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认定这就是个喜欢异样调调的富家纨绔,这样的人她最是喜欢,自不会把财神爷往外推的,当下笑道,
“不知公子认识那一位姑娘啊,红娘我现下就去将她叫出来,要不然我让姑娘们过来给您挑挑?”
那位公子应道,
“苒苒姑娘!”
红娘眼角一抽笑道,
“公子爷怕是弄错了,我们这处可没有一位叫苒苒的姑娘!”
这里的姑娘都是花名谁用真名!方苒苒那丫头倒是用真名,她也不卖身啊!
那位公子想了想道,
“一位叫做方苒苒的姑娘!”
红娘闻言脸『色』立时变了,
“公子爷真是说笑了,我这处的姑娘里头可没有叫方苒苒!”
那位公子想了想应道,
“即是姑娘里头没有,那做粗活的?若是做杂务的姑娘里头可是有叫方苒苒?”
“这……”
红娘扯着嘴角一脸的为难,
“公子,我们是女『妓』院,姑娘们都是接客,那不接客的姑娘也不能让她出来见公子啊!”
那公子向后头一伸手,立时有仆从递了匣子过来,打开来里头是厚厚的一摞银票,上头面额就是个一千两的,取了一张出来放到红娘面前,红娘眼前一亮吞吐道,
“这个……自是有这一位方苒苒姑娘的,不过这丫头是我们这处打杂做粗使活计的,可不做生意的!”
那公子点了头道,
“不知她可是卖身在妈妈这里了?”
红娘点了点头道,
“被她家里人卖了在这处,每日里做活还债!”
“她欠你多少银子?”
“这……这个嘛……”
红娘伸手比了一个三字,想了想又加了两个指头,那公子点了点头将手边的匣子推到了红娘面前,
“这是五万两银子,应是够了吧?”
红娘嘿嘿笑着收回了手,
老娘只想比个五百两!
她盯着那年轻的公子见他并不似来耍乐说笑,这才收了媚笑讨好的脸问道,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认识苒苒,又为何要花银子替她赎身?”
年轻公子静静看着红娘道,
“她于我有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红娘定定瞧了他半晌,又瞧了瞧那匣子吞了一口口水,艰难转过脸道,
“苒苒在我这处虽说做些粗笨的活计,却是从无虐打受苦之时,公子接了她去预备如何待她?”
年轻公子应道,
“自是小心呵护,真心以待!”
红娘偏了头又仔细瞧了他半晌,这才捂嘴儿一笑道,
“我瞧着公子这样儿倒不似涌泉相报,乃是以身相许才对!”
年轻公子冷峻的脸上立时有些了波动,抬手掩在嘴边清咳了咳,
“这么……说法也是成的!”
红娘见状哈哈大笑,一把揽了那匣子在怀里,
“公子爷您且候着!”
当下起身蹬蹬跑下楼去到了自己那舱房之中,翻出来方苒苒的卖身契拍到了桌面上,
“去个人把方苒苒给我叫来!”
方苒苒匆匆擦了水淋淋的手上来,
“红娘子,召我何事?”
红娘道,
“有一位客人叫了几位姑娘去府里演舞,这处人手不够,王大、王二那两个没脑子的放出去我也不放心,便只能你陪着过去,时辰到了便伺候着她们回来……”
方苒苒不疑有他当下点头答应,红娘子瞧着她神『色』复杂,起身拉着她下去,
“去!换了身衣裳,打扮打扮才成,走出去可不能丢了老娘的脸!”
这厢拉了方苒苒到自己那舱里,换了衣裳又细细梳了头,方苒苒很是不解,
“红娘,我不过出去伺候几位姑娘,怎得还要我打扮!”
红娘瞧着铜镜里那张秀美端丽的脸笑道,
“总归是我倚红院出去的人,不能丢了脸面……”
说罢又低声道,
“你放心,我可是瞧清楚了才收的银子,必不会害你的!”
方苒苒笑道,
“我知道红娘你就是嘴硬心软,外头做着比谁都凶恶,其实这心肠软得跟什么似的!”
红娘气得用指头戳她后脑勺,
“知道老娘肠子软便伙同王大那两个憨货在厨房里偷东西吃,你当老娘不知道么!”
方苒苒吐了吐舌头,嘿嘿笑了这才遮掩过去,待打扮好了红娘亲自送了她上岸,左右瞧了瞧很是不解,这岸上只一辆马车,后头几名护卫跟着,
“红娘,怎得不见其他的姑娘!”
红娘一把那岸上的马车,
“不早就上了车么!就是你磨磨蹭蹭,一车人就等你一个了!”
方苒苒毫不怀疑,忙提了裙摆几步跑过去,撩了帘子便往那车上钻,马夫立时一扬鞭便骨碌碌走了。
方苒苒上了车一瞧,那里有什么姑娘,却是赵衡翀坐在里头,
“是你?”
