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琢与甜果儿说何家时,白夫人也拉着白秀清在屋里说悄悄话。
“我看这闺女半分不傻,和她一比,我家芝芝那才算是傻子呢!”白秀清觉得这事儿简直传奇,“不都说是傻的吗?”
白夫人其实也不懂,不过她当然乐意白家娶的是这么一个媳妇儿。
“久病成精的也有。再说了,当日我在何家见过这闺女,倒也不是傻,就见人没反应,不会打招呼,看什么都乐。
“她昨日夜里摔了一跤,结果摔完之后就清醒了。
“想来这一摔,真把以前脑子里糊涂的地方给摔好了呢。”
“幸好我们翊儿有福气,没真娶到个傻子!”白秀清揉着胸口替白翊抱不平。
“说真的,我都没想到你这么着急催他成亲。都说中间儿最不受宠,我看真没错!我真心疼这孩子,你看长得那么俊,又听话,要不是怕芝芝糟蹋了他,我真想留他做女婿我替你疼他!”
白夫人听着这话脸色不太好,待白秀清说完,方僵着笑了笑,“这不大郎出事儿了嘛,三郎又是个体弱的,二郎他好好的……其实我也一样疼。
“和何家结亲,好处不止钱这一桩,往后你就懂了。何况玉姐儿我见过,觉得行才做主给娶回来。你看现在多好!对付那张寡妇那条条道道,哪会是傻的?
“翊儿他就是和我犟,成亲前千不肯万不愿的,这一圆房,不也疼起媳妇儿来了。”
“圆房啦?”白秀清又转了注意力。
“嗯。”白夫人淡淡一笑,“元帕都已经收好了,后日回门时就送去何家。”
白秀清松一口气,“那你就等着抱孙子了!”
屋顶上传来一声轻响。
“谁?”白夫人抬头望窗。
“野猫儿吧。”白秀清看了看外头。
屋顶的野猫儿差点跌下来,俊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元帕???
俩人手都没牵,哪儿来的元帕?
野猫儿想了想,捂着嗓子,差点吐出来……
白翊待甜果儿出去才进了屋。
言琢仍坐在床头发呆。
白翊看她的眼神和昨夜又自不同,自带光芒。
她不但人好,还聪明又厉害,这么好的小娘子怎么一直被人说是傻的呢?
言琢察觉白翊进来,扭头朝他笑了笑,“差点连累你。”
白翊摇摇头,“若不是你,我们也查不出这人来。那你六姐夫那儿准备怎么办?”
言琢招手示意他到跟前来,凑近了低语几句。
这一日直到日暮,白家的清理、收捡等等诸事儿才算完成。
大部分临时请的村里佃户都回去了,只留了几个继续帮忙的,其中就包括白日里见证张寡妇证词的人和张寡妇。
白日里发生在新人院子里的事儿便暂时掩得严严密密,一丝风儿都没传出去。
到第二日,新婚日子才算是上了正轨。
言琢终于搞清楚了白家的人口。
白母和大郎夫妻住正院,伺候的人一共有两个婆子两个丫鬟。
二郎和她住的这院儿,就甜果儿一个丫鬟,外院还有个打扫婆子。
三郎的院子在最东边,有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照顾。
她循礼去探过一次,只看得清白家三郎极瘦,虚弱躺在床上起不来身,呼吸中都带着浊音,见了言琢,坚持要人扶他起来见个礼,一双眼倒还清亮,透着秀气模样。
言琢叹气,既然知道这是旧识,她仍是想能帮的忙就帮,如果能找到人替她往外送信就好了,那她还可以替三郎请个救星来。
不过眼下,她自身难保,还需看看情形再说。
白家大宅西院与他们这边有墙隔开,墙中一道门可以直接来往,住着十二姑白秀清和独女高芝紫。
十二姑守寡多年,母女俩都是海城白家的嫡支,也不知为何长住在此,倒是正好和白夫人作伴。
众人在这一日商量好了何家那边的事儿。
到了第三日,天刚亮,言琢就带着白翊这新姑爷回门去了。
白家村还挺大。
言琢乘着小轿,白翊骑着匹骡子,从白家村东头到西头整整花了半个时辰。
这是江南常见的水乡村庄。
一条宽河从村中蜿蜒穿行而过,沿河数座规模不小的庄园。
据甜果儿所说,这些都是城里富户的田庄。
这儿的村民也基本是海城大家族的佃户,其中三CD是海城白家自己的庄子,还有两成是何家的,还有两成是县老爷高家的。
因这村子近官道,位置好;
山清水秀,风景好;
水丰田肥,收成也好;
还有人说过此地阳山曲水,是卧龙之地,风水好。
四好之处,便渐渐成了富户扎堆之处。
何家在村子最西头,言琢远远看见一大片青瓦高屋,白墙掩映在翠木间,依山而建,颇有几分恢弘气势。
门前早有护卫小厮仆妇等站了两列人,见到二人齐齐大声:“见过七娘子,见过七姑爷!”
有丫鬟来引路领二人进门。
绕过半山影壁,后头流水潺潺。
宽敞的青石板路沿着溪流而行,一路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院落依势而建,精巧别致又有山野之趣。
言琢一路看来,竟有种颇为熟悉的感觉。
轿子在二门停下,两个丫鬟搀扶着言琢下了轿。
言琢一眼看见门口一美貌娇弱的清丽女子扶着丫鬟,欣喜万分看着她。
“玉姐儿!”女子看见她就扔开丫鬟手迎上来,秀丽鹅蛋脸上满是激动,握着她手将她看了又看。
言琢只低头笑,不出声。
跟来的徐婆子忙先把怀里元帕递到了女子身后丫鬟手上。
“六姐,六姐夫!”白翊朝女子一揖,又朝女子身后一揖。
言琢往后一扫,见一青年男子正含笑看着她,模样确实不错,虽不如白二郎那般惊艳,却也称得上如玉公子。
那笑意温柔又亲切,目光极其和善,转到她面上,笑容又更深了些。
言琢却没来由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