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漏断以致星辰尽暗,哗哗一阵短促的流水之声打破了屋室里原有的安静。
王灼儿拿着将将拧干的毛巾,泪泪簌簌不止,尽数掉落进了面前这盆已经趋于微凉的的血水之中,再不敢回头去看那胸膛上带了好些伤的人。
反倒是这刚刚用药包扎好伤口的男人,瞧向了这刻背对着自己不欲转过脸来的王灼儿,知道她在偷偷掉着眼泪,温柔着语气宽慰出声。
“灼儿,不哭了!刚刚大夫替我诊治的时候不也说了只是皮外伤,不打紧的!”
秦懿承说话间顾不得包扎伤口时敞开的衣衫,径直起身将王灼儿整个人拥入了怀中,相比最初的语气更是缓和柔软。
“莫要再自责了,为夫这会不好好的,没事的!”
王灼儿为着秦懿承不以为意的口吻回转过身,汩汩冒着泪的一双眼睛盯准了秦懿承右侧胸膛几处哪怕包扎好却还能于纱布见瞥见血的伤口,心里止不住一阵接一阵的疼。
“哪好好的,这里~这里~这里不全都是伤!先前还流了那么多的血…”
秦懿承一把握住了王灼儿小心触及自己伤口的手,对上她这副因着心疼而泣不成声的模样,好看的眉眼显着不合时宜的染了欢欣笑意。
“你可知我今日接到岱钦着人送的信,因你被他挟持了有多担心!比起你许会受到伤害,比起我或因此有失去你的可能。现下这点伤对我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
“从来都没有什么可是,我只要你能在我的身边!”
秦懿承一句话显着毅然决然的打断了王灼儿只道出的“可是”两字,坦露出了自己在经历了一整日担惊受怕以及患得患失后的心底之言。
只是这样的一句话并非是秦懿承经历了王灼儿为岱钦挟持而发出的感慨,而是忌惮这样的挟持是源于王灼儿今晨趁他进宫偷溜出府。
毋庸置疑的,相比于外来的构陷威胁,秦懿承更怕的是王灼儿的心由始至终都不曾完整的搁在他的身上,也就害怕终有一日王灼儿会离他而去。
诚然,如王灼儿今日这般瞒过所有人偷溜出府的行为,就很好的勾起了藏于秦懿承内心深处的恐惧。
因为秦懿承自信也有能力免除这些外来的构陷威胁,却是没有足够的自信以及法子能够完完全全的握紧王灼儿的心。
所以即使他知道王灼儿被岱钦挟持了,担心的同时却也是能有条不紊的筹谋部署应对之策,从而将王灼儿救回。然而却在危险已经解除这刻陷入了害怕失去的恐慌之中。
为此,秦懿承完全可以不计较王灼儿今晨偷溜出府去过哪里做了什么事,却独独不敢去深究这背后的深意,害怕这背后的深意是王灼儿想要离开自己。
秦懿承思虑至此也就不欲再追问王灼儿今日偷溜出府是为着何事,却是捧住了她的脸颊,多出了不曾有过的笃定认真。
“灼儿,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王灼儿原陷于秦懿承为自己不惜自伤的愧疚自责中,懊恼今晨不该独自出府去见严蓟以致惹出这诸多的麻烦来。现下,她又是为着秦懿承这突然冒出来的认真乃至显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有那么些犯懵。
尤其,王灼儿对于秦懿承这一句“永远不要离开我”,在愧疚自责的基础上又再涌出了诸如不舍、无奈、纠结、悲凉等等错综复杂的情绪来。
“殿下,我有话想要同你说!我…”
“一会再说!”
秦懿承简短五字打断了王灼儿的未尽之言,同样没有放过她那双清亮的眸子在先前所流露的诸多情绪。因而他在这简短的一句话后显得有那么些迫切也带了害怕的吻上了王灼儿的两瓣樱唇。
“殿下~不行~你身上有伤~伤口…”
王灼儿为着秦懿承突如其来的亲吻一阵晕乎又再清醒,好不容易从空隙间挤出这么些字眼来,又是为某人于唇齿之间的痴缠不休而失语噤声。
烛台积泪过半,寂静深夜之中多起了浓重且炙热的喘息,又再渐渐趋于湮灭。
秦懿承迷离起了神色对上已被他褪去了大半衣衫的王灼儿,眼底倾泄出了无尽的欲望,却是念及王灼儿已经隆起的小腹,在她的脖颈间落下意犹未尽的一吻便就此收住。
“夜深了,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
王灼儿接收到秦懿承那已经恢复了大半清明的眼神,知道他是因何而顾虑,也就理解他所谓的“休息”就是字面意思的休息,却是不同于以往的听之任之。
“已经四月余了,太医说过不会有事的!”
王灼儿无比轻柔着语气,一双手就说话的空当顺势勾住了秦懿承的脖子,同样还未等得面前之人反应过来,已是踮起脚尖送上了自己相比以往更为炙热的亲吻。
这一刻,王灼儿按下了长久以来于内心深处酝酿的错综复杂的情绪,同样摒弃了一贯所存有的理智,只期与面前这个可以为她自伤舍命,同样是她所爱的男人沉沦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