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朝与北狄、南疆历时一年有余的战事,最终由北狄和南疆递呈的降书拉下了帷幕。
半月前西境大捷的消息传入帝都秦城震惊朝野,景帝闻此捷报龙颜大悦当即下令要犒赏三军。
这受命前来西境宣诏封赏的钦使还在半途,叶城之外的西境军营却是严阵以待。
主帅营帐之内,秦懿承缷尽盔甲褪去了半身的衣衫。他精壮裸露的胸膛上一个周遭泛黑的小血窟窿却是看得人触目惊心。
一旁治伤的医官有条不紊的上药包扎,只看他这凝神屏气的样子显出十分的严峻,就知伤势并非一般。
进入营帐的副将魏临溪见此情形,又留意到秦懿承已是乌紫的唇色不免担忧。他将目光投向了上药的医官,些许焦灼的询问出声。
“沈大夫,殿下的伤势可有大碍?”
“这箭矢的创口不深,未伤及要害。只是箭上涂有毒物,在下才疏学浅头次得见此毒,这解药方子还需琢磨几日!当然我已经用银针刺穴护住了殿下的心脉,可保半月无虞。这期间累及殿下要多受些苦楚,烦请殿下莫怪!”
“沈大夫您医术精湛,肯屈身军营为三军将士问诊治伤,分文不取已是仁义。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一两味不为人知的毒药并不稀奇,又怎么能责怪您呢!”
秦懿承额头布着细密的汗水、面如纸白,嘴唇却是乌黑泛紫。他神情显着疲惫说话却还是中气十足。
“唉!终归是在下学艺不精,否则也不至让殿下因为这毒饱受折磨!惭愧,着实惭愧!”
沈济整理起药箱,皱着眉头很是无奈的摇头叹息。不消片刻又鼓足了精气神向着秦懿承道。
“不过,殿下尽可放心!银针刺穴可保您半月无虞,这半月之内在下定能寻出解毒之法!”
“如此,有劳沈大夫了!”
秦懿承目送沈济出了营帐方又看向了一旁的魏临溪,魏临溪亦是默契的先行开口向秦懿承言道。
“殿下,那被活捉的刺客趁末将等不备已咬舌自尽,并未有任何交待。不过,末将在查验刺客尸体时,发现其手臂上绘有黑色的狼头刺青,应是几年前为朝廷剿灭并下海捕文书通缉的江湖杀手组织七杀阁的杀手。如此看来,定是秦城中人派来的无疑!”
“本王在西境这十数年,遇到的暗杀毒害都快数不过来了。只是没想到今次那些人如此大胆,花重金雇七杀阁的余孽也罢,竟还敢堂而皇之的到军营行刺!”
“想来此次北狄南疆递呈降书,殿下您居功至伟,秦城那些人是急不可耐了,才如此明目张胆的派人到军中行刺!”
魏临溪亦不含糊顷刻道明了这其中的利害,他深知秦懿承虽为母族兵祸牵连被贬戍境,但中宫嫡子的身份不曾改变。
秦城中那两位有能力争夺储位的皇子对秦懿承一贯是冷枪暗箭,如今更是无比忌惮,欲杀之而后快了。
“秦城那几位坐不住了是一回事,可我西境军营一贯戒备森严、固若金汤,这些刺客又是如何潜入军中的?”
“是末将疏忽,即刻便派人严查军中是否有细作之流!”
“嗯,切忌不可打草惊蛇!”
“末将明白!”
“近来,府中可有异样?”
“管家昨日方遣人来报一切如常,只是王妃的病又加重了,请大夫的次数也愈发的频繁!”
“这个女人装病是装上瘾了,城西药铺那庸医这一年半载怕是因她装病赚了不少吧!”
秦懿承说着眉头一挑,他一想到那个被他娶进王府却不曾照过面的女人心里便不舒服。因为一个名声在外的女人即便只是徒有他懿王妃的虚名,也令他觉得脸上无光。
“沈大夫也曾替王妃诊过脉,说王妃旧疾未曾根治,以致易患风寒咳嗽之症,可大可小。殿下缘何断定王妃装病?”
“沈大夫替她问诊那次正逢酷暑,大热天的她哪去得的风寒,诚然是她自己招惹的!”
“殿下,您既然知道王妃是装病缘何还?”
“本王原以为她装病之后会有所动作,不曾想这个女人竟如此沉得住气!罢了,狐狸总有一天会露出尾巴来。你且吩咐管家好生看着那女人便是!”
“是!”
秦懿承和魏临溪正说话间,门外的护卫不时传话进来。
“启禀王爷,王府管家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让他进来!”
秦懿承话音刚落,他与魏临溪刚刚提及的管家便应声进了营帐之中。这管家已过四十,面目从容却是因急促的脚步显出了他此刻内心的焦灼。
“殿下,王妃娘娘殁了!”
秦懿承为管家这突如其来的“报丧”忽的一愣,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不由觉得叶城府中那个他不堪入眼的女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殁了”,听着有那么些不真实。
“何时发生的事?”
“启禀殿下,就在今日黄昏时分!”
“王妃殁了可还有他人知晓?”
“事发突然,老奴借口王妃病重派了侍卫把守,并未将消息外传!”
“知道了!派人备马,本王要即刻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