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看看。”
最后还是大郎决定,兄弟三个一起到小清河边儿看一看。
这个时间,天气太热,很多孩子已经不会在村子里乱跑疯玩儿了。
都会选择在这个点儿避避暑气,要是出来也会在傍晚黄昏时候出来。
毕竟那个时候,不太热,出来的孩子也多,三五成群还就能搭着伴儿。
远远的,还未走近,二郎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测。
“大哥,你看那人的衣裳,像不像是——”
“像不像什么?”
大郎倒是没有那么多想法,离得尚远,大郎根本就看不清那人的眉目。
只知道那人,此刻正垂着头,含着胸,一动不动窝在那里。
还是三郎了解二郎,突然出声。
不过,语气里,同样是满含意外。
“二哥,你是说那人的衣裳——像阿奶的?”
就是这个意思。
昨日阿奶来县城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个颜色的衣裳。
不过随即,二郎就摇了摇自己的头。
估计是他想的有点多了,阿奶昨儿就已经回了家。
要是阿奶出了啥事儿,家里早就给他们去信儿了。
其实,他们哪能想到,张氏确实是出了事。
只不过此时家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根本就没有人想起要给县城的几个孩子去信儿。
大家的心思,都在担心张氏身上了。
哪有心思给他们去信儿?
大郎腿脚快,离得近了,他才惊呼一声,直接就朝躺着小清河边的那人扑了过去。
紧跟在他后边的二郎和三郎,也都是同样状态。
三个少年几乎是同一时间扑到那人身上。
“阿奶——”
“真的是阿奶。”
此刻,张氏正侧卧在小清河边儿,衣服上,头发上,甚至是脸上手上都已经沾满了河边儿的浅色淤泥。
整个人的脸色,也惨白惨白的。
大狼一把抱起张氏的头,将张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放在自己胸前。
“阿奶,你怎么样?别吓我呀!”
二郎忍下心中的激动,伸手探了探张氏的鼻息。
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一些。
“没事,估计就是晕过去了。”
“二郎三郎,你们将阿奶放在我背上,我把阿奶背回去。”
三个少年里头,还要数大郎年纪大些,身材也更壮实一点儿。
二郎和三郎也不废话,直接将张氏扶起,送到大郎的背上。
几个少年这才匆匆往家走,只不过这一次,前进的速度却再不敢耽搁。
他们要快点回家,问问阿爷,家里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也好让家里赶紧去寻个郎中回来,给阿奶好好看看。
刚刚他们叫了好半天,阿奶连个反应都没有。
虽说是晕过去了,可阿奶的年岁毕竟在那摆着,可耽搁不了太长时间。
此刻,钱家几乎是鸦雀无声。
钱老爷子一天一夜没睡,他正坐在堂屋里,等着去山里寻人的人能传回过什么好消息。
钱金山几兄弟也在天亮的时候进了山。
钱老爷子并不不担心,三个儿子毕里。钱满山常年在老林子里混迹,对老林子的熟悉程度就像自家后院一样。
大儿子和二儿子跟他进了山,老爷子根本就不担心他们的安全。
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老妻。
此刻,他无比后悔,昨儿老妻进县城的时候,为啥他没跟着一起去?
若是他当时陪着老妻去了,估计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即使遇到了什么歹人,两个人有合计有商量的,也不至于造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就是这种自责和担心,让钱老爷子一会儿他一生气一会儿叹气。
看得出来关心则乱这个词儿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也不想想,就是他陪着张氏一起进了县城,又能怎么样?
若真是回来的时候遇见歹人,说不定连他也一起被抓了呢。
正在这时,一直在门口玩儿的七郎飞快的跑了进来。
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嚷嚷着。
“阿爷,阿爷,快,好消息!”
钱老爷子睨了小孙子一眼,此刻无比怀念老妻。
“你这个臭小子,咱们家现在哪还有什么好消息?”
老妻说的没毛病,这个小孙子妥妥的癞蛤蟆没毛随根。
跟他那个不着调的爹一个样,说话的时候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
“阿爷,真的是好消息。”
钱老爷子叹了口气,他怎么能跟个孩子计较。
“你自己去玩儿去,阿爷今儿没时间。
等你阿奶回来了,阿爷再陪你玩儿,去吧去吧,别在阿爷眼前乱转,闹挺。”
七郎见钱老爷子一直不听他把话说完,不由气急败坏。
小小的男孩子一下子就爬到一旁的椅子上,站得高高的。
此刻的他,与刚刚站起来的钱老爷子几乎一样高,目光都可以平视钱老爷子。
“阿爷,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呢,阿奶回来啦。”
什么?
钱老爷子才刚站起来,想要给自己倒碗水润润口,冷不防听见小孙子这话,险些扔了手里的粗瓷大碗。
“在哪在哪儿?”
他的目光不由向院门外看去,那里空空如也。
“你这个孩子,现在怎么连阿爷也打趣,小心一会儿我让你娘收拾你,这种玩笑开不得,可记住了?
你就不能像花花似的,让我省点心?
你想玩就自己去一边玩去,不想玩就滚回屋里睡觉去。”
“阿爷,我是说阿奶回来了,大哥背着呢,马上就要进院子了。”
七郎被气得够呛,为什么自家阿爷就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所以一气之下,他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当真?”
钱老爷心情激动,一双老眼都睁得溜圆。
他这话才刚落地,院子外头便传来脚步声。
他扭头看去,果真见到多日不见的自家大孙子,二孙子,三孙子,齐齐进了院子。
在大孙子背上,赫然躺着个老妇,正是他的老妻。
钱老爷子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了堂屋。
“老婆子,你可回来了?”
可等他奔到大郎身边,才发现躺在大郎背上的老妻,紧闭双眼,人事不知。
“你阿奶她这是?”
他还以为张氏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吓得一句话,颤抖了好几回才说利索。
就连伸出去想探张氏鼻息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换了好几个方向才终于探到张氏的鼻下。
还好还好,有气儿。
“阿爷,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们是在小清河边上捡到阿奶的,她晕过去了,赶紧找个郎中来给阿奶瞧瞧吧,还有阿奶这身上,刚才我看了一下,好多伤呢,不过都不重,像是什么荆棘树丛划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