赵衡翀却是微微一笑,
“苒苒,我已花了五万两银子将你买了下来,你跟着我回府吧!”
“你……你……”
方苒苒你了半天,此时那还不知自己被红娘给卖了,气得撩了帘子冲外头渐渐远去的花船叫道,
“红娘……红娘……你骗我!”
那船上的红娘早已抽了帕子按着眼角,一边哭一边骂道,
“老娘是为了你好!你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老娘盼着男人捧了银子来要我,都盼了十几年了,呜呜呜……臭丫头,你可要好好的!”
独立支撑倚红楼这么多年,红娘凭得便是一双利眼,这样出身不凡的男子,那样的仪容风貌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
便是要女票女支子也是去城里最大的逍遥楼,五万两银子买上花魁娘子都够了,为何要来自己这破烂花船?
还不是为了方苒苒,小丫头运气好碰到了好男人,可不能错过了,要不然便似我一般,一大把年纪还在四处飘零,也不知那一处是我安身之地!
……
即是已定下了太子妃的人选便有中宫旨意发出,紧接着皇帝那处也有圣旨送往程家,赵廉躺在那处冷冷瞧着一脸得意的云馨婉道,
“那程文远可是成了你的人?”
云馨婉笑道,
“陛下,如今已是瘫在这床上不能动弹,这太子大婚之事还是由臣妾来『操』劳吧!”
赵廉咳了几声问道,
“你是打算让他还是让敬儿……”
云馨婉又笑道,
“陛下不必『操』心,这事儿臣妾定会办得妥妥当当……”
赵廉与她夫妻一场,见她这样如何不知晓她的意思,心中大怒,
“你……你……你这女人真是……真是疯了……你……你竟然连你亲生的儿子也不顾了么!”
一句话强撑着说完,却立时吐出了口血来,吓得一旁的保寿忙过去拍抚,云馨婉瞧着咯咯笑,
“瞧陛下高兴的,正所谓成家立业,如今太子大婚在际,成亲之后便能独挑大梁,执掌朝纲,怪不得陛下这么高兴!”
赵廉嘴角带血恨得咬牙切齿道,
“妖『妇』,你……你真是疯了,你连自己亲生的儿子也不顾了,帮着个不知那处来的野种混淆皇家血脉,你……你罪该千刀万剐!”
云馨婉坐在一旁瞧着他连连呕血的样儿,却是心疼的紧皱了眉头,
“陛下,您可要保重龙体,您还要眼瞧着太子生儿育女,为我皇家开枝散叶呢!”
“你……你这样子……敬儿要如何自处,你……你将他放在何地?”
云馨婉温婉一笑道,
“陛下,我只有一个健康聪明的孩子,那没本事的废物留着一条命已是大幸了,难道您还盼着他能给你们赵家留后么?”
“云馨婉!”
云馨婉笑着过去扶了赵廉躺下,
“陛下还是早些歇息吧!”
说罢起身便要离去,
“慢……慢着……”
赵廉又叫住了她,
“陛下还有何吩咐?”
“你……你如今大势已成,我……我也无法阻拦,我只问你一句,慕华……慕华在那儿?”
云馨婉闻言哈哈大笑,
“没想到陛下竟还是个痴情的种子……”
想了想道,
“也罢,太子成婚是大喜事,我也不想弄得这宫里愁云惨雾显得晦气,儿子成亲你这当老子的也要高兴高兴,我便将她给你了!”
说罢转身离去。
隔了不久果然有两名太监夹了一个人进来,那人头发散『乱』,身着上衣衫被血水染尽早瞧不原来的颜『色』,赵廉一见却是瞠目欲裂,
“慕华?慕华!”
方慕华缓缓抬起头来,『露』出空洞洞两个眼眶,早已无牙的口中发出嚯嚯响声,却是已被人挖去双眼,割去舌头……
两名太监将方慕华扔到地上,保寿忙过去扶了她,
“娘娘……娘娘……”
方慕华身子颤栗,却是并无回应,撩开散『乱』的头发一看,双耳里血痕斑斑,却是已被刺破了双耳,保寿一见立时痛哭流涕,
“娘娘!我的娘娘啊!您……您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赵廉在床上却是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浓痰卡在喉头当中咕噜做响,保寿见势不好忙过去拍抚后背,
“陛下!陛下!”
“咳……咳……呕……”
赵廉吐出一口血痰来,这才险险收回一条命来,
“陛下……陛下……”
保寿将他头颅依在肩膀之上忙忙的拍抚着,赵廉在他耳边轻声道,
“那女人已经疯了,万万不能让她得逞,去……让他们杀了假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