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夜一今年二十,但他并非是组织boss所宣称的那样自小就生活在组织。
他是在自己十四岁那年和五条悟于美国初次线下碰面之后,在当时仅有的监控下暴露出自己被狙击枪隔空胁迫的事实,孤身一人走出了那家咖啡店,从那以后就此失踪。
后来泷夜一的父亲动用了所有作为FbI高层所能动用的手段,却再也没能查到任何与少年有关的信息,几乎面临绝望。
少年还有一个很疼爱她的姐姐。小姑娘在得知自家温柔善良的弟弟很可能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在世界上的某个阴暗角落里时,崩溃大哭忧伤过度,当场晕倒过去,醒过来以后又把自己关在弟弟房间里兀自沉郁了好几天才勉强恢复正常。
而在泷夜一心如死灰的家人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金眸少年再次以“martell”的称呼现身,已是在自己失踪两年后,并且出现的地方还是在欧洲的黑衣组织分部。期间曾因任务一路追查至横滨,于黑市中结识太宰治,并在无意中向太宰透露出自己之前失忆过的信息。
又过一年,少年十七岁,其行事果断狠厉,头脑出色城府深厚,以心思莫测而闻名于当时的欧洲里世界。
少年亲手处决背叛了组织的原负责人,当仁不让登上欧洲分部新负责人的宝座,成为了黑衣组织内史上最年轻干部,凭借小小年龄直接在组织内部做到了令行禁止,一时间风头无两。
十八岁,martell接手前往日本纠察组织内叛徒和卧底的任务,阴差阳错被牵扯进了爆炸案,意外结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随后他奉命孤身一人踏上横滨探查当地各大组织势力,结果还没开始行动就和入水自杀的太宰治重逢,随后一边完成组织任务,一边暗自谋划,成功从港黑首领的坑害下救活太宰治的挚友——织田作之助,顺手还把两人塞进了武装侦探社,事后还考虑周全的花费了半年时间帮助太宰治顺利洗白他那乌漆嘛黑的档案。
当时的泷夜一亲口向太宰治吐槽说黑衣组织的boss刚刚下令让他成为了组织继承人,还抱怨这种做法只会导致树敌良多。而且二把手的实权并不在他手中,仅仅只是空有一个听起来高大上虚假头衔而已。
可是等到两年光阴倏忽而逝,成长到二十岁的martell再度踏上日本国土时,青年已然真正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组织继承人,就连从朗姆手里抢夺优秀人才的事情都能随意而为,半点惶恐弱势都不曾显露——足以证明朗姆这个原组织二把手的地位不再令现如今的青年感到畏缩担忧。
作为加入组织一年多,刚刚取得代号不久就莫名其妙被迫参与了“堂堂组织高层,为我针锋相对事件”的优秀人才降谷零可以百分百确定,当时martell在自己提到朗姆时,青年眼里别说是胆怯畏惧了,大概连正视这种情绪都不舍得表露分毫。
固然可以说他心高气傲蔑视一切,但能在隔三岔五不遗余力的挤兑朗姆之后,还安安稳稳活蹦乱跳到现在,事实已经充分了这声“组织继承人”的含金量。
这个时候的martell对组织boss表现出来的态度已经进化成为虔诚狂热了。
尤其是最近一个月,降谷零虽然没怎么听mrtell亲口提,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家伙对组织任务的积极性大增啊!就连劳模琴酒都不止一次的欲言又止,用莫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martell好几回了!!
“所以这就是真相。”萩原研二喃喃着。
在汇总了太宰治深入调查到的资料后,再融合三人各自所知道的消息,就出现了以上这串逻辑通顺到各种情报尽皆严丝合缝拼接在一起,浑然天成般的身世经历。
“那次夜莫名其妙被外国人跟踪……那个外国人就是FbI的人吧?”
一切让人感到异常违和的地方都捋顺了。
“夜他自己根本不清楚这些事吧?”
