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二年四月,皇帝杨广亲征突厥。
巍峨的城门下,集满了前来送行的百姓。
前些年赋税徭役严重,不少百姓对皇帝恨之入骨。
但之玉监国期间,对民生特别的关注,不但轻税薄赋,还大力发展农业,百姓的日子好过后,对嬴政也就愈发的爱戴起来。
这两年,大隋百姓觉得,他们的陛下,比起治国,好像更适合打仗。
虽然陛下治理大隋的时候,把大隋搞得乌烟瘴气。
但陛下知错能改,知道自己不适合治国后,就把政务交给了镇国公主。
古往今来,有多少皇帝能做到陛下这样?
他们听说书先生讲了,好多皇帝到死的时候,都舍不得把手中权力放出来,导致国家被治理得一塌糊涂。
陛下年纪轻轻,就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还有魄力把治国之权让出去,这品质多么难能可贵啊.........
百官簇拥着嬴政一路往前,最终停在了五十万大军的面前。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大军,嬴政心中难掩激动。
他年幼时,父王曾说,为王者,要保护自己的百姓,要开拓疆土......
如今天下百姓,由他的女儿保护,他而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他嬴政出现在此,他就不会让玉儿所说的历史重演。
他要带着大隋的铁骑,踏遍三川四海,他要带着大隋的军队,把所有疆土都打下,他要让这世间,只能有一个国度,那就是~~~大隋。
看着嬴政雄伟宽阔的背影,之玉眼中满是不舍。
依照老祖宗的性子,也许今日一别,他们父女就再无相见之日.......
有她这个打工人在,老祖宗的心思,都放在开疆拓土上,他又怎会浪费时间回洛阳呢?
似是感受道之玉不舍的情绪,嬴政干净利落的上马后,转头着对之玉含笑道:
“玉儿,替为父治理好这江山。”
“为父.......,去给你打一片大大的疆土。”
听到嬴政威严慈爱的声音,之玉骤然红了眼眶。
“父皇,记得平安归来。”
嬴政淡淡一笑,眼中豪情万丈,“待吾儿把大隋治理得国富民安,为父定会回来,回来看看吾儿治理下的盛世。”
之玉忍住酸楚,对着嬴政郑重的作了一揖,“孩儿拜别父皇。”
嬴政豪爽一笑,把腰间的太阿剑解下扔给了之玉。
“玉儿,这剑你留着。”
“见此剑者,犹如见朕。”
“若朕在战场上有什么不测,你便在洛阳登基吧 。”
“国不可一日无君,朕若不在,大隋下一任的君王,非你莫属。”
说完这段惊世骇俗的话后,嬴政不顾被他的话惊得呆若木鸡的朝臣,威压肃立的他面前五十万大军道:
“出发。 ”
“咚.........”
“咚.........”
“咚.........”
随着嬴政话音落下,铺天盖地的鼓声顿时响起。
黑压压的大军快速让出一条路,嬴政策马扬长而去,没过多久就到了队伍的前端。
目视宛如长龙般的队伍逐渐远去,之玉收回视线,把太阿剑紧紧握在手中,转身对百官道:
“都回去吧,莫要耽误了政务。”
百官此时还沉浸在嬴政方才的话中,并没有回过神来。
刚刚陛下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陛下有意立镇国公主为储君吗?
比起被这个消息震得久久不能回神的百官,周围百姓对这件事情的接受度出奇的高。
现在女子都能做官了,也能出来做生意了,做皇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镇国公主可不舍一般的女子,她监国以来,他们这些老百姓的日子那是越过越好........
之玉走了后,还留在原地的百官面面相觑,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大家默契的摇了摇头,转身往城内赶。
江山是陛下的江山,陛下想立谁做皇帝是陛下的事,他们想干涉,也干涉不了。
最重要的是,按照陛下的脾气,他们的干涉,只能换来抄家流放一条龙。
与其连累自己的家人,还不如安安静静的做好分内之事。
陛下膝下就那么几个皇子公主,如今齐王被贬为庶人,赵王还小,南阳公主和离后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镇国公主外,陛下的一众儿女,好像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都没有。
想到这里,有些老官齐齐叹气,要是元德太子还在就好了。
若是元德太子还在,他的储君之位,定然无人敢动.......
嬴政出征前骇人听闻的话,不过一下午,满洛阳的人都知道了
之玉才下值,便有宫人来报,说皇后召见她。
看着前来传话的徐姑姑,之玉笑得一脸的温和,“徐姑姑,又见面了。”
徐姑姑对之玉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脸上带着标准的笑容:“公主。”
“徐姑姑,不知母后可用晚膳了?”
徐姑姑摇头,温婉的笑道:“启禀公主,娘娘一早便备好了晚膳,说等公主前去一聚。”
之玉闻言,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既然母后盛情邀请,本宫哪有不去的道理。”
“徐姑姑,你稍等片刻,待本宫换身衣服后,再同你进宫。”
徐姑姑含笑点头,看起来亲切极了。“公主请便。”
早上老祖宗刚走,晚上萧皇后就召见她,之玉叹息,老祖宗坑人不浅啊。
看来这段时间,洛阳城里又要流血了。
都说九五至尊的宝座,是用无数尸骨换了来的,此言,倒也不假。
反正她想当皇帝,就得把那些老古董杀了。
她不当皇帝,此后几千年,将会有无数女子被压迫被遗弃。
比起千千万万个刚出生就被溺死,或被扔进弃婴塔的女婴。比起被三尺裹脚布缠住一生,被女德女戒压得喘不过气的女子,她杀的这点人,好像也不算多........
革命都是要流血的,不流血的革命,怎会成功呢?
