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王灼儿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缘何有父亲在听得自己亲子离世的消息之后悲喜交加不说,甚至于喜大过悲。
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不由想到从来带着幼虎的都是母虎,这其间根本就没有公虎的影子存在。
王灼儿再一对上沉默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的王柏实,不由觉得自己先前那番话还差了些味道,又是佯装乖顺的继续道。
“女儿知道父亲您一贯醉心山水,喜好诗文歌赋,不贪图这些世俗的功名利禄,从来都不屑于安国公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爵位。自是不会介怀百年之后,这个爵位随您一并消亡的,是吧?”
本以沉默多时的王柏实,对于王灼儿的又一询问终是绷不住脸色了,变得极其难看。他接收到王灼儿那坦率且挑衅意味十足的目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王灼儿如此做法的深意,从而暴怒出声。
“你~,你这个逆子,安国公的爵位何去何从也当是由我说了算,而不是由你这个逆子越俎代庖!”
王柏实不时怒由心起,他目光狠狠的盯准了王灼儿,扬起了自己宽大的手掌却是因着王灼儿那直勾勾的审视同样碍于她如今的身份,心虚亦胆怯下不去手。
“老爷,咱们安国公府就要毁在这个不孝女手上了。您怎的还不忍心,下不得手教训她!”
王柏实和王灼儿这父女俩正僵持间,如今的安国公夫人也便是王柏实的继室柳氏躲在祠堂外听了多时的墙角,终于这刻忍不住冒了出来。
此时的柳氏一想到为幼子期盼了多年的安国公府爵位就此烟消云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即刻哭丧起脸来,同王柏实叫起了屈。
“我可怜的聪儿啊,这是得罪了谁了呀?小小年纪的便遭恶人如此的盘剥算计!老爷,你可是答应过了要给我们聪儿世子之位的…老爷,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
“行了,行了,别吵了!”
王柏实正为王灼儿已向皇帝奏请了撤销安国公府世袭罔替的爵位而烦躁,也就显得几分不耐烦的甩开了扯着自己袖子哭闹的柳氏。
柳氏因着自己被王柏实不耐烦的推开,又是将满心的不忿全都加诸在了王灼儿身上。
“都怨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不孝女,当年若非我们家清儿代你嫁入毓王府,安国公府上上下下全都死绝了。如今倒好,你成了懿王妃风光无限,压我的清儿一头,还如此恶毒的断送了我聪儿的前程!我亦是你父亲明媒正娶给娶进安国公府的,是你名正言顺的母亲。今日我便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这个心思恶毒的不孝女!”
柳氏说是教训却是突的向前几步一把将王灼儿推倒在地,而后更如疯魔了一般冲上去与王灼儿纠缠起来。
“你这个不孝女,将我聪儿的世子之位还来,给我还来!”
柳氏这突然的撒泼耍横,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叶子见状即刻上前一把将人给推出了老远,更是忧心于被推倒在地的王灼儿,生怕她这么一摔给摔出个好歹来。
当年,王灼儿为了保全兄长的世子之位,同柳氏撕破了脸同样见识了其撒泼耍混的功夫。
因而王灼儿对于柳氏先前将自己推倒在地也不意外,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却是又听得了柳氏叫屈。
“老爷,你看看你的好女儿,如今是懿王妃,身份不一般了。连带她身边这小丫头都瞪鼻子上眼敢来欺负我,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老爷…”
“王夫人如此哭啼的欲寻人做主!就是不知因着何事要寻人做主?”
在柳氏哭闹一阵之后,这祠堂院中又突的响起了一个男子清亮的腔调。
对方话音落罢,亦是迈着步子进到这祠堂的院子中来。当他得见摔在地上的王灼儿顷刻脸色骤变,匆匆几步跑上前去。
“叶子,还不去正厅将太医给请来!”
秦懿承话说罢一脸焦灼显露无疑,他赶忙将王灼儿扶起了身又是厉色看向了院中仅剩的两人。
“岳父大人,敢问是谁害得王妃摔倒在地的?”
王柏实因着这一句“岳父”下意识的腿抖起来,他对上面前这个剑眉星目的年轻人,哪怕是初次见得也是顷刻明了对方是何身份了。
“懿王~殿下,殿下,方才贱内一时情急,只是无心之失,万望殿下海涵切莫怪罪,切莫怪罪啊!”
“海涵?安国公夫人推搡王妃在先还觉委屈,那本王的王妃被人推倒在地,若是有个好歹,又与谁哭诉委屈去?”
“殿下恕罪,贱内愚昧无知,方才冲撞了王妃,您…”
王柏实听得秦懿承的疾言厉色扑通一声跪于地上,他得见秦懿承冷冽的神情又是将目光投向了王灼儿。
“阿苑,不,王妃娘娘!你当知晓你姨娘一贯莽撞,为父求你,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她计较了!”
王灼儿适时对上这言辞恳切同样跪于自己面前的父亲。哪怕习以为常,这心里还是觉得拔凉拔凉的。要知,他从未有过如今日这般的低声下气为他们兄妹二人去求过任何人。
如果说今时今日王灼儿是只身一人,也就懒得去计较。可是先前她被推倒在地时,第一时间忧心的便是腹中孩儿的安危。因此,为了腹中的孩子,王灼儿不可能不去计较,也就冷冷的质问出声。
“父亲,你明明看到是姨娘故意推的我,为何要说谎呢?”
王灼儿一句话坐实了柳氏故意推自己,同样拆穿了他父亲是在护短。
本就护妻心切的秦懿承,听得王灼儿这么一说更多了火气。他不时看向了从始至终躲在角落里不敢再出声的柳氏,唤来了自己随行的侍卫。
“来人,去将京兆府尹请来,本王倒想问问如此一个歹毒心肠的妇人,冲撞王妃,蓄意伤人,谋害皇嗣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