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鱼尾动了动，朝人群游去。
人鱼一族数量并不多，很快，一群人就聚齐了。
族长登上水中的高台，看了一眼台下，开始点名。
“鱼一。”
“到！”
“鱼二。”
“在这！”
……
苏盏庆幸，自己有自己的名字。
“苏盏。”
小人鱼被点到名字，立马喊道：“到！”
人鱼族长的眼神看了过来，确定了他尾巴的颜色之后，继续点下一条人鱼的名字。
“点到完毕，所有人鱼都到齐了，很好，接下来开始今天的宣誓，请大家和我一起读……”
“陆地世界危险无比。”
“陆地世界危险无比！”
“人类狡诈无比。”
“人类狡诈无比！”
“拒绝恋爱脑。”
“拒绝恋爱脑！”
“成为鱼上鱼。”
“成为鱼上鱼！”
人鱼们开始围在一起绕圈，进行着歌咏，苏盏绕得头晕，慢腾腾地游着。
身后的人鱼却突然问他：
“鱼崽崽，你刚刚宣誓声音很小，是不是……”
苏盏一个激灵，紧张地眨了眨眼睛。
人鱼姐姐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是不是还没吃饱？今天捕食是不是不成功，等下散会去姐姐那，姐姐给你好吃的。”
人鱼的寿命很长，苏盏现在虽然是少年形态，但是放在人鱼里面就是一条鱼崽。
还是一条可怜的孤儿鱼崽，因此人鱼姐姐和哥哥们都很关照他。
人鱼虽然美丽，看起来柔弱，但是战斗力却不可小觑，一尾巴可以把鲨鱼扇飞，但苏盏毕竟是一条鱼崽，捕食不到猎物情有可原。
被她这么一说，苏盏还真的觉得有点饿……
他是还没吃来着。
但是人鱼好像是吃生的。
苏盏鼓了鼓脸，疯狂摇头，“不用了姐姐，我吃过了。”
人鱼姐姐便没强求。
他们集会点名的目的就是防止人鱼遇到危险，丢了还没人发现。
等一群人鱼散去，苏盏回自己的大贝壳，却被族长叫住。
人鱼族长头发花白，但精神依旧很好，目光灼烁，看着苏盏，问他：
“你今天去了哪里？”
苏盏的手垂在鱼尾上，不自觉地挡住了他送给翎澜鳞片后，空缺的那个部分。
他的大脑飞快思考，没有选择撒谎：
“我今天去了岸边，刚好看到有人坠海了，救了他，然后就回来了。”
人鱼族长盯着他看，“你把誓言再背一遍。”
“哦，好，陆地世界危险无比，人类狡诈无比，拒绝恋爱脑，成为鱼上鱼。”
族长满意，摸了摸小人鱼的脑袋，“很好，你想成为鱼上鱼吗？”
苏盏点头，“想的。”
人鱼族长更加满意，“你救人是好事，但是千万不要被人类发现你是人鱼，更不要对人类抱有幻想，知道吗？”
苏盏继续乖乖点头。
小鱼崽乖的嘞。
人鱼族长从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苏盏。
苏盏眨了眨眼睛，“诶？”
贝壳和人类的饭盒差不多大，打开之后，是熟食的肉干，显然是人类世界的成品，被族长装进了贝壳里。
人鱼族长和蔼地笑了笑，“吃吧。”
苏盏接过，开心地说：“谢谢族长，族长您真好。”
族长摸了摸他的头，说“吃完早点睡。”
他的身影游向别的地方，自言自语地琢磨着，“怎么就喜欢吃熟的呢？”
苏盏心里暖暖的，三两下就把贝壳里的熟食吃完了。
深海本应昏暗无光，但人鱼岛屿灯火通明。
苏盏抓住机会，溜了出去。
金色的鱼尾发出淡淡的光亮，游向巫师的那重海域。
越往那边游，光亮就越来越弱，渐渐地，只剩苏盏鱼尾上的淡淡光辉了。
到了。
到处都是水草，缠绕在一起。
苏盏放慢了速度，突然在水中看到了一处木屋。
诶？
苏盏眼中一亮，尾巴一动，游了过去。
原本随海水漂浮的水草却突然动了起来，直直地缠住了苏盏的尾巴。
“嗯？”
苏盏的尾巴动了动，一时之间挣脱不开，就朝木屋的方向喊了一声：“有人吗？”
没有丝毫动静。
苏盏等了一会儿，又喊了一声：“我好痛啊，流血了呢。”
依旧没有动静。
小人鱼歪了歪头，决定学588，“嘤。”
说哭就哭。
低低的啜泣声在深海中回荡，听得人好不怜惜。
人鱼的泪珠会变成珍珠，随着苏盏的脸颊掉落在海底，有的还掉落在了水草中。
刚变成珍珠的眼泪还有些温热，一些水草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木屋里，一个身影似乎站在了窗边。
588不承认苏盏哭的比他更好看又更可怜，也在苏盏的脑子里干哭。
苏盏的哭声停了一下，把小鹦鹉骂了一顿，然后继续哭。
木屋里的身影已经在怀疑自我了。
那水草接受的指令，并不包括伤害小人鱼。
可是小人鱼的哭声那么可怜，并不像是装的。
巫师抿了抿唇，藏在帽子中的脸微微紧绷。
小人鱼翻了个身，继续哭：“呜呜，好痛……”
终于，木屋的门被打开了，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披着斗篷，帽子把那人的半张脸都挡住了，只露出鼻子和嘴唇。
他走到了苏盏面前，看到了掉落了一地的珍珠。
水草见他来了，便松开了小人鱼，微微摇晃着，似乎是在解释，并没有弄疼小人鱼。
巫师明白小人鱼是装哭的了，微微沉默。
苏盏躺在柔软的沙子上，撑着手坐了起来，仰视着巫师，问道：
“请问，你是会魔法的巫师吗？”
他看到了巫师手中的权杖。
权杖上面有一颗大大的紫色珠子，散发着光亮，照亮了这个角落。
巫师的声音无比沙哑，“我不会魔法。”
“巫师会的，当然是诅咒。”
苏盏站了起来，盯着巫师露出的地方看，却并没有发现和翎澜相似的地方，声音也不像。
语气也不像。
翎澜是纯真甜美的公主。
而和这个巫师，说话阴恻恻的，似乎还带着一股冷风。
苏盏看了一眼一旁通过摇摆制造冷风的水草，沉默了一下。
但是，好像，并不让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