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说话的精瘦老头,一直拿眼睨着钱家大宅,过了一会儿,然后缓步移到勒宁身边。
“督尉长,你不该给他们时间。”
“诶,军师莫恼,不过是些山野乡民,在我看来不足为惧那些粮食和银子,迟早都是我们的囊中物,只不过早些晚些而已。”
勒宁脸上显出一抹阴森森的笑,“猫捉老鼠,只有让老鼠跑动起来,老鼠才会觉得还有生的希望,那猫捉起来才有意思。若是一爪就能拍死一个,多败兴啊。”
精瘦老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眼里明明灭灭,最后却终是没再出口。
阿齐拜“哼”了一声,他向来就有些看不惯这老头,一天到晚总在阿父面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仿佛他们这些人都抵不过他一个似的。
若不是阿父说过,这人心里头还有几分成算,算是个有用的智囊,他早就一剑劈了他了。
他可是记着,之前这老头,可在阿父面前,说过他不少“坏话”的。
对于阿齐拜投来的厌恶目光,精瘦老头不是没看到,他也不以为意。
自己在北戎几十年,还是对勒宁这人有所了解的。
现在自己对他还有用,所以自己说的话,勒宁也是愿意听上一听的。
半个时辰很快就到了,可钱家院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刚开始还能传来说话声,现在则是安静的有些可怕。
勒宁侧耳听了听,什么声音也没有,他给金都使了个眼神,金都就向着了望台的方向喊道,“时辰已到,你们可做好了决定?”
了望台上探出两个脑袋,是白原和钱金山。
白原一直就没下去,他裹紧了身上的棉衣,直接就用北戎话回答。
“再等一会儿,实在是这事有些大,有些人不同意,老村长正在劝服他们。”
其实这也是老村长和白原之前就定好的说辞,说这些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能拖一刻是一刻,能拖一分是一分。
显然,白原的话,底下的北戎人都听见了。
金都叫骂了一声,回头去看勒宁,勒宁很是大度,根本没将这些人的举动看在眼里。
“呵呵,那就让你们再商量一会儿,不过最多只能再给你们一刻钟时间。”
毕竟,他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终于,在金都第三次催促的时候,老村长终于又上了了望台。
此时距离上次与勒宁等人的谈话,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怎么样?你们可想好了?只要交出银子和粮食,我们必会放了你们。”
老村长面上不显,心里却将北戎人骂了个遍。
忽悠鬼呢吧,不,鬼都不信你们的话。
“这位大人,请恕我们小老百姓不识抬举了,实在是今年秋上粮食收成不好,家里剩的也不多了。
银子就更少了,我们本就是土里刨食的,哪有什么银子,若是诸位大人心善,就请放过我们岭山村自己离去吧,我们定会记得诸位大人的好。”
勒宁目光一凛,居然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他用北戎话嘟嘟囔囔了几句,白原很好的为老村长翻译过来。
“老村长,他那意思是说咱们不识抬举,马上就要发起攻击了!”
老村长也“哼”了一声,并没漏怯。
北戎人当咱们岭山村人是傻子不成?开门出去送粮食?再迎他们进来?那不就是引狼入室?
我呸!这是侮辱我们大越人的智商不成?
也就这些北戎人,才会想出这么低级的借口,若不是为了拖延时间,老村长可不愿意跟他扯这些。
底下的北戎人已经跃跃欲试,勒宁似乎也要失去耐心。
“真是一群不识抬举的,看来阎王爷已经在点你们的名了。”
勒宁朝着身后一挥手,他身后的汉子立马都提着刀剑上前,将钱家大宅的前边包围了起来。
“岭山村的老少爷们儿们,别怕!咱们也拿起家伙事儿,跟这天杀的北戎人拼了!”
老村长一声令下,不论是了望台上,还是下边儿的汉子们,都握紧了手里的家伙事。
之前,老村长就安排好了各处高台上的人,所以岭山村的人也都拿起了“武器”,准备抵抗到底。
北戎人似乎很有默契,先上来二十来个人,直接就朝着钱家院墙而来。
他们是想借着人高马大的优势,两人一组搭上人梯,然后翻上墙头。
可还不等他们走到钱家院墙下边,就从院墙上抛出来各种东西,砸得他们措手不及。
石头,木头,沙土,甚至还有凉水。
没错——就是凉水。
别忘了,这时候可是冬季,正值年关,洒水成冰,那也算是个“利器”。
凉水洒到北戎人身上,几乎瞬间就湿了北戎人的棉衣。
再一盆下去,直接就能打透,北戎人冻的哆哆嗦嗦,直打牙花子,冲在前边的基本都没跑得了。
金都见大家都吃了亏,在心里将大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可现在别无他法,只能赶紧招呼大家回来。
就这样,北戎人的第一轮攻击,还没等开始,便结束了。
就连勒宁都目瞪口呆,好啊,这是碰上硬茬子了,刚才是他掉以轻心,现在他就来好好和他们玩玩。
乐宁脸上神色并不好看,精瘦老头眼珠一转,立马就有了主意。
勒宁听后,微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始调兵遣将。
两个北戎人得了勒宁的命令,及匆匆又往村里去了。
等他们再回来时,手里抱着一大截断木。
那是原来在村里一户人家门前放着的,平时村里那些妇人八卦的时候,就是坐在这一段枯木上的。
如今那枯木被北戎人抬来,是要当做撞门的柱子。
十几个汉子一拥而上,直接就抱着那枯木朝钱家大门撞去。
可是,一下,两下,三下——随着他们一下一下撞击,钱家大门却丝毫没动。
同时,这也给了两侧了望台上的人机会。
现在不管是冷水热水,都被一盆一碰的端来,兜头盖脸往下浇。
冷水浇到身上,寒凉彻骨;热水浇到身上,烫的底下抱着枯木撞门的北戎人,一个个惨叫不已,连木头都扔了,就往回跑。
勒宁一张脸气的煞白,他原本没寻思着自己动手,前几个村子就是这样,根本就没有他发挥的余地,他带领的这些北戎勇士直接就能将整个村子“团灭”。
看来,今晚,他不出手不行了。
“军事,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
精瘦老头一捏自己的胡子,眼睛“嗖”地亮起来。
“督尉长大人,可曾听过大越有句古话——”
“哦?说来听听。”
“——擒贼先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