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敬微微一笑,将那卤的喷香的豆干儿往他面前推了推,
“这味儿宫里也没有,吃着香甜耐嚼,你试试……”
赵衡翀不应,但却不过他使劲儿往他面前推送,瞧那样儿再不伸手接了便要推到桌子外头去了,赵衡翀无奈只得伸手捏了一块放入口中咀嚼。
赵敬见他妥协笑道,
“我这也是闲来无事,想起这临水河畔景色不错,便想约了人闲坐聊天罢了!”
赵衡翀应道,
“想与太子殿相约之人数不胜数,怎得殿下却是约到臣的头上?”
“我在这京城之中认识的人少,能与我共赏美景之人便更少了,想来想去这京城之中的青年俊杰拔尖的便只你一个,不约你又约谁?”
赵衡翀目光一沉,
“太子殿下谬赞,臣当不起俊杰二字……”
“当得……当得……自是当得……”
赵敬凑过来低声笑道,
“比起那赵赫显来,我倒觉着镇西王世子真是大大的俊杰,韬光养晦,低调内敛……”
赵衡翀微微一笑应道,
“赫显那人只是爱热闹,臣下只爱清静罢了!”
赵敬一拍桌面,
“爱清静好!爱清静才能静下心来细细欣赏这大好河山瑰丽风光,静下心来瞧一瞧这众生百态,市井民生……不知镇西王世子可有仔细瞧过?”
“自是瞧过……”
赵衡翀目光与他一同放向水面之上,那船娘正坐在那处托腮瞧着两人,见两人目光投来一时慌了手脚,手上正在摩挲的银角子便滑落到了水中,
“呀……”
那船娘忙伸手去捞,可恨那银角子沉重下去立时就不见了踪影,那船娘立时急的眼圈一红,趴在船缘努力在水中拨动,巴望着能摸到……
赵敬瞧着那船娘劝道,
“世子你瞧,那银子此时只怕早沉入了水中,偏那船娘还不死心的去捞,这世人皆是如此,明知是一场空却仍是不死心想去捞一把,怕只怕她一个不慎便是船翻货失的下场!”
赵衡翀瞧了赵敬一眼,淡淡应道,
“我若是那船娘便不会去捞,这时节与其费心思花时间去捞银子,不如快些划了船趁着天色未黑茶客还在,多挣些银子来弥补损失才是!”
赵敬闻言哈哈大笑,
“似世子这样的当机立断之人又有几个?多少人明知徒劳无功却还是不肯放弃,说白了还不是为了心里头那点子贪欲!”
赵衡翀哼一声道,
“痴、嗔、怨、恋、贪何人没有?太子殿下便没有吗?”
赵敬笑道,
“我为天皇贵胄,天家子孙如何没有?我的贪欲自是不能同于常人……”
说着用手一指那船娘,
“那船娘贪一角银子,这店里的小二贪客人的赏钱,掌柜的贪客人的茶钱,我……则贪这天下太平,让这各行各业,各形各色的人等,人人都能贪,个个都贪得起,却要贪得光明正大,取之有道!”
赵衡翀垂睑应道,
“太子殿下有此贪心自是好事,却不知为何选了与微臣讲?”
赵敬应道,
“那自是因为世子与我们一样有贪念,贪得也是我赵家江山的平安稳定,只是现下有人却是贪得太过,贪得太狠,贪得不顾这黎民百姓,不顾江山社稷,不顾骨肉亲情!”
这厢紧紧盯了赵衡翀道,
“世子,不知您可愿助我斩断这些贪心人的妄念?”
赵衡翀沉默良久,
“太子殿下,容臣再想想!”
赵敬微微一笑抬手为他继了一杯,
“自然是要好好想想的!”
两人在这处说话,那春风茶楼上小二的将烹制好的鲜鱼送到桌上,左御河取筷于手却是笑道,
“此鱼这般烹制才能尽取鲜味,肉质鲜香细嫩,入口即化,烨璘不可不尝!”
仲烨璘夹了一筷放入嘴中细品,点了点头道,
“果然美味!”
虽说赞了一句,却是只吃了一口,放下筷子不再享用,
左御河叹道,
“烨璘一向醉心武学,任何东西均是浅尝即止决不沉迷其中,烨璘你也不知错过了这世上多少好东西!”
仲烨璘道,
“我等本乃凡人,心力、体力本就有限,这世上美好的事物无数,如何能尽皆占全?只选取一顶下苦功追求,能登峰造极已是邀天之幸,再要贪多便是不知足了!”
