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候,钱老爷子倒是去过几次老陈头家。
后来,还是他不在老陈头的泥瓦队伍里,跟着老佟头做活了,才来的少了的。
仔细算来,也有十五六年了没来了,真是不知道,老陈头有没有啥变化?
他们家现在,是不是还在鼓弄祖传的泥瓦匠手艺?
不过饶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老陈头盖房做活的手艺,在钱老爷子心里,那仍是顶顶棒的。
要不然,当初他也不能跟在老陈头身边,一连做了好几年的泥瓦匠。
陈家村位于新乡县东边三十多里地的地方。
从县城出来,也就不到一个时辰便就到了。
远远看过去,陈家村大多数人家住的都是青砖瓦房。
看得出来,他们这里的生活水平比岭山村要好的多。
至少岭山村里,能住得上青砖瓦房的人家,屈指可数。
——大部分人住的还是泥草房。
见到这么多的青砖瓦房,最有感触的要数钱老爷子了
十多年以前,他最后一次来老陈家的时候。
那时候,陈家村里大部分人家还和他们岭山村一样,住的都是泥草房。
没想到多年不来,这变化可真大啊。
“阿爷——”
大郎似乎也十分有感悟,“这次咱们家要盖房,也盖这样的吗?”
离的远远的,似乎就能看到有的人家房子上,那贴的漂亮的琉璃瓦反射着的耀眼的光芒,又气派又漂亮。
“当然——”
钱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这一次盖房,他是下了决心的,要往好里盖,要往大里折腾。
到时候,他的孙子儿子,甚至是重孙子重重孙子,都能住在这样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
再往后数几代人,子孙后代再提起他钱满时,都会感谢他的吧。
驴车渐渐驶进陈家村,和岭山村一样,村里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
实在是天气太热,人们实在懒得出来走动。
驴车如入无人之境,进了村,左拐右拐,终于来到村子北边儿一户人家门口。
这户人家同样是青砖瓦房,而且高高的院墙,很好的将院子里的一切都遮挡了。
“爹,是这家吗?”
钱金山从前从没来过老陈家,他一直是在根据钱老爷子的指示赶车。
钱老爷子心里也拿不准,上次他来的时候,老陈头家虽然也住的是青砖瓦房,可似乎房子没有如今这样阔绰,院墙也没有如今这样高。
一时间,他倒是拿不准了。
正在这时,旁边院门嘎吱一声,被人打开。
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太太,开门出来。
看见门口停着的驴车,不由就是一愣。
“你们是谁?去哪家的?”
老太太显然十分警惕,看见陌生人不由停下脚步,疑惑的话也紧跟着出口。
钱老爷子笑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不像是什么歹人,而是一个十分好说话的老头子。
“大妹子,我和你打听一下,这户人家可是陈大生家?”
老婆子点点头,“正是陈大生家,你们找他们家哪个?”
见是来隔壁找人的,老婆子不由就降下几分戒心,也走到祖孙三个跟前来。
不过狐疑打量的眼神,却一直没收起。
似乎,但凡这祖孙三个有什么异动,她都能第一时间就喊人出来一样。
“我们是来找陈大生的。”
“哦,那他倒是在家,如果是要找陈大生的几个儿子,那就不在了,他们家常年在外头做泥瓦匠的活计,现在家里只有老两口子带着几个孩子在家呢?”
老婆子十分热情,说话的同时还上前帮着钱老爷子拍响了陈家的院门。
不过须臾,里边便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问道,“谁呀?”
虽然多年不曾见面,可钱老爷子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正是他的旧泥瓦匠陈大生。
“老陈大哥,快出来,你们家来客人了。”
还不等钱老爷子搭话,那热情的老婆子,就已经替他们说明了缘由。
“吱呀”一声,陈家的大门打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开门走了出来。
他发须皆白,一张脸上看起来也满是岁月洗礼留下的皱纹。
“谁来我们家做客呀?”
陈大生的眼神儿,在钱金山和钱大郎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钱老爷子身上。
钱老爷子显然十分激动,几度颤抖着想要开口说话。
可由于实在太过激动,嘴唇动了好几动,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你——”
陈大生似乎也觉得钱老爷子过分眼熟,“你”了好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最后狠狠拍着自己的脑袋,就惊喜的嚷道。
“你是——钱满兄弟?”
“是呀,陈大哥,是我!
多年不见,你身体可还好啊?你变化不大,变化不大呀!”
两个活了半辈子的老人家,激动的难以言喻。
没几句话的功夫,便激动地拥在一起。
大有一副,下一刻即将要激动的嚎啕大哭的架势。
“快快快,莫站在外头说话,赶紧进屋去,你嫂子若是看见你来了,定会高兴意外。”
陈大生十分热情好客,不由分说就将钱老爷子祖孙三个请进了自家院子。
帮着叫门的老婆子,也十分有眼色,笑着打趣了几句,便嚷嚷着径直回家去了。
人家家里有客人,她就是再好奇,也不能在客人还在的情况下上门打听啊。
“老婆子,你快出来,你来看看,谁来了?”
屋里,同样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子。
婆子长的慈眉善目,同样是满头华发。
看见钱满的时候,同样愣了一下。
显然觉得这老头分外面熟,可是怎么也想不起钱满叫什么名字。
“愣着干啥?这不就是钱满兄弟吗?你忘了?”
老婆子一拍大腿,这才想起来。
“哎哟,真是钱满兄弟!
十多年不见,钱满兄弟,真是让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