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乐心里一阵慌乱,绒绒到底去哪儿了?是被带走了吗?
如果…如果只是被带走了,那么于绒绒来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毕竟能派那么多南境人潜入大周寻找小狼崽。
“辰哥儿,你先回去找人。”柳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在这儿多等等,绒绒聪慧,应当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带走,这儿就只有竹心和自己,辰哥儿也只带了一个护卫,另外一个车夫。
鸣云山,占地广,全都是茂密的植被,不好寻找。
“若是小安没回来,就找竹鸿,让他带人来这儿。”
竹应一般情况都是跟着沈淮安的,竹鸿留在府中,今日也是如此。
郑辰慌道:“小乐,要不要车夫回去报信吧,我在这儿陪你。”
柳乐想留下让竹心带他去山里找找,小狼崽自小就爱贴着他,担心竹心他们去找,绒绒不愿意出来。
将打算和顾虑对郑辰说了,郑辰也不好再劝,咬牙道:“让松白留在这儿一起找,我坐马车先回去。”
柳乐想了想答应了,车夫也会写功夫,若出什么意外也能应付一二,这儿离烟雨湖也近,人多,路上大概率不会出什么问题。
目送了郑辰和马车的离开,一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后,柳乐才收回目光。
“竹心、松白,咱们进去瞧瞧。”柳乐说着,俯身将略长的衣衫折了折,广大的袖摆挽了起来,望着这座遮天蔽日的山,率先踏出第一步。
竹心本想着劝一劝,但夫郎心意已决,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护着人。
郑辰让车夫将马赶快些,马不停蹄的回了宅子。
沈淮安还没回来,郑辰只好找竹鸿将事情告知,竹鸿很快带着一小队人去往鸣云山。
将信儿带到之后,郑辰放心不下柳乐,让车夫赶着马车去了御风镖局,今日秦风立在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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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安好不容易才同一群身经百战、老谋深算的同僚、上司中脱身,步伐不见疲惫与慌乱,只是在南门见到的竹应时,心里莫名有些慌张,“怎么了?”
竹应将夫郎和小狼崽的事情大致说了,“竹鸿已经带人去了鸣云山。”
“夫郎呢?”沈淮安上了马车,换衣服,他一身官服不方便行动。
竹应站在马车外,恭恭敬敬的回道:“夫郎在鸣云山。”
沈淮安将繁琐的官服脱下,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一扬马鞭,片刻后就不见踪影。
竹应眼神闪了闪,他就知道主子会选择骑马,还好准备了两匹马,不然一来一回会耽误不少时间。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被迫留在山脚等待接应的十七和十九闻身转身,只见主子一拉缰绳,马儿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夫郎呢?情况如何?”
十一和十九回道:“启禀主子,夫郎在山中寻找,目前还没有发现绒绒的踪迹。”
“那群南境人怎么回事?”
“据探查,这群人近半个月时常在鸣云山,基本待一下午就离开,其目的还在探查。”
沈淮安下马,看向这座大山,鸣云山?
这里是几乎是整个京城的最高端,属于城边,树木灌木丛茂密、有不少的野生猎物,几十年前这儿作为过皇家打猎的地方,只是后来历代帝王不再春猎、秋猎,渐渐空置,前几年有流言传鸣云山邪门,渐渐的更少人来了。
一瞬间,沈淮安头脑里闪过无数的猜测与念头。
鸣云山……
“好像是夫郎。”十七眼尖,捕捉到了在一片绿中的那抹蓝色。
“主子,夫郎回……”十七惊喜禀报,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见在他们私下有黑脸怪、大冰怪之称的主子,大踏步的往山中走。
十九凑了过来,有感而发:“主子可疼夫郎。”
“难怪说主子像将军年轻的时候……”
十七不服气的吐槽道:“见过将军年轻时候么你……”
十七和十九年纪小,话多,俩人凑在一起就爱掐架,一般情况下,都会将两人凑一起,图清净。
柳乐跟着竹心在山上转了一圈,嗓子都喊哑了,都没看见小狼崽的身影。
脚上都磨了好几个水泡,手和脸裸露在外的地方都被刺划了好几条口子,伤口处都泛了不少血丝。
竹心劝了好几次,才说服柳乐先下去,确实有些扛不住了。
“乐乐。”
柳乐狼狈的被竹心扶着下山,心里难受,绒绒没见了,脚又疼,心思难受死了,听到熟悉的声音,恍然抬头。
沈淮安就站在不远处,眼神温柔的看着柳乐。
“小安——”柳乐声音都颤抖了起来,眼中满是依赖和依靠。
竹心自觉松手,功成身退的回到山上继续找小狼崽。
“别动,我过来。”沈淮安看见柳乐想要往下走,草上沾了不少新鲜的泥土,很滑,连忙出声阻止。
柳乐乖乖的站在原地等着沈淮安,满心满眼的都是眼前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柳乐就和当初在柳家村那般,上山摘板栗,不想走时直接往人怀里扑。
“小心些——”沈淮安将人抱了个满怀,只轻轻的嘱咐了一句。
被沈淮安抱在怀里的柳乐,委屈再也控制不住,“绒绒不见了。”
“都怪我,不该带它出来。”
声音喑哑,还带着哭腔,沈淮安感觉他肩膀处都有渐渐湿润。
沈淮安心疼的拍着柳乐的后背,就面对面抱着一起往山下走。
“别担心,会找到的。”
“我在这儿呢,一定会找绒绒。”
“乐乐相信我,好吗?”