仁寿宫。
之玉出现时,豪华典雅的宫殿里,坐了两个姿色艳丽的女子,一个是萧皇后,一个是之玉许久未见的南阳公主。
之玉对着两人微微欠了欠身,“拜见母后,拜见长姐。”
萧皇后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她抬了抬手,声音还算温和的道:“镇国公主,过来坐吧。”
之玉闻言微微颔首,坐在了南阳公主的下侧。
“长姐,许久未见。”
南阳公主温和的笑了笑,一撇一笑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质。
“二皇妹,你这副头面,真是好看。”
之玉闻言抬手摸了摸头上耀眼的红宝石步摇,含笑道:“这头面,是前几年二皇兄送我的。”
“我也觉得这头面甚是好看,所以一直珍藏着,平时都不怎么舍得拿出来戴。”
闻言南阳公主捂唇轻笑:“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把这头面留着,看来二皇妹对这头面,是真的喜欢。”
之玉淡淡一笑,“毕竟是二皇兄送的,我肯定喜欢。”
看着与南阳公主谈笑风生的之玉,萧皇后神色有些恍惚。
这头面,她自然认得,这是当年她让暕儿送去给镇国公主的。
如今镇国公主特意带了这个头面过来,是想表达些什么呢?
“娘娘,两位公主都到了,是否要传膳?”
见萧皇后半天不语,徐姑姑上前两步,小声对对萧皇后问道。
替代徐姑姑的话,萧皇后点了点头,“传膳吧,镇国公主累了一天,想来早就饿了。”
徐姑姑福了福声,恭敬的应道:“是。”
“母后,今日你怎召儿臣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要同儿臣说?”
徐姑姑下去后,之玉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对萧皇后问道。
见之玉如此开门见山,萧皇后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本宫想着你们姐妹两许久未聚了,便想让你们好好聚聚。”
“你长姐自从和离后,就一直深居简出,这两年,你们姐妹二人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之玉闻言恍然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加浓了些。
“原是如此。”
“长姐,是我的不是,我这两年一直忙于政务,都没去找你。”
南阳公主摇头,“二妹,你如今监着国,整个大隋都压在你肩上,哪有时间来找我。”
“是母后关心则乱,觉得我整日待在府里不好,这才把你叫来宫里陪我.......”
之玉含笑摇头,“国事重要,长姐也重要。”
“往后长姐若是无聊,可派人来镇国公主府传个话,我一定去南阳公主府陪你。”
南阳公主善解人意的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若是耽误了国事,那可就罪过了。”
“娘娘,二位公主。”
“晚膳已到偏房,还请娘娘和两位公主一步 。”
之玉和南阳公主说话期间,徐姑姑走了进来,对着三人恭敬的道。
闻言萧皇后率先站起身来,对南阳公主和之玉道:“先去用膳吧。”
两人点头,跟在萧皇后的身后去了偏房。
坐上餐桌后,之玉打量了一眼桌上的餐食,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从前也没听说萧皇后信佛啊,怎今日她弄了一桌素食?
萧皇后没有错过之玉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她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对之玉道:
“本宫这段日子喜吃素食,也不知镇国公主能否吃的惯。”
之玉点头,“母后喜欢便好,儿臣都能吃。”
闻言萧皇后笑了笑,目光恍惚的道:“过几日,本宫想在宫中俢一座佛堂,往后吃斋念佛,为陛下祈福。”
之玉不赞同的摇头:“吃斋念佛辛苦,母后贵为一国之后,何必受这苦.......”
萧皇后淡淡一笑:“陛下在前线征战,作为皇后,本宫总该为大隋做些什么。”
“可惜本宫无才无德,既不能做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将军,也不能做朝堂上庇佑百姓的官员。”
“所以.....,本宫只能为陛下,我大隋祈福了。”
之玉淡淡一笑:“既是母后的选择,孩儿自是尊重。”
“不过,还望母后爱惜身体,莫要太过劳累。”
萧皇后颔首:“多谢镇国公主关心,本宫会注意的。”
南阳公主担忧的看着萧皇后,欲言又止了半晌,终是没开口。
晚膳结束,之玉离开后,南阳公主这才上前抱住萧皇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母后,你这是在做些什么?”
萧皇后爱怜的拍了拍南阳公主的后背,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南阳,母后累了.........”
“也许是母后以前造下的孽太多,这让膝下的孩子,个个都过得不如意.........”
“你元德哥哥早逝,母后只留得你和暕儿在膝下。”
“暕儿是个不成器的,你又遇到了嚣张跋扈的宇文家。”
“是母后造的孽太多,这才报应到你们身上了..........”
南阳公主在萧皇后的怀中哽咽着摇头,“母后,你怎能因为这种事情怪自己。”
“是我们没福分,怪不得母后。”
“是儿臣自怨自艾,让母后伤心了。”
见南阳公主哭的伤心,萧皇后不由爱怜的拍了拍她,眼中满是疼爱之色。
“今日你父皇在百官和百姓的面前放话,他要是战死沙场,你二皇妹,可继承大统..........”
“虽然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为帝的先例。”
“但依照你父皇的脾气,立你二皇妹为帝,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你昭王兄早逝,暕儿不成器,杲儿如今年纪尚小。”
“你父皇是个有雄心的人,亦是一个骄傲的人,便是江山后继无人,他也不愿过继旁支的人,而是选择把江山社稷交给你二皇妹。”
“暕儿他.......,做了些对不起镇国公主的事情。”
“母后今日约她来,是想让她看在母后面子上,饶了暕儿,善待你.......”
南阳公主诧异的从萧皇后怀中抬头:“母后,二皇兄他做了什么?”
萧皇后摇头,叹息着道:“此事.....,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