左御河闻言笑道,
“烨璘自小便喜武学,只差一步便入宗师之境,不知烨璘如今可还是不改初心,仍旧只追求武学一道?”
仲烨璘看他一眼冷冷一笑道,
“御河不必试探于我,有话便直说!”
左御河笑道,
“倒不是我等有心试探你,只是烨璘所为似是大异往常,眼见得大事将成,圣主也要驾临中原,却不知烨璘此番作为为的是那般?”
仲烨璘应道,
“我虽一心武学奈何手下还有一帮子兄弟,这天下我不稀罕,他们却是想分一杯羹的!”
左御河闻言恍然,
“原来如此……”
想了想道,
“烨璘即是有此一说,都是派中兄弟自是同富贵共荣华的……只是……这天下共主却只能赵敬一人,不知烨璘以为然否?那二皇子……”
仲烨璘一摆手,
“不过一个无聊时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罢了……”
“即是如此,那不如趁着圣主圣驾未入中原,便把他给处置了?也好让太子早已登基坐稳宝座,你我兄弟也好得了从龙之功,封侯拜相,平步青云!”
仲烨璘微微一笑道,
“虽说是个玩意儿,但也有他的用处,且要看御河用什么来换?”
左御河想了想应道,
“这……以烨璘的之能还有什么需要换取的么?”
仲烨璘应道,
“自是有的,不过你即是说到从龙之功,我们便先谈这个再说其他……”
“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仲烨璘却是为自己手下争到了这大饼之中不小的一份,之后却是冲着左御河微微一笑道,
“我要用那玩意儿换一个人,你只要将那人给我便成!”
左御河眉头一挑,
“却不知是个什么人得烨璘如此重视?”
仲烨璘冷冷一笑,
“我别人不要,只要那东宫之中一名叫做黄文秀的侍妾,她如今正得太子爷的宠,你只要将她给了我,前头所说全数应允!”
左御河闻言心头一惊,
仲烨璘几时把女子放在心里过了?倒要单单提了她出来说?
“烨璘……这女子可是有何不同之处?”
仲烨璘道,
“这你不必管,只需将她带出来见我便是!记住……需得她心甘情愿到我面前才成!”
左御河却是没当成一回事,立时一口应允,
“嗨,这有何难?一名女而已明日便给烨璘送到府上!”
仲烨璘闻言推盏而起,
“一言为定,她几时送到我手上,我们之约即刻执行,若是不然便让那草包做一做皇帝又如何?左右这江山,这权势与我如浮云,不过一场游戏罢了!”
说罢甩袖几步便出了茶楼,留下左御河一人坐在那处恨道,
“你自出身便一切都有自然不会稀罕这些,那似我们受尽千辛万苦眼看离成功只有一步,却要白白受你掣肘,难道真是因着你出身不同便可如此肆意妄为么!”
左御河坐在这处想起前事,不由的牙关紧咬,
他与萧三娘、宓秋寒、仲烨璘等人都是自小便被带入派中,由专人指导教授。
萧三娘因着天生的纯阴女体被圣主收为弟子,早早便被圣主召入了室内调教。
宓秋寒于武艺一道上天赋不高,却是仗着有些小聪明,将旁门左道学的十分精通,而那仲烨璘简直就是一个怪物,自小学武便是一点就透,一学就会,待到十二岁时便敢挑战派中长老,因而一战成名,之后他便游走域外各国,遍会各地高手,待到二十五岁已是扬名域外。
在左御河看来仲烨璘不但天生的悟性好,便那身子也似专为武学而生一般,便是小时每日里打熬筋骨,人人都痛的哭叫不已,只他一人面不改色,毫无所觉一般,无论是学文也好,学武也罢他都犹如那吃饭喝水一般容易。
那似自己这般天赋不高之人,想要出人投地便要付出比旁人多上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而他能坐上宗主之位也是经过九死一生的比斗,击杀前任宗主时却是落了个两败俱伤,若不是自己仗着年轻,多了那么一口气,现下说不得早就是一捧黄土,那还有如今的威风?
可是反观那仲烨璘成名之后三年回归本派,却是不出十招便将前任宗主击败,令他当场重伤不治而死,赢得真是漂亮轻松!
若只是他生来天赋奇高,那左御河也只能无奈认命。只是那重伤的前宗主却是左御河带人抬到场下,他口吐鲜血紧紧拉了左御河的手,双眼却是直直瞧向那台上高坐的圣主,嘴中喃喃道,
“果然是圣主血脉,又……又……又有圣主一心……一心栽培……以后……以后必成大器,继承圣教指日……指日可待,属下……属下为圣主……圣主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