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浑厚悠长的钟声伴随随着香火缭绕于秦城之外庄严肃穆的大佛寺中响起。
王灼儿正跪于大雄宝殿之中,听着殿中僧人敲起的木鱼声,一脸虔诚的仰望着正上首这尊庄严神圣的佛像。
此刻她正于佛前默念着自己心中那些从不曾道于人前的念头,只期佛祖能够听到自己虔诚的祷告。
“女施主与我佛有缘,方丈请您至禅房叙话!”
王灼儿正欲虔诚叩拜之际,一个小沙弥突得冒出来将她打断。她得见这个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的小沙弥,对于对方的邀约没有一丝一毫的纳闷,也就慢慢起身带着随自己一道来大佛寺上香的叶子跟小沙弥出了大雄宝殿。
曲径通幽、花木缤纷,是对于这大佛寺内院颇为恰当的描述。只是已近中秋,庙中的花木大多凋零,只余了松柏竹子这类草木不改常青。
小沙弥引着王灼儿和叶子二人由佛寺内院走至了更为隐秘无人之处。这行走的路径显然不是通往方丈大师恭候的禅房,可王灼儿和叶子同样没有为此觉得奇怪,反倒是一路跟着那小沙弥直至走到了一处并不起眼的小院子。
王灼儿抬眸瞅向这个没有名字的院子,犹豫片刻终是定了心神踏进了院中。
即使又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但这个院子与王灼儿那时所见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确切的说是与王灼儿幼时无意中走到这院子时,所见的情景依旧一模一样。
花圃中的兰草一如往昔茂盛,院中的梨树在秋日里落光了树叶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梨树旁的石桌石凳没有因为风霜雨雪、春去冬来而沾灰尘水迹、青苔草绿。
王灼儿对上那已于石桌前坐着恭候多时的男人,又是上前几步适时屈膝欲行稽首礼却是为对方叫停。
“丫头,你身子重,就不必拘泥于这些俗礼了!”
男人着一身素朴的暗色袍子,话罢将自己手执的黑子落定在了石桌上放置的棋盘之中,而后自顾自的斟茶品起茗来。
“多谢陛下!”
王灼儿简短四字道出这个四十来岁,看似富贵闲人的身份来。此刻的她尽管是面上平静,心中还是免不了几分忐忑,忐忑景徽帝约她于这老地方见面究竟是为何事。
要知,上一次王灼儿于此地见得景徽帝,还是两年多前她因一纸赐婚预备逃跑却被守在安国公府的大内暗卫抓了个正着,而后便被请到了这个地方喝茶见得她一直认为是富贵闲人实则是寅朝皇帝的景徽帝。
“你着人所送的书信,朕已看过,亦为你兄长之事扼腕叹息。至于你信中所求之事,朕允了!”
“多谢陛下!”
“朕已着顾准捎过话,很是满意这两年你在秦城的行事!只是在回秦城的路上,丫头你貌似没有将朕让顾准转告于你的话给听进心里…”
王灼儿听着景徽帝原本风轻云淡的口吻陡然严峻,心头为之一紧。若真论起来,王灼儿自认回秦城这一路做了不少出格的事,以致她如今心中忐忑却又是一时半会猜不出自己做的哪件事犯了景徽帝的忌讳。
景徽帝得见一时沉默犯怵的王灼儿也不拐弯抹角,森冷的目光定格在了王灼儿的身上。
“你在青州闹出的动静不小啊!朕倒是可以不同你计较赫天枢一事,毕竟是朕当年派出去的人未能彻底清剿掉七杀阁这个余孽。然则你从青州驿馆偷走这事儿,却是该给朕一个交代!”
景徽帝话说罢突得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无情的扔至了叶子的脚跟前。他得见王灼儿为此骤变的神色又是悠悠然的开口道。
“丫头,你也算得是朕看着长大的,即便如今你腹中没有我寅朝皇室的血脉,朕亦不忍心罚你。既如此,主子犯了错,诚然是身边的人没能适时劝导忘了本份…”
“陛下恕罪,奴婢甘愿受罚!”
原跟在王灼儿身后不说话的叶子适时跪于景徽帝面前,很是明白作为一个暗卫行差踏错所要面临的后果。因而她木讷着神情捡起了地上的匕首,不带犹豫的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如同将匕首刺入了一件死物。
王灼儿见得叶子拿了手中的匕首于自己的胸口处越刺越深,意识到若是景徽帝不开口叫停,那么叶子今日怕是要命丧于这佛门清净之地了。
“陛下恕罪,臣~臣女知错了,求您饶过叶子。佛门之地不宜见血,若是她死了,懿王殿下定会有所怀疑~”
“哼,你这丫头倒是会找借口!”
景徽帝冷哼一声,又再看向了脸已煞白的王灼儿。他本就没有必杀叶子的心思,尤其得见自己目的达到了,也就应王灼儿之求当是顺水人情。
“如此,今日算作小惩大诫!丫头,记住与朕的约定,莫要再生出那些歪心思来。若有下次,你当知后果!”
“是!”
景徽帝对上已是颔首低眉显着恭恭敬敬的王灼儿,神情适时变得复杂起来。他沉默半晌又是显着语重深长的继续道。
“回去吧,好好做你的懿王妃,好好调养身子,希望几月之后你能给朕生个聪明伶俐的孙儿!”
“是!”
王灼儿显着几分木讷的再次应答道,她话罢不经意瞥见景徽帝那讳莫如深的脸上隐约可见的算计,原本忐忑的心中更添恐惧没由得担心起了她腹中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