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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自己体会。”裴重锦不愿与陆芷筠多言,轻飘飘的丢下了一句,站在了门口。
“我就奇怪了,有什么话不能明说吗?非要说一点留一大截。这样说话有意思吗?”陆芷筠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撑伞,她不情不愿的将伞拿出来,一边撑伞一边嘀咕道,“每每都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我需要在你面前高深莫测?”裴重锦轻哼了一声,“你这般的脑子,若是将来真的被你回了京城,只怕被人卖了,你还傻乎乎跟在屁股后面数钱!我就纳闷了,你师傅教你了那么多,为何没教你好好做人?”
说她傻可以,但是说她师傅就不行!
陆芷筠骤然停住脚步,停在原地怒视着裴重锦。
“怎么了?”裴重锦自然而然的走到了雪地之中,待到雪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才驻足,拧眉回眸。
哈!这裴渣渣的脸上还挂着一个大大的不悦!脸可真大!
陆芷筠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干脆自己举着伞,也不去管裴重锦了,直接阔步朝前。
“脑子笨也就算了,脾气还大!将来你便是回了京城,只怕也是要被人嫌弃。”裴重锦忍不住继续讥讽道。
陆芷筠品行很好,可惜啊,自小长在市井,兰姨不过一介女流,独自将她带大已经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了,所以养成了她现在这般想怒就怒,想笑就笑的随意性子。嬉笑怒骂皆由心发,固然是自己开心了,可是也容易被人看穿了心思。
若是她一直在市井生活,这般性子倒也称得上是率真可爱。但是若是将来她真的回了京城,又是处在那种境地之中,她这般的性子实在是要吃了大亏。如今他帮着磨练磨练也不枉他们相识一场。
“我忍你不是一次了!”陆芷筠猛然再度停住脚步,抬眸怒视着裴重锦,“即便你是锦衣卫的大人又如何!”
她才说出这句话,就被裴重锦直接抬手点了穴道。
说不出话来了,还动不了!
陆芷筠当下就气坏了。
“我早说过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裴重锦眸光一寒,看了看四周,好在现在雪大,又是个不早不晚的时间,这普济寺外没人!不然就凭陆芷筠刚刚那一嗓子,他这一早上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愚蠢,冲动,说话做事不经大脑,还不准人说了!
他索性一把拎起了陆芷筠,如同拎小鸡崽仔一样阔步走到马车之前,直接将陆芷筠给扔到了马车里面。
陆芷筠和个球一样的被抛进去直接滚进了马车所铺垫这的靠垫上,许是她运气好,这回虽然狼狈,但是却是没有半点损伤,连个油皮都没被磕碰着。
她动弹不得,又说不了话,唯一能懂得便是那双眼睛了,喷火一样的怒视着裴重锦,却见他在扔了自己之后,不慌不忙的上了马车,依着自己身边的软垫坐下。
裴渣渣不是喜欢骑马,瞧不上马车的吗?为何要进来!
如果目光能化为实型,怕是现在裴重锦的脸都要被陆芷筠给灼两个大窟窿出来。
“你看什么看?还觉得自己委屈了?”裴重锦待马车开启之后,这才屈指一弹,解开了陆芷筠的哑穴,但是还是没解开她身上的麻穴,她依然动弹不得。“我说错你了吗?”
陆芷筠抿着唇,怒目着裴重锦。
即便画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那双眼睛此时依然是维持着陆芷筠自己的状态,如今眼眶也红了,眼底也有了几分血丝,不知道是被骂的委屈还是被气出来的。
“笨就笨吧!还死不承认!”裴重锦见她怒目自己,一副恨不得将自己剐了的样子,可是眼底却是透着一股子叫人心疼的眸光,不知不觉语调就放缓了许多。
他也是说的重了些。
“你现在可以说话了。”裴重锦缓声说道。
“我笨与不笨,与你裴大人何干?”陆芷筠气的嘴唇都有点哆嗦。“我自是知道自己身份是升斗小民,不能与如日月横天一般的裴大人相提并论!裴大人愿意骂我,骂便是了,但是还请裴大人不要对我师傅横加指责!我师傅教我做人正直,热情,乐于助人!我没做好是我的错!师傅没错!”