松田阵平捂着脑袋:“我甚至觉得我们刚才讨论的,和我们记忆里的那个老好人同期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那个为了拯救别人不惜千百次牺牲自己的青年,现如今却在幕后黑手的操控下身染血色,沉沦在无尽深渊之中……
降谷零的大脑难得迟钝,好半晌才道:“……他要是知道了这些——”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本能一惊,旋即异口同声脱口而出道:“不能让他知道这些事!”
会出事的!一定会出事的!
降谷零动了动干燥的嘴唇,紫灰色的眼睛愣愣看向身边的同期。
怎么可能、不让他知道啊?——萩原研二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这句话。
松田阵平急道:“那就不告诉他啊!瞒着他骗过他,Zero你一个在犯罪组织潜伏的卧底难道做不到面不改色的骗人吗!我也可以——”
萩原研二轻声叫他:“……阵平。”
像只炸了毛的卷毛猫似的青年激烈语声戛然而止。
病房内随之陷入了濒死般的寂静。
好长时间过去,松田阵平才面色苍白的张了张嘴,仿佛需要住院的不是降谷零而是他本人一样,自来卷青年此刻就好像是肝脑涂地冲杀阵前却在最终打了败仗选择逃避现实的俘虏一样,费尽全身力气才极其不甘心得缓缓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夜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嘶哑又难听,如同在哭泣。
杀人者于黑暗中逍遥自在,猖狂大笑,救人者却深受折磨,情不由衷!
降谷零低垂下头,暗淡无光的金色碎发遮挡住了他的神情。
作为扎根于黑暗却心向光明的公安,他当然知道这世道就是如此残酷现实,也知道光明正义始终难以照亮大地的每一个角落,而他一直拼尽全力所做的正是以自己的身体和生命化作燃料,令世间光辉能够再进一步。
可当被阴影无情笼罩吞噬的人民群众里出现了他好友的身影时,痛彻心扉的愤怒还是会无法抑制的在眨眼之间彻底席卷金发青年的整个灵魂!
但是,他们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愤怒,然后借助这层愤怒更加冷静果断的步步为营,以期某天时机成熟去给予组织致命打击。
可是除此以外呢?他们救出夜,然后呢?就算历尽艰险成功脱离了组织,夜又要怎么办呢?
像那个该死的组织boss那样利用催眠技术欺骗夜的大脑,告诉他你只是不小心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但这没什么,你不需要去追究从前,因为今后的生活会更加灿烂美好?
那样敏锐的夜,在组织boss频繁洗脑下仍旧保有个人想法的夜——他甚至在最初连自己和松田萩原相识,极有可能是公安的事都没泄露给任何人——要让他们怎么对这样聪明伶俐的大脑一骗再骗?
怎么可能不让他知道啊……
而且——
“夜他、不会喜欢让自己,一直活在虚假的象牙塔里。”
松田阵平眼中渐渐浮现绝望——他无力反驳。因为他也是最了解那个人性情的好友之一。
旁观三人全部反应的沙色风衣青年眯了眯眼,顺利确认了几人对泷夜一的无害后才拍拍手引起他们的注意:“抱歉打断你们——但是容我提醒,现在考虑这些还是太早了吧几位?如果不想办法消除掉那个组织boss对夜的影响的话,夜很有可能就死在红黑双方对决中啦!”
你们也没必要考虑这些有的没的,毕竟夜可不是真像你们以为的那样是个纯天然好人呢。
而且,他什么时候说过等夜恢复以后要把人留给他们来着?他说的只是眼下需要他们几个帮忙而已。
“根据安室君的情报来看,所谓的体检就是组织boss趁机把人召去洗脑的借口,而最近洗脑的次数明显增加,效果也加强了很多——估计这也就是最近夜性情变化的原因。”
“我这边暂时被人拖住腾不开身,所以需要安室君加入销毁组织研究所的计划,就是不知道安室君你舍不舍得冒这么大的风险了。”太宰治若有所指。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一团乱麻中暂时抽身而出。
没有时间给他做无意义的伤感了。
金发青年此刻彻底确定眼前这个仿佛自带神秘光环的鸢眸男人是清楚自己公安身份的,但目前看来,他们的目的一致,都是想把夜从那个组织里完好无损的带出来。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想仔细询问太宰君,但是眼下,我果然还是对销毁组织研究所的计划比较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