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切~~”
王灼儿重重的一个喷嚏适时响遍了整间空荡荡的屋子。在这一个喷嚏过后,她又是于桌前端正了身姿就手中所拿的竹条缠绕起了细线。
“小姐,可是昨日夜里受了凉?奴婢去请个大夫…”
叶子话说一半目光瞟向了那紧闭的房门,着见门外窗户上倒映的出一排黑压压的人影也就打消了未说完的念头换了话题。
“您这是又预备给小皇孙扎风筝了?”
“我昨日从书架顶上摸到的!反正如今闲着无事,正好将这风筝给扎完了!”
王灼儿拿着这个初具雏形却是由秦元羲一岁开始到现在都未曾扎完的风筝,暗暗下了决心这次一定要给做好。她听得叶子时不时的叹气声,依旧专注于给竹条缠线又是慢悠悠的开了口。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顾虑那么多!”
叶子眼见王灼儿一丝不苟的在竹条上缠着细线,不由感叹王灼儿对于自己的孩子上心得无以复加。哪怕为了杜绝这竹条风筝扎手的微乎其微的可能,都不惜耗费大量的时间功夫给竹条全缠上棉线。
对此,叶子就更加的不理解明明伪装得很好的王灼儿,为何向秦懿承坦诚了自己是景徽帝派来的人,致使她们如今被关在这遭重兵把守的屋子里。
“奴婢想不明白您为何要告诉太子殿下我们…”
“事无不可对人言!我自己说总好过某一日他从别人口中听来要好得多吧!”
“小姐,您怎会这么觉得?”
“如今的北狄摄政王岱钦,那个昔日的七杀阁阁主赫天枢。他怎么可能放下我曾经骗他,还害得他苦心经营的七杀阁被毁于一旦的深仇大恨呢。他既来了秦城定然会伺机向我报复的,说不定还会去找帮手,这个帮手可能是睿王也或者是毓王。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但至少我需得在他报复之前将自己身上的隐患清除干净方显稳妥。想来,如今我身上所有的最大隐患就是同陛下的这层关联了!现在这层关联既已被我自己给说破了,那么日后赫天枢他们即使知道了也就无从下手了!”
“您是图痛快把自个儿抖落得一干二净,就没想过太子殿下知道了这件事的后果吗?虽然太子殿下不会去同陛下面前当面对质,可日后我们在太子府的处境…”
叶子又再瞧向了屋外那一排纹丝不动的影子不由觉得脑仁疼。毕竟屋外的侍卫可不是昔年叶城王府那些个看院子的护卫。对于叶子而言一两个都已经不好对付,更遑论一队。
“叶子,你放心好了,殿下不会为难我们的。顶多是像如今这般关关我们而已!”
叶子听罢王灼儿这番显着没心没肺的话不由得的瞪大了眼睛。要知王灼儿哪怕是自己向秦懿承坦诚了是景徽帝的人,可正经论起来就是赤裸裸的背叛。她断是不相信在西境如履薄冰走过来的秦懿承会容忍这样的背叛的,更何况是自己一贯视作心头爱的枕边人的背叛。
“小姐,奴婢在这两年里看得清楚,太子殿下诚然是对您动了真情的!可就是这真情才容不得背叛,爱之弥深,恨之愈甚。对比赫天枢,他对您只是虚情假意,得知被您欺骗都是如此的气愤。太子对您是真心实意的,他如今知道您是陛下派来的人…”
“我说过他与赫天枢不一样!”
“您怎么就如此的肯定?”
“因为…”
王灼儿说着说着沉默了似在回忆些什么,大半晌过去又是抬眸对上叶子显着无比笃定的说道。
“因为他是一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小姐,都这种时候了,您怎么反倒犯起糊涂来了?”
“我没犯糊涂,一直都清醒着呢!只是当你某一日在某个地方遇到了一个让你备觉安心甚至记忆深刻的人,等再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你就会禁不住的多看几眼了。尤其当你一次又一次有意或者无意的试探发觉这个人比自己回忆里甚至想像中的还要好的时候,就会禁不住的被他所吸引,以致再挪不开眼了…”
叶子见得已是眉开眼笑的王灼儿,不禁生出了王灼儿已是被美色迷昏了头的感觉。她更是心生忧虑显着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王灼儿。
“您该不会是爱上太子殿下了吧?”
“爱,怎么会不爱呢!只是…”
王灼儿话说一半顿住了,心知叶子先前所说的才是事实同样是现实,却还是忍不住的对秦懿承抱有期待。
只可惜,即便秦懿承是如王灼儿期待的那般,他们两人走的终究不是同一条路,也就注定了最后不会有结果。
恰逢此时,这落锁了好些天的房门突得被推开。叶子见得门外的来人不由得一愣,再留意到王灼儿的无动于衷赶忙欠身行礼。
“太子殿下!”
“出去!”
秦懿承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准了王灼儿,却是不容置喙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叶子不用想也知道秦懿承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深觉不安的看向了依旧是置若罔闻的王灼儿,却迫于秦懿承显露出的压势不得不退出了屋子。
时辰尚早,太阳还未高过屋檐。叶子低埋着头退出了屋子显着小心翼翼的合上了房门。她再一抬头却是发现原守在屋外乃至院中的侍卫全都不见了。
为此,叶子不禁开始相信起王灼儿先前所说的那些话来,却是还显着不放心的守于了门外,也就将屋中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看在孩子的面上,孤今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没什么可解释的,我的确在很小的时候就与皇帝陛下相识,也是听他的吩咐嫁给你,做他安插在你身边的耳目!”
“你知道的,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那殿下你想听什么,或许我可以按照殿下的吩咐,说些殿下你想听的话!”
“方才,我明明在屋外听得你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为什么总是如此理直气壮的气我?”
“不要碰我!”
“孤偏就碰了…”
………
叶子听得这争执与碗碟落地交汇的声响深感不安,可再听到后面又是因着屋里传出的愈显旖旎暧昧的动静而面红心跳。她带着对王灼儿先前笃定的惊讶,亦是有些理解了何谓夫妻之间的“床头打架,床尾和”!
自此,叶子原还悬着的心终是落下了,也就不欲再守在外面听墙角。她落定了脚步还未走出院子,就又见得了迎面而来的一人。
“魏将军?”
“叶子姑娘,太子殿下可在?”
魏临溪见得叶子稍稍退后两步,同样识礼知趣的站定在了原地,等着面之前人回应。
“太子殿下正与我家小姐在一处,您这会儿去怕是不太合适!”
“额~”
魏临溪注意到红着耳朵的叶子突得明白了什么却还是平静着口吻。
“既如此,反正不是些什么紧要的事!劳烦叶子姑娘之后通传一声,在下改日再来!”
“好,魏将军,慢走不送!”
叶子习惯性的一句客套话说完,瞅着于原地不动的魏临溪,明显觉出他看自己的眼光有些怪异。
“魏将军,您还有何事需要奴婢代为禀呈太子殿下吗?”
“没有,只是在下心中一直有些疑问想请教叶子姑娘,不知姑娘能否…”
“魏将军,您但说无妨!”
“叶子姑娘,你可是姓叶,祖籍何处,家中还有…”
“魏将军,奴婢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同样不知名姓,叶子这个名字是太子妃娘娘给奴婢取的,更加无关姓氏…”
“如此,是在下唐突冒犯了,还请姑娘莫怪!”
“魏将军,言重了!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叶子话说罢先于魏临溪出了院子,脸上却是多了一贯不曾有的慌张,也就愈发加快了脚步试图逃离自己背后那抹不曾散去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