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铮洗浴完出来,便看到顾清媤坐在书案前,正托着腮看着窗外发呆。
他侧脸看去,也没见到窗外有什么稀奇之处,她竟呆得出神,连他从屏风外出来她都没发觉。
理了理白色水衣上的衣带,他走了过去,放轻了脚步走到她身旁,然后才慢慢坐在她身侧,身子往她身旁靠了靠,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在想什么呢?”
顾清媤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圆房的事啊。”
话音刚落,两人神色一僵,萧云铮随即便是饶有趣味的一笑,看着她脸颊和耳尖瞬间涨得通红,也不敢侧过脸看他。
他不由得一笑,将她掰正了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
顾清媤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起来,方才也不知怎么的,坐在这里百无聊赖的,突然就想到白天蔡灵羽与她说过的圆房的事,她也不是要圆房,只是在想若是有教导嬷嬷教她,她可能也不会不懂。
不知道萧云铮会不会觉得她太过于木讷。
正想着呢,谁能想他竟偷偷靠到她身旁问了那句话。
被迫面对他,顾清媤试图掩饰:“我,我刚刚是说,说刑房,啊对,刑房,我被关在牢里的时候,看到过刑房,还,还挺……”
尴尬的眨巴着眼睛,东拉西扯的,她发现,好似怎么说都有点圆不过去,她刚才声音那么大,萧云铮不是聋子都能听清楚,干脆也放弃挣扎了。
她手足无措的模样,让萧云铮觉得当真是可爱至极,拉住她的手,眼眸中尽是宠溺之意。
顾清媤抬眼看着他的神色,见他如此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他越是这般看着她越是难为情,干脆抬手遮住他的眼,来个眼不见为净,娇嗔的说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我什么都不懂了,想笑就笑吧。”
她这般娇嗔的语气他还是未曾听过了,一阵愉悦低笑从他喉间溢出,抬手将她的手牵下,语调轻缓而又带着哄小孩的宠溺之感,说道“好~不笑你。”
他这一笑,顾清媤一时倒也愣住了,随即好像发现新奇事物般,赞赏的说道:“你应当多笑笑,你这样笑,就很好看。”
他这般柔和的神色她当真是从未见过,可比她上次画的那幅画像好看多了,没了往日里的刚毅严肃,感觉脸棱角了柔和了不少。
“你喜欢?”
“那当然了,不会那么的生人勿近,你这般好看,不多笑很吃亏的。”
明明长得这般英俊倜傥,却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脸上的表情严肃得好似一尊怒目金刚,当初若不是有求于他,换若平日里,她也不敢去招惹他的。
萧云铮听罢,只是笑笑:“你若喜欢,那就多逗我笑笑?”
平日里不是在朝堂,就是军营,不是在衙役就是在打仗,这些地方并没有一个适合他笑的,更何况,他生来好似就不爱笑。
顾清媤却不买账,反倒是刁钻的说道:“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萧将军这么厉害的人,岂是我说逗就能逗的?”
看出来她的调皮神色,萧云铮心中是欣喜的,她在他跟前,越发的自在了,不似之前那般的拘束和守礼。
这样的她,他很是喜欢。
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叹道:“普天之下,有这本事的人,可能也就只有你了。”
顾清媤听罢,心满意足的嘴角一扬,抬手环住他。
她的心里是欢喜的,很欢喜的,若是可以一直这样,应当也是幸福的。
只是……
她突然想起父兄一事,心口便沉甸甸的,这才是她现在最应该要做的事。
萧云铮满足于怀里的馨香柔软,满足于她在身旁的这种幸福感,从未有过的这种感觉。
想起方才她说的圆房之事,缓缓放开了她,低头看她,柔声的问道:“我问你,你可心悦于我?”
他突然这般问,顾清媤竟有些茫然,片刻后才说道:“我是你妾,虽不能说是正室夫妻,但也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自然是心悦你的。”
她的回答,让他心中略有失落之意,但没关系,他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了,只是他贪心得有点多,他说道:“我说的不是夫妻间的心悦,而是真心实意单纯的心悦与我。”
看她茫然的神色,他也明白,也不勉强她,继续说道:“在你未确定心意之前,我不会勉强你的。”
至于圆房之事,以后再说,来日方长,他可以等。
确定心意……
顾清媤张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她的心意是如何,她自己都迷茫了,当真喜欢他吗?
她身上还背负这父兄的事情,还背负着顾家的清白,若是父兄含冤而死,她定然也没办法好好活着。
两人相拥着默默无语。
*
清露一早便被云芽拉着去找顾清媤。
“顾娘子的伤可都好了?”
“姑娘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你也有几日没见到她了吧,昨晚姑娘还念叨着要见着你呢。”
云芽边走边回答她,却见她一步三回头的往后面看,便疑惑的停住脚步也跟着往后面看,嘀咕着:“清露姐姐,你在看什么呀?”
她这么一问,清露连忙摇头:“没,刚刚好像看到一只小动物跑过去了。”
云芽也没细问,就只是摆了摆手:“没事,后院的小花园里,时常有一些小动物,不伤人,姑娘也不让人伤它们。”
两人边说边走着,身后不远处的柱子后面萧黎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走远。
顾清媤正巧在枣树下看书,看到清露来了,便将书本放下,起身迎了上去,笑盈盈的说道:“清露,你可来了。”
清露换掉了之前打猎的那身粗布衣,穿上了顾清媤特意让人为她量身定制的西秦贵女纱裙,知道她不喜束缚,还将袖口处做了收袖处理,裙摆处的也做了修剪,让她行动起来更方便。
这身衣裙穿在清露身上,越发的显身形又飒爽,当真的是好看。
清露也快步朝她走了过去,歪着头笑道:“顾娘子身子可好多了?”
“嗯,好多了。”
顾清媤微微昂首,而后示意她坐下,两人才坐下,顾清媤便找了借口将云芽支开。
她这一动作,清露看得有些不明白,性子直爽藏不住话,便问道:“顾娘子是有话要与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