日,可能是怕她独自在公寓里寂寞,这才打电话过来让她回来过生日。
白小悠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原来她们都没忘记,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还是有人记得她的。
两姐妹吃过午饭去了一趟墓地,在墓碑前说了一些近况,没了之前的争斗和战争,有的只是对彼此的关心。
这份亲情来之不易,白家的人越来越少,怎能不珍惜?
白灵萱说慕子卿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但从她的脸色可以看出,她现在很幸福,或许这就是爱的力量吧!
白小悠不禁在心里问自己,幸福么?
没有答案,究竟什么是幸福?
从来都不知道爱情会如此磨人。突然间,她体会到一句话,相爱的两个人不在一起,心会很痛,痛得无法窒息,那是一种思恋的痛;相爱的两人在一起也会心痛,那是一种为对方默默付出的痛,只是这种痛比较前者会好很多,起码这种付出会得到回应。
白小悠就是第二种吧,她痛,每天都很心痛,日子久了连痛也感觉不到了,有的只是默默的守候和付出。
她不禁在心里呐喊,慕长轩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我快撑不下去了!
夜浓如墨,积雪已化,天气愈发寒冷。
四个人从餐厅出来都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轻松的招呼一声,便分成两组分道扬镳,这期间李博然一直和程佩歌发短信将专家的诊断结果和分析的情况告诉她,说是回家之后做一个具体的方案,发到她的电子邮箱再讨论。
她身旁的白小悠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妥,单纯的以为是一次朋友之间的聚会。也好,她今天生日也不算孤单了,她应该开心的!
两人见时间还早,决定去逛一下商场,说实话白小悠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随意的逛街了,慕长轩不记得她的生日没关系,他很忙,一直都很忙,作为妻子要理解丈夫。
或许她可以给他买些衣服,让他感动感动。
没一会儿,两人手中堆满了战利品,最后一站百货专区,两人商量着逛完这里就准备回家休息。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最后一站会给白小悠带来巨大的伤害,事后,程佩歌的肠子都悔青了!
百货专区,女人的世界光是看着就让人充满了购买的*。
开始的时候白小悠和程佩歌一样,表现得兴致勃勃,甚至还给程佩歌买了几件孕妇装,随意挑着那些宽松的孕妇装,白小悠很自然的想到孩子,心中一痛,神色黯淡下去,没有了之前的兴致。
正准备刷卡买单,眸光不经意的一扫,一款极为显眼的粉红色文胸撞进她漆黑的瞳孔。
霎时,瞳孔一缩,手上的金卡像是一个烫手山芋,被她大力扔出,整个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杵在原地愣愣的盯着那些粉红色的文胸,身体开始颤抖,双手痛苦的抱头,最后在众人还没反映过来发生什么事时,她疾步的冲了出去,整个人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的在商场里横冲直撞。
霎时,百货区乱作一团,白小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脑里涌现多种画面,内衣,粉红色的内衣……就是她当晚穿的那个款式,那种红,那种粉红……
他说,小悠,粉红色的内衣真的很适合你,清纯妩媚,让人欲罢不能。
接着‘砰’的一声,鲜血淋漓,之后白正宇被警察带离。
画面一转,是慕长轩俊美绝伦的脸,带着少有的温柔,她的脸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然而当两个人的衣服完全褪去,那双熟悉深邃的眸子在看向自己的锁骨时,眸光骤然变冷,被一种嫌恶的眼神替代……
最后的画面是慕长轩拥着高岚出席各种高级会所,高岚用流利的英语和客户交谈,那脸上展露出的自信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还有慕长轩的笑容,她从来不知道慕长轩在别人面前也可以笑得那么俊美,两人站在一起接受众人的祝福和追捧,显得那么完美……
而她只能躲在角落里,永远只能躲在角落里……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远在澳洲的六爷,从早上开始就不停的往公寓里打电话,却一直找不到白小悠,打电话给程佩歌,得到的回答是白小悠刚才进去监狱里探望白正宇了。
不知怎么,他心里慌得很,偶尔还会伴有一阵钻心的疼,让他再也无法投入到工作当中。
这边的事并没有完全处理完,但也告了一段落,现在回去也没什么大问题,很多后续工作交给高岚就行了。
慕长轩用一上午的时间安排了这边的工作,中午的时候登上了飞回A市的飞机。登机之前,他给白小悠打电话,得到的却是她和白灵萱去了墓地,偏远的地方,手机没信号,白灵萱的手机没打通,他心里越发紧张着急,八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他一直没有合眼,眉头紧拧在一起,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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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爷:各位美人,快把手上的票票交出来。
小悠悠:慕长轩你刚刚叫她们什么?
六爷:老婆,你怎么来了?我正用我的美色给你拉票呢!
小悠悠:再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老娘立马灭了你——咳咳,你的小弟弟。
六爷:小?小弟弟?老婆真的很小么?
小悠悠无语中
满头黑线,捂脸,遁走……
六爷在心里嘀咕,果然不一样了!
要是她再敢说小,他马上让众人作见证。
咳咳,猜猜是什么不一样了,咱威风八面六爷的命运彻底变成这样了,成了妻奴…。
票票哈,有票票的快点儿拿出来,不然咱六爷,哼哼,你们懂的,O(∩_∩)O哈哈~
明天要出远门,偶很早就起来码字了,要准备明天的存稿,很敬业的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