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一定会很好奇，她为什么跟空气对话。
可偏偏不远处一个白衣少年款款而来。
少年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白衣胜雪，全身有着一股超脱世俗的潇洒。
他快如闪电，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仅仅一个眨眼，便飘坐到黄真真的桌面。
一坐下去，少年自熟来的拿起筷子，夹起桌上的美食，一边吃菜，一边喝酒，啧啧有声，连说几声好吃。
黄真真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还真是不客气。”
“美酒美食在前，岂能辜负。”
秋琛胃口极好，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动作却是别样的优雅迷人人，他脸上带着浓浓的笑容，连那双星辰般耀眼的眸子也染着点点笑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极好。
“跟了我半年多，你耐性够好的。”
跟踪被戳破，秋琛面不愧色，反而理直气壮的笑道，“还行，就是太苦了，风寒露宿，食不裹腹的。”
“说吧，跟着我做什么？”黄真真懒得倒酒，直接提起一坛酒，仰脖灌了一大口。
秋琛往她身边挪了挪，委屈巴巴的道，“你把我带到这个陌生的国度，我无依无靠，不跟着你，还跟着谁？”
“咳咳……”
黄真真差点一口酒呛到。
这哀怨的语气……
什么叫无依无靠？
他武功高强，才华横溢，心思缜密，只要他想，诺大楚国，还不是任他玩转。
“是你自己跟过来的，我没带你。”黄真真纠正。
“若非你启动仙绫红玉，我们怎么会被漩涡吸进来，归根究底，还是你把我带过来的。”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要你负责。”
“咳咳……”
黄真真又呛了一口。
秋琛贴心的帮她拍了拍后背，笑道，“这么激动做什么，就算以身相许，我也认了，乖，少喝点酒。”
黄真真直接将他爪子拍开。
这男人，吃错药了吗？
秋琛狗腿似的往她碗里夹了几块肉，笑道，“你最喜欢的肉，吃吧，瞧你瘦的。”
“你到底想干嘛。”黄真真加重语气。
秋琛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筷子夹着菜，吃得津津有味，嘴里含糊不清。
“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说起来，我还得感谢苏少轩。”
呵……
一大桌子菜，苏少轩除了喝了几杯酒，连一口饭菜也没动。
他倒好，被他吃了整整半桌子饭菜。
饿死鬼投胎吗？
这餐饭，可是她专门请苏少轩的。
黄真真也不说话，自顾自的喝酒，冷眼看着他风卷残云。
不知过了多久，秋琛打了一个饱嗝，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
“这家酒楼做的饭菜还不错，以后可以经常光顾。”
秋琛斜睨了一眼黄真真，见她眼神深邃，似笑非笑，仿佛还在等着他的答案。
秋琛上扬的嘴唇缓缓垮下，面带悲容，“这里的风俗习惯跟梨国天差地别，他们排挤我的银子，排挤我的……”
“说人话。”黄真真冷冷开口。
秋琛温润的脸上绽放一抹宠溺的笑容。
“我想跟着你。”
“我四海飘泊，你跟着我做什么。”
“跟着你，有肉吃。”
黄真真嘴角一抽。
“没钱。”
“没事，我养你也可。”
“无聊。”
黄真真喝完最后一滴酒，将酒坛随手一扔，转身便离开。
“小二，饭钱找那男人算。”
“饭菜你点的，为什么找我算？”
“一大桌子饭，我吃过吗？”
秋琛摸了摸下巴，“没有，可这是你请苏少轩的。”
“苏少轩吃了饭菜吗？”
“没有，但他喝了酒，你也喝了酒。”
“你没喝酒吗？”
“喝了。”
“那不就得了。你既吃了菜，又喝了酒，不付账，难不成吃霸王餐。”
“可我没钱，梨国的银子，这里根本用不了。”
“你到楚国都一整年了，没钱你怎么生活。”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那你就继续想办法了。”
黄真真虽是在说话，却头也不回，转身往大门而出。
秋琛笑得无可奈何，眼中是浓浓化不开的宠溺。
伸手一掏，递了一大锭银子给小二，懒散道，“不用找了。”
“客官，这桌饭菜，已经有人付过了。”
“哦……？”
“就是刚刚跟那位红衣姑娘一起来的公子，他临走的时候，已经付过账了。”
小二将银子还给秋琛。
不等秋琛接过，黄真真不知何时倒了回来，将银子抢了过去，问道。
“那个人付了多少银子？”
小二揉了揉眼睛，若不是青天白日，他差点都误以为红衣女子是个鬼魅了。
好快的速度。
“他拿了一块玉佩典当，当作饭钱了。”
“玉佩在哪？”
“姑娘……这……”
“这绽银子给你，玉佩还我，若是不还，你们这家酒楼也别想开下去了。”
黄真真眼神太冷，身上的气息更冷，掌柜见多识广，只瞧一眼就知道她不好惹，赶紧将玉佩还给她。
黄真真手上转着玉佩，打量了好几遍。
这玉佩通体翠绿，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上品。
苏少轩极少佩玉，能让他贴身佩戴的，必有故事。
掌心一收，黄真真收起玉佩，转身离开。
秋琛跟了上去，讲的话酸溜溜的。
“我竟不知，你何时起这么在意苏少轩了。”
“我竟不知，你何时起这么无赖了。”
“太过君子，我永远只能在暗处跟着你，无赖些，能当明正大跟着你，两相比较，倒也不错。”
秋琛确实高兴。
她跟苏少轩的对话，他全听到了。
以前他就怀疑过，她不是真正的女暴君黄真真，只是一直没有证据证明。
而今……
她确实不是她。
那些十恶不赦的坏事也不是她做的。
她……只是他所喜欢的女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黄真真对苏少轩的改观这么大，明明玉清凡的尸体上，也有苏少轩的剑痕。
可……
无论如何，她跟苏少轩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思及此，秋琛脸上的笑容变得沉重。
这辈子，她还能接受其他男人吗？
脚步情不自禁随着黄真真而止住，抬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那是一个摆卖字画的小摊位。
苏少轩一身粗布麻衣，身姿如画，俊朗不凡。
挺直的背脊犹如青松劲竹，他用笔挥洒自如，几个勾勒间便将一幅百鸟朝凤图淋漓尽致的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