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地说,这个不速之客是青玖带来的。
南荞和白惑收到青玖的传音,匆匆出境,看到的场面是,一个老头坐在地上,对着青玖嚎啕大哭,还拖着青玖的腿,不让他走,嘴里还哭着喊着:
“老夫才不管!你就要给老夫负责!咋的?谁让你多管闲事!老夫就赖定你了!”
那老头一身粗布衣,花白的头发,样貌寻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南荞和白惑相视一眼,满头黑线。知道青玖长得美,怎么如今连老人家都这么非他不可了?
青玖烦躁得快憋不住想揍他,见南荞与白惑出来了,如获大赦,急得满头大汗喊道:“快快快!你两快来帮我把他拉开!”
南荞看看老头,又看看青玖,为难道:“老人家,您这是……”
那老头抱着青玖的腿,抬起头来看了看南荞和白惑,定定一瞬之后,又满脸怒气吼道:“你俩谁啊?!”
南荞耐着性子:“呃……您抱着的这位,是我夫君,不知道他如何惹到了您,又要如何对您负责呢?”
老头又拽了一下青玖的腿,都快把他裤子都要扯下来,急得青玖提着裤子大叫:“你放不放手!你要死就去死!老子再也不当这个烂好人了!”
“死什么死!死不成了!那是一百年才有一回的海底幽火,能吞噬万物!就只能持续几瞬!你把老夫拽出来,它早消失了!老夫又要等一百年!”说完,老头子仰面躺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我不管我不管!这次没死成你得把我弄死了!”
青玖趁机从他手里逃出来,躲到了白惑南荞的身后,吓得是脸色煞白:“今儿真是犯太岁,遇到这么一个疯子!”
“到底怎么回事啊?”南荞听得一知半解,什么死不死的,还要让青玖弄死他?哪有这样的?
青玖胡乱抓着头发懊恼:“我刚才出来抓鸟,看见一只少见的剑鹤,那可是好东西,据说吃了大补,尤其是身上有伤。你身体不是存不住灵力又找不到那个缝隙嘛,那我想补补总是好的,所以追到东面远了点,好不容易抓住这只死鸟!”
他扬了扬手里的口袋,南荞才发现他手里的口袋鼓鼓囊囊的。
他一早就没见人,原来是给她抓吃的去了。
这个傻子,虽然做事冲动,嘴上没把,但对她是真的好。
南荞心上触动,便踮起脚来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青玖被她突然的亲吻吓了一跳。
“谢谢啊。”南荞眼里亮晶晶的。
“你知道就好。”青玖傲娇地撅了撅嘴,一手捧住南荞的脸想吻回去。
白惑提留着他的衣领子一把拉开了,皱眉道:“说正事。”
青玖没好气瞪眼,又看向那个老头:“我刚抓住这只鸟呢,眼看海水沸腾起来,还有大片的火窜出来!上空飞过的鸟都被烤焦了,更别说那片着火的海附近死了一大片鱼。我正奇怪这是什么玩意儿,忽然就看见!就看见这个老头飞来,一头扎进这片火里!那我当时就想,他是不是也跟鸟一样被火气影响掉下去的啊,我不能见死不救啊,就飞过去把他拽住了!哪知道……害!惹了一身腥!”
他一跺脚,火冒三丈不想说了。
老头又坐起来,指着鼻子骂道:“死小子!要你多管闲事!老夫我等这个幽火二十年啦!好不容易等到!老夫终于能解脱了!这下好了!被你这么一搅和!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苍天呐,大地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他捶胸顿足,哭天抢地,大有泼妇骂街之势。
南荞和白惑青玖大眼瞪小眼,从来没见过那个老头儿是这副德行。
但是,南荞稍微听出来一点门道,好像是这老头想跳火里,解脱?那不就是寻死吗?结果被青玖救了。他就赖上青玖了,要他负责他死不成这件事。寻死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白惑定定看了一会儿,忽然道:“笠岸……前辈?”
老头那震翻天的哭忽然止住了,打了个哭嗝道:“你这个娃娃怎么知道我?”
听他这么说,白惑便确定了:“笠岸前辈,我是太息尊者的弟子白惑。曾经与前辈有过数面之缘。离上回见前辈,可能有五十多年了。”
“无涯老头的徒弟?白惑?”那个笠岸看看白惑又看看南荞青玖,还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忽然面色一惊一乍地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大叫道,“我滴个神女娘娘亲乖乖,这里是天荒之境?!”
白惑点点头。
那老头低头若有所思,猛地抬脸,调转目标向白惑冲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喊道:“无涯小徒弟!你四大爷的生死就靠你了!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啊!你一定有办法杀了我对不对?!”
纵然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白惑,着实被这个老头的要求给惊呆了。
南荞和青玖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从来没见过求人杀自己的,难道不能自杀?也不对啊,青玖救他时,他不正要跳火海自杀?
白惑很快收拾好惊诧,缓声道:“前辈,那您得告诉我这事的前情后果才行。”
“好吃!好吃!果然是圣境啊!这剑鹤还能这么烧啊?丫头,你怎么做的回头教教老夫!”坐在白玉桌前吃得两手油腻的老头,不敢想象他方才呼天抢地要自杀。
“呃……”南荞答不上来,她把已经被青玖弄死的剑鹤连毛放进大锅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太息宫吃过的酱鸭,然后剑鹤出锅就是酱鸭的做法。
“死老头,你都要死了,还来霍霍我好不容易给我家娘子抓的鹤!你给我少吃点!”青玖实在看不过,要去抢盘子。
笠岸一把将盘子护在臂弯里,咋咋呼呼道:“知不知道尊老爱幼啦!老夫都要死了,不能给我吃个断头饭吗?!你们这么年轻,来日方长,什么好东西吃不到?!”