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海沉浮。
就在刘永安被罢官,刘成方入狱的当头,乔朝阳却由翰林院调到了吏部,做了吏部郎中,虽然都是从五品,但吏部掌天下官吏选授之政令,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权力要大多了。
乔朝阳刚到吏部,无意间却听到襄阳知府刘成方入狱待审的消息。其祖母娘家邓系子侄想通过他送礼给两位侍郎,想让他们替自家亲戚举荐这个职位。
乔朝阳联想到刘永安拒娶公主一事,知道有人借机打压刘氏一族,不得不亲自去刘家,寻找刘永安说这件事。
其实,在他嘱托钱师爷将霍山的茶山送给王菁的时候,就打算将自己的对她的那份感情深埋于心中,从此封印起来,但又怕下人说不清误了营救,还是自己过来了。
刘永安得知乔朝阳来访,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任谁有这么一个样样都比自己出色的情敌,心里头都难免有些紧张。不过他很快收起自己的情绪,在外书房见了他。
他下意识不想让王菁见到乔朝阳。
“四舅出事了……”乔朝阳把自己打听到的一切全说了出来。
刘永安郑重向乔朝阳道谢,他和王菁,此时并不知这些消息,张氏的信托刘永胜送来,濠州离大都路途遥远,他的行程没有官方快。
乔朝阳提醒道:“传言宁立阳十分贪婪,眦睚必报。”宁立阳是河南江北省的丞相,刘成方的上司。
说起宁立阳,刘永安不由脸色大变。
刘成方为官这些年,总体来说官风清正深得民心,特别是他建的同梓书院,培养了大批的人才,在河南江北一带赫赫有名。
其实官风清正的人,多半来说是不贪的或少贪的。既然不贪,上司那里的礼也就送得比别人要少一些。单礼送得少一些也罢了,但王菁和刘永安去六安的路上曾在湖里捞了一条金鳡鱼王,这鱼王曾被刘成方使计送给了宁立阳,让其小小的放血一次,出了一千两银子给送鱼的渔民。
刘成方早在刘永安面前显摆过:“宁立阳这么抠门的人,你爹居然能他手里给百姓要来一千两银子,也算可以记入河南江北方省志了。”
只怕此时父亲被人参劾,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的就是宁立阳。
刘永安送走乔朝阳,心里乱得像一团麻。
若不是因为他,父亲也不必遭这么大的罪。
可父亲出了事,他做为长子,必须要立起来。别的不说,宁立阳那里必须马上要打点才行,可他这个人从来没管过银钱,此事情非得己,刻不容缓。
没办法他只好找了王菁,“菁菁,先借我两万两银子,以后还你。”
王菁大惊,他要这么多银子,肯定是出事了。
“可是家里?”
刘永安点头,他从没帮她挣过一文钱,如今却要开口问她要这么多银子,很是内疚。
“有人参了父亲?”
刘永安不由感叹:王菁对政事的敏锐,胜他良多。
他本是打算瞒着她的,此时不得不和盘托出。
王菁当即去内室拿了两万两银票,“不要慌,案子还没审,父亲不会有事的。命双喜把银钱交给参政古大人。”
刘永安一愣。
“古大人的夫人姓廖,是廖太太的娘家嫂子妹婿。”王菁解释道,怕他不明白,忙又补充道:“廖太太,徐清的娘。贸然让双喜去找宁立阳,他不见得会收这银子。”
能做上一品大员的人,就算再贪,这点谨慎肯定是有的。
刘永安汗颜,这些官员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根本没注意过。
“父亲的事,先不要对外声张,我备上一份礼,你先去大石桥胡同拜访一位本家的五伯刘成行,他之前在刑部做书令史。”
这是让刘永安去打探刑部官员的消息了。
刘永安:还有这样的本家,只怪以前娘说这些的时候我不长记性,之前做官的时候没去过,现在过去人家估计会心存芥蒂。
似知他在想什么一般,王菁道:“你刚上任的时候我就去拜访过了,你受伤的时候,五伯母也过来过,可惜你那时候身体虚弱,睡着了。”现在身体好了,正好过去看望长辈。
刘永安这才去了。
刘成行见到这位不畏权贵的子侄很高兴,两人从下午开始喝酒,一直喝到深夜。
刘永安半夜才回来,告诉王菁:“刑部尚书古大人喜欢斗鸡。”
刘家根基太浅,刘永安去年才中的进士,那些出身贫寒的同年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帮他,而那些条件好一些的,看他得罪了太后和公主,躲着他都来不及。但血缘关系是没办法抹煞的,现在能见到的也就是那些和刘家沾亲带故的人了,就算不帮忙,至少不会落井下石。
当然,也有落井下石的,比如刘永安的小姑父,在知道刘永安拒娶惠康公主之后,狠狠地骂了他两顿。更是撂下狠话,你若不去给公主认错,你姑母说了她再也不会认你这个侄儿。
刘永安淡淡地道“好”。
胡家这是怕受牵连,趁早和他划清界线。
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刘永安能做的,自然只能是让这位姑父满意。
当然,这些事他都没有让王菁知道,免得她心里不痛快。
自打从乔朝阳那儿得到消息,刘永安心里一直沉甸甸的,既使打探到刑部尚书喜欢斗鸡,可他自己从来没玩过斗鸡,知道人家有这种爱好也是鸡肋罢了。
岂料王菁却笑道:“哥哥可曾派人盯着古大人家的大门了?”
刘永安道:“派是派了,可咱们家又没养斗鸡。”
王菁瞪他一眼,“身为家主,你怎么连家里有些什么都不清楚?”
刘永安大奇:“难道咱们家里还真有斗鸡。”
王菁傲然点头。
身居大都,不会斗鸡走狗怎么成?
刘永安将信将疑,这事他怎么一点印像也没有?
王菁:“筝筝,你带大爷过去看看那些斗鸡。”
筝筝道:“这些斗鸡去年咱们来的时候大奶奶就买回来了,还专门买了个鸡奴呢。”边说边领着刘永安往花园的角上走。
筝筝只有七岁,讲话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她来自霍山,生性单纯,并不像别的婢女那般怕刘永安,语气倒有些嫌弃他怎么连自己家有什么都不知道的意思。
居然被这么小一个黄毛丫头嫌弃了,刘永安十分郁闷。
“有斗鸡又不代表一定能赢。”
“大奶奶说了,她逢赌必赢。”
刘永安腹诽:吹!
可他突然想起来,之前他父亲还养斗鸡的时候,王菁就会给斗鸡治病了,后来更是赢了别人不少银子。
这么一想,他又对这眼前这只斗鸡充满了希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