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情况下,叛军内部生了微妙的变化,比如刘东旸的心里就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绪——如果不是被哱拜鼓动,他现在应该还在做他惬意的兵头子,虽然没什么地位,但是钱粮充足,日子过得很好,还有一帮小弟,大家没事的时候玩一玩,有事的时候跑一跑,混着果腹,其实相当容易。天籁 小 说ww『w..
而现在,名为总兵,却被朝廷大军围困,誓言杀之,好好的汉家兵士居然和叛军为伍,不仅为后人耻笑,自己的性命一定保不住,父母家人肯定要遭殃。
虽然之前把那个说出这些话的人给炸了,但是这些话未必没有对刘东旸的心理产生影响,名为后悔的情绪渐渐的影响着刘东旸,对于哱拜,刘东旸也渐渐产生了怨恨的情绪。
四月初七,刘东旸和哱拜再一次联合做出了努力,派土文秀和许朝一起率领八百精锐马队从北门冲出城池奔赴草原寻求草原部落的帮助,最不济也要请他们负责接洽,里应外合一起击溃明军一部兵马,让他们好从容进入草原求生,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冲出去的队伍再一次大败而归。
也怪他们运气不好,之前,监军梅国桢听了萧如薰对麻贵的评价,加上以前听说的“东李西麻”的传闻,对麻贵产生了兴趣,其时正在麻贵营中视察军队,闻敌军来袭,立刻抖擞精神提剑上马。
他十分兴奋的率麻贵所部马队和王辉所部火器营拦截,面对强敌,文官出身的梅国桢居然丝毫不畏惧,从容搭弓引箭一连射死七八个叛军,使明军士气大振,要不是萧如蕙劝阻,他还要亲自冲锋。
然后,八百马队被明军火枪火炮一顿暴揍之后人仰马翻溃不成军,麻贵和游击将军萧如蕙亲自率兵上前与土文秀许朝交战,为了给梅国桢更好的印象,都了死力,一顿怒怼,硬生生把八百马队怼的只剩三百多人狼狈败逃,城头叛军连忙炮掩护,麻贵遂率部撤退,明军又获一胜,斩四百零七,被梅国桢当场确定,赏!
土文秀被麻贵砍伤了胳膊,差点给卸下来,许朝被萧如蕙干脆的砍掉了一只耳朵,狼狈败逃,这下子,城内的马队不足两千了。
这场大败激化了哱拜集团和刘东旸集团的矛盾,刘东旸怒斥土文秀不顶用,要杀了他以正军心,哱拜和哱承恩大怒,与刘东旸辩解许朝临阵畏缩的事实,要杀了许朝以正军心,两人针锋相对,差点撕破脸,最后还是周国柱和哱承宠和稀泥,找了一个替罪羊杀死,这才勉强劝阻了哱拜和刘东旸。
但是经过这一次对立,两人、两个集团之间的彻底破裂几乎只是时间问题,双方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下一步动作,比如刘东旸有了投降之心,而哱拜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突击出城找外援把自己救走。
他们都忽视了一个问题——著力兔所部三千马队被萧如薰几乎全歼之后,回到草原上的几百骑惊魂未定的散布天雷降世的说法,使得套虏内部对明朝的这次内战产生了恐惧心理。
一时之间几个跃跃欲试的部落全部安分下来,谁也不想不了著力兔所部的后尘,然后突然把视线聚集到了别的地方——他们看着实力大损而水草丰美的著力兔部,打起了另外的心思……
很快,著力兔所部就和其余几个部落进入了交战状态,人马损失殆尽。
哱拜寄予厚望的外援,居然打起了内战!哱拜如何能不吐血?
当天晚上,许朝秘密的来找刘东旸,两个老战友就在刘东旸的密室里商议开了。
“眼下的情况,城池四面被围,哱拜屡次要突围屡次失败,他现在自身难保,却想拉着你我兄弟给他陪葬,这种赔本的买卖我们不应该做,我们好歹还曾是大明军户,如果献城投降,说我们被哱拜蛊惑,献上哱家父子的人头,你我二人未必不能活命啊!”
许朝竭力的劝说着摇摆不定的刘东旸。
刘东旸依然有些犹豫。
“我听闻朝廷已经下达你我兄弟的悬赏额度,朝廷这不是要杀掉我们吗?我们要是投降,能有活路?”
“不能这么说,朝廷不过是要做个姿态,不让他人再次背叛,这次造反本来就是哱拜最先提出,你我不过是被蛊惑,说句老实话,你我兄弟甚至可以算作是被裹挟从贼!到时候我们杀了哱家父子,把脏水往他们身上泼,说他们在我们面前杀了党馨和张维忠,逼着我们一起造反,我们只是迫于无奈,朝廷想必不会深究。”
许朝仔细的分析。
刘东旸皱着眉头,踌躇道:“果真如此?朝廷会允许我们投诚而不追究我们的所作所为?可不止党馨和张维忠啊!庆王妃可都被我们给逼死了啊!王世子还不知所踪。”
许朝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也需要好好的确认一下朝廷是否真的不在意这次的叛乱,所以说道:“要不然,我瞒过哱拜,偷偷派一个人出城去询问魏学曾,如果他答应,我们要他的亲笔手书,允许我们投诚并且赦免我们的罪过,那样的话,我们才会开城投降。”
刘东旸眯起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慢慢的吐出一口气。
“行,你去办这件事情,只要办妥了,你我兄弟二人就可从容享受荣华富贵了!”
当天午夜,一名许朝的特使从城楼上被篮子送下来,趁着夜色潜入了明军大营。
魏学曾正彻夜为思考破城之策而烦恼,并未睡下,突然现亲兵队长一脸怪异之色的进来通传,有一猥琐男子在营外鬼鬼祟祟,被巡夜卫兵抓获,然后自称是许朝的亲信,特来求见总督。
许朝?
魏学曾的疲累和睡意顿时一扫而而空,精神抖擞双眼亮,忙说道:“马上带他来见本督!”
亲兵队长立刻点头应诺,突然又被魏学曾叫住,只见魏学曾一脸的凝重之色:“不要惊动任何其他人,偷偷带来见本督!”
“诺!”
亲兵队长转身离去。
魏学曾立刻就意识到,破局的关键点可能就在眼前!如果处理得当,将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宁夏城,不仅可以免去麻烦,更可以免去无数杀戮!于是他端正自己的衣冠,坐在了帐内,不一时,几名亲兵看守着一个被反捆住双手的猥琐男子出现在了营帐之内,这男子一进营帐眼珠子就滴溜滴溜的转来转去,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你就是逆贼许朝的亲信?”
魏学曾开口询问道。
“魏总督,您一口一个逆贼,将我家将军的好意都给糟蹋了,如果您要是这样说我家将军,这样看待我家将军,那么小人此次前来的目的,也就完全没有了,我家将军的心都寒了,还怎么为总督做事呢?”
这男子居然摆出一副倨傲的样子,魏学曾心头火气,一拍桌案:“放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不包括叛军!叛逆信使,本督完全可以斩之!区区叛逆,竟敢如此嚣张!张扬!推出去!将此人与本督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