“呦!这就维护上了!”裴重锦显然一怔,小姑娘一副气的要哭了的样子,不知道为何,陆芷筠这副模样倒叫他素来硬实的心底似乎隐隐的揪了一下。
陆芷筠现在气的耳朵里面都嗡嗡的,想要别开头去却苦于动弹不得,只能将眼珠子转开,不想再看到裴重锦。
“骂你是为了你好!”裴重锦也不知道为何,忽然想解释一下。
陆芷筠依然不肯看他。
裴重锦难得的有了一点点好像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是相当的陌生,以至于被他直接忽略掉了。
“这世上有几种人,有的人对你漠不关心,你做什么,说什么,自是与他无关,他只是看你热闹罢了。还有一种口蜜腹剑,嘴上说对你好,可是背地里行的都是坑你蒙你之事,到处给你挖坑,就希望看到你跌进去爬不起来,以至于万劫不复,还有一种便是我这种,仗义执言,虽然话说出来是难听了一点,但是直击要害,并非存有恶念,而是希望你引以为戒。”裴重锦慢悠悠的说道。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大人了?”陆芷筠忍不住回嘴道。
“公道自在人心!”裴重锦淡然一笑。
“哈!”陆芷筠刚刚被气的要哭,但是现在被气的很想笑!“裴大人,你的高冷劲头呢?平日里你不是都不喜欢说话的吗?”真是不说话的时候一副欠揍的冰山脸,一开口说话就是找打的劲头。横竖看他就是不顺眼,很想揍他偏生又打不过的感觉!
真叫人憋屈。
“我现在是崔家公子。”裴重锦一本正经的说道。
完蛋!更想揍他了!
陆芷筠干脆不说话了,她发现了,只要和裴重锦说话,落于下风,被气的要死的人一定是她!
“刚刚不过是给你小惩大诫。你需时刻牢记在心头。”裴重锦双手抱胸斜靠在马车的车壁上,片刻之后,忍不住再度开口。他见陆芷筠毫无反应,随后不耐的用自己的长腿踹了踹陆芷筠的腿边。
陆芷筠瞪他。
裴重锦不以为意的说道,“遇事须在心底想上一想,再说话,免得一张口就叫人觉得你很蠢!”
陆芷筠气的脏话忍不住顺嘴就说了出来,“日你祖宗!”
裴重锦的面色一凝,随后长眸微微的一眯,“适才我与你说的那些!你一句都没记住!”他抬手就捏住了陆芷筠的下颌,陆芷筠被他捏的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头,不过目光依旧没有任何畏惧的感觉。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对视着,良久,陆芷筠觉得自己的腮帮子都要被他给捏的没了知觉,裴重锦才缓缓的放开了她,“果然是市井长大的,半点礼数都没了。既然你这般不受教,以后我便也不会再对你多言半句!”随后他狠狠的推开了陆芷筠,随手解开了她的穴道,再抬手拎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朝外飞驰的马车外一扔,“给我走回去!若是一个时辰之后我没在留仙居里看到你,你便知道我的手段了!”
陆芷筠的身子在空中飞了一段距离这才落地,还以为自己这下要摔的很惨,不骨折怎么也要蹭破一层皮吧,哪里知道她竟是稳稳的落在了雪地之上,连个跟头都没摔倒。
看着风雪之中越行越远的马车,陆芷筠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走回去就走回去!你以为我会去求你啊!”陆芷筠气的对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挥拳怒吼道。
等她吼完了,马车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视线之中。
普济寺是在郊外,虽然距离临川城不是太远,但是现在是风雪天,道路上已经有了不小的积雪,十分的难行。陆芷筠也没个伞或者蓑衣之类的东西遮风,乍被人从温暖的马车车厢里扔出来不多时就已经觉得寒风将衣服都要吹透了。
心底一边咒骂着裴重锦,一边一脚深一脚浅的缓慢前行,陆芷筠抬眼看了看白茫茫一片雪花的前路,心底顿生悲凉。
留仙居的天字第一号房是一座独立的小院落。
临川往来的富豪多,留仙居又是临川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客栈,天字第一号房自然是又大又豪华,反正不愁租不出去。能住在这里,也是身份的一种象征,若非是提前预订,像现在书画大会这种时候,房还订不到。
裴重锦带着一身的寒霜进了屋子,春碧迎了过去,她看了看裴重锦的身后,“主子安好,陆姑娘没回来吗?”她一边替裴重锦解开披风,一边好奇的问道。
裴重锦冷冷的扫了春碧一眼,春碧赶紧噤声。
“奴婢这就去给主子弄点热茶,外面天寒。”春碧找了一个借口低头想溜。
跟在裴重锦身边多年,自是知道他那种眼神意味着他现在心情很差!
呆子才在这时候去触裴重锦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