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柳州城南一家名为“春花秋月楼”的酒楼现下正是客似云来,好不热闹。
门口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手执蒲扇、身姿窈窕,时不时的嬉笑怒骂招揽来客。
若是不知情的定会觉得这处是供人寻花问柳的风月场所,而非靠着酒菜吃食挣钱的酒楼。
“哟,三位姑娘面生的紧,头一回来吧,想吃些什么?”
“姑娘,咱们店里今儿个刚出了新菜,要不要点一个试试!”
王灼儿带着叶子和秦银心刚走到这酒楼门口便被揽客的两个女子给围住了。
叶子和秦银心为两个女子如此的热情好客难以适应,反倒是王灼儿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她看向了两个女子当中年纪稍长的一个便道。
“一个雅间、一壶清茶、一盘瓜子,至于吃什么看罢菜单子再说!”
“好咧,三位姑娘楼上雅间请!”
年纪稍长的女子闻言,即刻将王灼儿三人带到了楼上最角落里的包间。
“三位姑娘稍坐,奴家这便去给您们准备酒菜!”
秦银心看着那一步三摇走出房门的女子,嗅着自己身上沾染的脂粉气不禁直摇头。她无比纳闷看向王灼儿毫不避讳的问出了口。
“王灼儿,这究竟是吃饭的地还是青楼花馆啊?”
“自然是吃饭的地方,你刚进屋的时候没瞧见楼上楼下全是吃饭喝酒的,那传菜的跑堂忙得都快飞起来了!”
“小姐,正常的酒楼可没这么些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迎来送往的!”
叶子对于王灼儿的话亦是不敢苟同,她听着紧闭的房门外传来女子的调笑嬉闹更是觉得怪异。
“这是这家酒楼的特色,别地没有的,习惯就好!”
王灼儿依旧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风轻云淡的解释了一句。
当适时这雅间的房门被人推开,一衣着艳丽的半老徐娘捧着王灼儿所说的清茶和瓜子进到屋来。
“这位姑娘真有见识,咱春花秋月楼哇还真是寅朝独一份的!”
女子说着将清茶瓜子之摆上了桌。她借机看清了王灼儿的样貌惊喜着喊出声来。
“哎呀,东家回来了!我就说嘛哪有人上酒楼不点菜,就喝个茶嗑瓜子的!哎哟,我的小东家,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可是惦记死桂姐我了!”
王灼儿见着这嬉笑娇嗔齐上阵的女子,自顾自的嗑起了瓜子,更与对方开起了玩笑。
“行了,桂姐,能让你惦记的怕是只有银子了吧!”
“咱们东家和银子一样值得惦记!”
被王灼儿唤作桂姐的女子听着王灼儿平和的语气,收起了待客的那副世俗媚笑显露出几分真诚。
她从旁拿了板凳坐在了王灼儿和秦银心的中间,熟练的替这三人倒起茶来。
“阿苑呀,三年前你不打一声招呼就来,这几年过去还是这个样子!上次呢,你是来打听你大哥的消息,这次是又打听什么来了?”
“还是打听一个人,不过这个人你应该认识!”
王灼儿对于桂姐的直来直去,也不拐弯抹角。她不时嗑着瓜子闲话家常一般问出了口。
“林韩昇,这个人认识吗?”
“额,不就是咱柳州刺史大人的那个侄女婿嘛,没事你打听他干啥?”
桂姐如王灼儿一般细嚼慢咽嗑着瓜子,在叶子和秦银心看来这两人纯粹是一副唠嗑扯瞎话的样子。
“吃饱了没事干,聊聊八卦呗!”
桂姐听着王灼儿的解释也知王灼儿不想说缘由,亦是识趣的磕着瓜子向她娓娓道来。
“哼,这位林大人听说是先前的衡州的大人引荐到柳州来的,攀高枝儿娶了王刺史的侄女,在柳州可谓风光无限呀!看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实则就是个贪花好色怕老婆的怂货!”
“桂姐,听你这语气怕不是跟他有仇啊?”
王灼儿注意到桂姐嗑个瓜子都磕得咬牙切齿,却是没想到打听一个林韩昇如此的容易。
“有仇算不上,不过说起这我就来气!这个林韩昇怕老婆不敢去寻花问柳,就时常跟同僚到我们这来喝酒,每每都喊上几个姑娘弹琴唱曲助兴。有一回他到我们酒楼来,菜还没上一轮就把我们谈琴唱曲的两姑娘骂了一顿,甚至还大打出手。你可知道是为啥?”
“为啥呀?”
“他说我们弹琴的姑娘坐的方位不对,给他招晦气!至于那唱曲的姑娘肩膀上纹了刺青,花纹看着像小蛇。他便说自己属鼠的,属相犯冲,诬赖我们店里故意安排这两姑娘预备克死他。为着这事,我白搭了一桌上好的酒席一分钱都没挣到。后来,他家母老虎不知从哪听了消息,说我们姑娘勾引他家男人,带了好些人跑来砸店,这砸坏的加新添家具物件又害我赔了几百两。不过好在从那以后,林韩昇再没来咱这喝过酒,不然咱们这小店哪够这两口子折腾。这毕竟是刺史大人家的亲戚,又不敢轻易得罪!”
“不是,这人有毛病吧!这坐的方位不对就招晦气,一个刺青就是要克死他!”
叶子一贯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知晓这个林韩昇杀妻灭子已觉气愤。再听桂姐这么说到,更是觉得这人愚昧无比。
“哎哟,姑娘,你可不知道!听说这位林大人老家就是柳州不知道哪疙瘩的。这柳州有些地方最是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了,比这古怪的多了去了!”
“原来是个迷信的人啊!”
王灼儿听罢桂姐同叶子的说辞不由得嘀咕出声,她原还郁闷怎么去找这个林韩昇杀妻害子的证据,这一会儿却是瞬间豁然开朗。于是她笑吟吟的又看向了桂姐,不怀好意的说着。
“桂姐,你可认识什么面生的江湖术士,神棍骗子之流的。给我找个靠谱的过来!还有这林韩昇接下来两天哪个时辰做了什么,去了何处都找人给我打听清楚!”
“东家,你整这些东西是要干啥?”
“找机会给你出气,顺道将你因为林韩昇赔的钱给挣回来,你干不干?”
桂姐一听说有钱赚,原本还纳闷的脸顿时笑开了。
“东家,我识得个酸腐的老秀才,时常请他给咱店里写个菜牌啥的,看着挺仙风道骨的,还时不时出口成章,不知道合不合适?”
“合不合适,带来见见就知道了!”
王灼儿说着已经捧起了茶盏品茗,她不时冲着桂姐意味深长的一笑,心中已经是满打满算。而桂姐对上王灼儿的眼神亦是心领神会,再没了嗑瓜子的闲情逸致。
“等着,我这便去把人给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