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司衙门之中,十大阎君并不会日日坐镇殿宇之内,他们统管阴间一切事务,像审问寻常亡魂的工作通常都会交给自己手下的值日判官,每位一位阎王手下都有数量不等的判官,只有遇到重大要犯,或是极有来历的亡魂时,他们才会亲自审问。
师父的手下就有着三位判官,这蓝脸紫须的老头便是其中之一。
老判官的热情吓到我了,我抽开手,回退一步,傻笑看他,“贺什么玩意儿?我没听过!”
手指一紧,老判官再次握住我的手,“不用紧张,此间再无别人。”
接着,他用另一只手涂画着我的手心,在上面写出了几个字。
等我认真体会出他写在我手中的字后,面色一变,不由认真打量着他,只见老判官眉目含笑,对我微微点头。
老判官写的是:子午小兄弟,你师父托我照看你。
到了这时候,我再无疑虑,忙对他俯身施礼。
老判官忙托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一旁,冲着值守在殿门口阴兵摆摆手,两名阴兵也知趣地退了出去。
我看着大殿中心那空荡荡的座位,想起了师父,在我离开人世之前,师父存在于人间的庙宇只剩下两座了,想必这多半都是白起派人搞的鬼,我开始担心起他维修泰山府君庙宇一事的进展如何了。
老判官的话语把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他提醒着我,“子午,在恶鬼村统领一方的贝午子就是你吧?阴司已经知晓,正要派人去擒你,你怎么又到了此间?”
我把我要做的事情简要介绍了一番,老判官捻须思索片刻,无比严肃地答道。
“你去地狱,此事并不难,只需一纸通行文书即可,老夫自然可以为你开具,只是,地狱一来一回少则三五天,只怕届时阴司必会知晓你的身份,出狱之日说不定阴司已开始捉拿你,泰山王又不在此处,保不了你,你得考虑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我心意已决,拱手说道:“那就请判官爷早些给我开文书,我也好早去早回。”
老判官微微摇头,回到桌前,一边给我开文书,一边说:那我便以刘磐的身份将你记录为在册邮差,也以刘磐的身份为你开通行文书,你须一切小心!”
老判官开好文书,交到我的手中,又召来了两名负责往地狱押运罪鬼的阴兵,带着我出了泰山殿。
我捏着文书,跟在阴兵后面走了十多分钟,才走完了这十大殿,到了一处更为雄浑的大殿前,上面一块血色匾额,上写:阴司府地狱。
殿门两侧大柱上写着一副对联,上联为,阳世三间,伤天害理皆由你。下联是,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
殿门口站着两位威风凛凛的官差,统领着手下几十名兵卒,把守着通往阴狱的入口。
看到这二位的容貌,我就已经猜出了他俩的身份。
这两位,一个头生牛角,朝天鼻孔,一个面长如马,身子瘦短,让我一见便有些胆怯,他俩正是在阴间鼎鼎大名的牛头马面。
“这位是黄泉邮差,来送信的!”带我过来的阴兵简单向牛头马面介绍了一下我,接着就算是任务完成,离开了殿前,没有再管我。
“可有通行文书?”牛头鬼身材高壮,满口都是粗横不讲理的语调。
我双手递上文书,“有七殿判官亲自审批的文书。”我说话不卑不亢,越是见到阴司重量级人物的时候,我越要保持住我邮差的气场。
牛头草草看了一眼文书,递给了一旁的马面,他的兴趣不在文书之上,而是在我身上。
“最近可是没有一个黄泉邮差来过了,你们都有些本事的,你会什么?给我表演一下,才算你通过!”
牛头一说完,他身后的那些小兵小卒们围上来纷纷鼓掌,“来一个,来一个。”
一瞬间,我有种身在文艺汇演现场的感觉,周边一个个期待的目光望着我,期待从我身上得到心满意足的表演。
“几位大哥取笑了,在下本事低微,和大名鼎鼎的牛头马面二位大人相比,简直是班门弄斧,又怎么敢献丑呢?”
我揉着后脑,脑中快速盘算着,听牛头的话,他们应该时常会刁难一些前来地狱送信的邮差,如果不给表演上一手,只怕是进不去的。
我一说完话,牛头的鼻孔中哼出一大团白气,喷到我的脸上,“你要想进去,就得让哥几个乐呵一下,我再补充一点,我们可是看够了你们黄泉邮差那几招,什么用符念咒,逃命和驱鬼,你必须给咱们来点新鲜的。”
听他说完,我更不爽了,本来想着实在不行那就给他们念几句咒语,打两套拳或是走几个步法就算表演过了,没想到他们的口味这么挑剔。
也对,镇守十八地狱的牛头马面什么没有见过呢,我想了一想,摸了摸左兜中小凶的脑袋,只能这么干了。
自从小凶跟了我之后这短短几日内,我和它之间形成了一种古怪而又互相信赖的默契,可以说是心意相通,我进了酆都城之后它就一直缩在兜里没有出来过,所以旁人谁都没有见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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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给你们变个魔术?”
“魔术?”牛头马面一听就来了兴趣,“魔术这玩意听说是阳间着些年新流行起来的玩意儿,只可惜我们兄弟职责所在,一直没能去阳间瞧上一回,你若真变得好,我兄弟俩其中一人到时陪你入狱送信去!”
“那就多谢了!”我连忙道过谢,手指着牛头的鼻孔,“牛哥你信不信,我能从你的鼻孔中变出一只鸟来?”
牛头乐得鼻涕泡都快出来了,“好好好,变变变!”
我伸出手指让他站得近一些,然后双手合拢,贴到他的鼻孔前,“大哥,哼出一口气!”
牛头依言轻轻一哼,我仍感觉到手指湿热。
“很好,接下来,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候。”
我说了一句从电视里那些装模作样的魔术师口中学来的台词,拢住的双手摊开,表示手中空无一物。
但是接下来,牛头似乎是感觉到鼻头发痒,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掏鼻孔,一只小鸟从中探出了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