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燕子口。
“主子,坚持住,赵将军他们到了。”竹应将沈淮安扶着站了起来,幸好他们撑住了。
上一次赵远迎敌之后,手臂受伤,等到了梁一山和元启的粮草,没过几天,南境再一次来袭,沈淮安披甲上阵。
雪已经积得老厚,沈淮安在竹应的搀扶下,环视四周的环境,鲜血将白雪染红了,格外惨烈。
大周损失惨重,南境也差不多,双方都没讨着好。
只是沈淮安没有想明白,南境为何要在冬季三番两次的试探?
赵远带着人来了,安排人开始打扫战场,“将牺牲的兄弟们,好好的安葬。”
“沈大人,没事吧?”赵远翻身下马。
沈淮安淡淡道:“无碍。”
“刘副将,送沈大人先回去。”赵远吩咐身边的副将,先带人回去治疗安置。
沈淮安右臂靠近胸膛的位置中了一箭,盔甲都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主子,我带您。”竹应想要扶着沈淮安同骑一乘,但是话还没说完,沈淮安翻身上马,一扬马鞭,独自走了。
竹应暗道:主子这么猛?仗着夫郎不在是吧?
收敛心中的吐槽,赶紧跟了上去。
回去后,竹应大夫医请到营帐中,为其疗伤治疗。
沈淮安身上的衣服半褪,左手握着一根丝带,在手中细细的摩挲着。
“竹应,将桌上的那封信拿过来。”
“是。”
“沈大人,要不你将毛巾咬住?”大夫递过来一方干净的帕子。
沈淮安面上表情不变,“不用。”
大夫不再劝,拿起刀将腐肉剜掉。
小半个时辰后,大夫就已经将伤口处理完毕,提着医箱退了出去。
“竹应,是不是快过年了?”沈淮安将信纸轻柔的装进信封,突然问道。
竹应认真回道:“回主子,今儿已经是二十七了,还有三天。”
“去休息吧。”
竹应缓步退出了营帐。
沈淮安就这么倚靠在床头,将那根发带缠在了手腕,望着烛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亮逐渐爬上了树梢,沈淮安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眼睛眨了眨,随即起身,坐在书桌前认真写着什么,左手的动作一直不停,直到太阳透出第一缕阳光,才将笔放下。
将之后的事情彻底规划好后,沈淮安才躺上了床榻准备休息。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刚准备起身,竹应送来了吃食,大夫跟着一起来换药。
有了梁一山和元启送来的粮草,他们得生活水平大幅度提升,至少能够吃饱穿暖了,偶尔还能吃些肉,作为加餐。
竹应送来的吃食,其中还有一个大鸡腿,估计是伤员专有的。
沈淮安换完药后,带着竹应去找了赵远,带着昨晚熬夜写的东西。
赵远的营帐。
“这是什么?”赵远不明所以的接过一叠厚纸。
沈淮安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坐下,喝着茶。
赵远刚看了一张,就明白沈淮安这是想要做什么。
“你这……”赵远难以抑制心中的亢奋,难怪会派沈大人作为监军,这人就算是从军,也势必是一员猛将。
沈淮安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怎么样?想干一笔大的么?”
“没耐心和南境贼人周旋了?想要速战速决?”赵远问道。
沈淮安的手指再一次绕上了手腕上的发带,“不是,想见我夫郎了。”
赵远有百分百的理由相信,这人是在炫耀!
“行,老子也忍不了这种做贼似的打法,太憋屈。”赵远一直在军营中混,说话很是粗糙,“等到雪化了,咱们就大干一场。”
两人算是达成了共识,沈淮安已经写的够清楚了,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
除夕当天,南境人再一次的在燕子口的城下之下挑衅,想要他们出城迎战,也是看准了今天的特殊日子。
南境不过除夕,除夕于他们没有那么重要。
“将军,南境人在城楼之下谩骂了,说咱们是缩头乌龟。”有沉不住气的小士兵上前汇报,一脸的义愤填膺。
赵远身侧的副将谢龙脾气火爆,听到南境贼人在城楼之下骂爹骂娘,立马坐不住了,“将军,让老子出城去迎战,狗娘养的。”
沈淮安依旧在赵远的营帐端着茶杯安静喝茶,不动如山,赵远命令道:“坐下。”
“是。”谢龙只能顺从的坐着,但一脸的怒意和不服气。
几位副将心中就跟猫抓似的,但将军的话又不敢不听,如坐针毡。
沈淮安看着外面的天色,判断时间,“差不多了。”
赵远将谢龙和另一位副将叫过去,交代了两句。
谢龙听完将军的话,立马从刚开始的一脸不忿,变得嬉皮笑脸,“将军,你和沈大人简直是厉害!”
谢龙和另一位副将立马招呼所有的士兵开始窜雪球,疾狼队伍也加入其中,雪中当中夹了一块疾狼的粪便球。
疾狼有一个特性,它们的粪便臭味不容易散,这段时间以来坑里收集的粪球都快冒出来了,味道不散,很是让人头疼。
外面的骂声依旧在继续,城墙里面的大家忙得热火朝天。
“大家伙,准备好了吗?”谢龙喊着号子。
小士兵们也是喜气洋洋的,“准备好了。”
谢龙一手握着一个大雪球,嘱咐道:“大家伙瞄准了扔啊。
“这里面的好东西,可别浪费了。”
在城墙下面叫骂整个上午的南境士兵,这会儿正在中场休息,看见城楼之上有人冒头,立马又来精神了。
“扔。”
随着谢龙的一声令下,无数的雪球从城楼之上往下落,雪球在手里握了握,有了温度,已经开始融化,粪便球在低温下已经凝固成球,这会儿混着雪水已经变得粘稠,打在人的身上刚好能够粘住,估摸着味道得一两个月才能散。
南境士兵刚开始以为是什么有杀伤力的武器,打在身上之后发现只是雪球后,放下心来。
索性对雪球不躲不避,不就是雪球么?不痛不痒,有什么怕的?
无数的雪球往下落,大周的士兵越扔越开心,看下面的人就跟看傻子似的。
沈淮安抽空也去城楼上看了两眼,赵远打趣道:“怎么?你也想扔两块?”
沈淮安没有搭理,将视线中的画面记录在脑海中。
“你这在干嘛呢?有什么好看的?”赵远看看沈淮安,又看看士兵扔雪球。
沈淮安将画面彻底记在脑海中,瞥了赵远一眼,“给我夫郎讲讲,一起乐一乐。”
赵远直接一个大大的无语,呵!炫耀他有夫郎是吧?就他一个孤家寡人?
沈淮安格外舒坦的离开了,回了自己的营帐。
每天只要他有空,沈淮安都会将今天的事情细细记录,以后交给乐乐,这样就会有一种乐乐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感觉,也能让乐乐了解他在这里的生活。
南境军队接受雪球攻击之后,刚开始还不明白,但随着被扔过来的粪便越来越多,一股气味开始弥漫。
“什么味道?”
“好臭!”
“这是什么东西!”
“将、将军、好像是从您身上传来的……”
“你身上也有味道!”
……
在大周这边欢欢喜喜的一起过除夕时,南境军队这边一直在烧热水、洗澡,那股气味依旧弥漫,足足折腾了一个晚上,但气味根本没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