……
十七和十九在上下就两人究竟知不知道万百泉年轻时的问题,进行了多次battle,最后的结果是胡不搭理。
沈淮安抱着柳乐走下山时,十七和十九正一人占据一角落,脸都各朝一方。
“哇——”
“哦——”
一人出一声惊讶的声音,竟也能极有默契的连起来。
沈淮安没有搭理这俩活宝,抱着柳乐径直钻进了马车。
柳乐这才抬起了脸,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眼圈红彤彤,瞧着好不可怜。
沈淮安的眼神暗了暗,这副模样真的很想让人欺负,想要泪珠流出来挂在脸颊,想要眼圈更红一点,想要水润的嘴唇说出求饶的话语。
但现在乐乐脚上被磨破了,刚刚下山是脚都是瘸着的,尤其是左脚不敢踩地。
“乐乐。”沈淮安轻柔的亲了亲鼻尖,怜惜道,“我看看脚好不好?”
脚上的痛意阵阵袭来,顾不得说什么好脏,只想脱鞋,一秒也不想多穿。
“好,你轻点儿,疼。”柳乐皱了皱眉,刻意嘱咐道。
在沈淮安没来之前,他觉得什么疼痛都能忍一忍,就算是面对多次竹鸿他们禀报都说没有发现绒绒踪迹时,他得能够冷静,不见慌乱,一直都能稳住自己,强撑着当主心骨。
但见到沈淮安的那一刻,他只想将所有的伪装扔之脑后,他脚疼,手也疼,他害怕找不到绒绒,害怕绒绒被抓走了,一直的坚强和强撑最终转化为一场哭泣和拥抱。
柳乐坐在马车的座位上,沈淮安蹲下身子,一只腿半跪在柳乐面前,想要将柳乐的左脚放置在膝盖。
柳乐想要往回缩,他的鞋上全部都是泥,自个儿都嫌弃,“先把鞋脱了,好脏。”
沈淮安没有一分的嫌弃,细致的将沾满污泥的鞋脱掉,里面的袜子也是湿润一片,沾染着少许污泥。
柳乐都担心他跑了一天,脚上会有异味,不敢将脚往沈淮安怀里送,腿上使了使力气,故意抬高些。
沈淮安把着柳乐的脚腕,不容拒绝的将脚放到膝盖处,尽量小心的为柳乐脱袜子,但脚上的水泡应当是破了不少,粘腻在袜子上,一脱就疼。
“嘶——”柳乐没忍住痛呼出声。
沈淮安顿了顿,好声好气道:“会有点疼,乐乐忍一忍,脱掉就好了。”
柳乐觉着长痛不如短痛,破釜沉舟的点头。
“呼——”沈淮安一边给吹气,一边手上的动作十分麻利,迅速脱掉了袜子。
脱完一只脚,以同样的动作将另一只也脱了下来。
原本白皙精致的脚,现在是一片黏腻,长期走动的水泡,被硬树杈、石头硌出来的伤口。
沈淮安从马车另一边马车座位下拿出一木箱子,里面装满了瓶瓶罐罐。
先将帕子打湿,将脚擦干净,后又用了几个小瓶子倒了药粉,最后用棉布包了起来。
手上的伤口要小些,只是简单的抹了一层药膏。
柳乐看着这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双脚,抱怨着:“我都不能动了。”
沈淮安安慰着:“好好养几天,乐乐不是最怕疼么?”
“乖一点就不疼。”
柳乐瘪瘪嘴没有说话,疼是真的疼,但为了早点能好,也只能乖乖听话。
“绒绒怎么办啊……”
又想起没了踪影的小狼崽,养了这么久,都有感情了,刚捡回来时,还是喂着喝羊奶。
“会找到的。”沈淮安抱着人,沉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